西部,青海,青唐城。
這是一座擁有悠久歷史的高原古城,自然風貌相當的漂亮。
南新區,一座位于十五層的大平層,足有兩百平方。
聞東來坐在客廳中,手里捧著一份資料。
身旁站著一個年輕的女子,輕聲徐徐道:“聞道長現在在陵山道觀,受傷,但并不清楚,傷勢怎樣。”
“從我得來的消息看,江南道協的陳玄陽會長,在醫術上有很高的造詣,連東岳行宮和真德殿的道長,也交口稱贊。”
“聞先生其實大可不必擔心,聞道長的傷勢,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啪。”
聞東來把手里的資料放下,說道:“具體查清楚了嗎?是新派公館,直接導致山門關閉?”
女子點頭:“是的。”
“而且,他們似乎是謊報信息,故意為之,目的,就是想讓他們被困死在山關。”
“是這幾人?”聞東來指著資料,問道。
“是。”
“他們現在在哪里?”
“回奧門了。”
“準備機票,今晚出發。”
“聞先生,我必須提醒您,江南道協從昨日起,就與新派公館進行了初次的接觸,但新派公館相當強硬,對于江南道協的態度,當做空氣。他們敢如此強硬,因為他們這份底氣。”
“您在奧門也有一些業務,我認為您有更多其他的解決方式,不一定要這樣強硬。”
“這么做,有可能會讓您損失奧門的業務。而且新派公館的人脈,尤其是上層人脈,已經很成熟,這是為什么他們敢對江南道協如此強硬的原因。”
“小柯。”
聞東來看著她:“有時候,你的目光太局限于流露于表面的信息。”
“這些暫且不提,你還年輕,要學的東西很多。”
“但你必須得明確的認知一點。”
聞東來緩緩起身,說道:“聞紫元是我的弟弟,是聞家留存在這個世界唯二的血脈。”
“不管是新派公館,還是道佛儒,他們是有心,還是無心,只要做了,就得承受聞家的怒火。”
“紫元不認我,是他的事。但我是他的哥哥,他是我的弟弟,這份兄弟關系,是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改變的。”
“他活著的意義是延續守陵人的職責,我活著的意義,是守護他。”
“明白嗎?”
小柯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聞紫元拿出手機,調到通訊錄,遞給她道:“聯系一下,讓他們明天之前,趕到奧門。”
小柯張了張嘴:“聞先生,這……”
“人情就是拿來用的,該用的時候就用,不用以后也不見得有什么機會。”
從茅山關帶回來的尸體,全部的放在了道觀后院。
王子騰等人,專門的分出一部分人來,專門看守。
其實也不用看守,在陵山,哪個不開眼的敢偷,都不用陳陽動手。
但他們哪里會知道呢。
送走靈玖師徒二人,陳陽回到會議室。
他看著這些從茅山關一路跟來,還未離開的眾人,說道:“各位,請入室吧。”
走進會議室,眾人也跟著進來。
陳陽坐在椅子上,細細的感受著丹田。
他能感覺得到,丹田里那已經恢復的靈氣。
雖然能感覺得到,但卻不能將其調動。
就好像被封印了。
陳陽掃過眾人,先站起來,對眾人鞠了一躬:“玄陽在這里,謝謝各位昨日的幫助。”
“陳會長太客氣了。”
“大家都是同門,別說什么謝不謝的。”
“換成我們,你也會出手的。”
經此一事,這些人與陳陽之間的關系,明顯更近了。
陳陽道:“茅山關暫時沒有什么危險,大家也不必擔心,而且道門已經派人進去。”
“但是,還有一件事情,沒有解決。”
“下令關閉茅山關大門的人,是蘇嵩。”
陳陽語氣驟然一沉,眾人也凝神聽著。
這件事情,的確需要解決。
陳陽道:“蘇嵩是聽了其他人的話,才下令關閉。”
“這件事情的源頭,是那幾個從山關出來的修士。”
“他們的身份,我已經調查清楚。”
“一共六人,都來自新派公館。”
“陳無我真人和黃東庭真人,昨天連夜趕去奧門新派公館要人,但卻反被新派公館扣押。”
“我已經與新派公館進行了初步交涉,并要求他們今晚之前,將兩位真人送回來,并將那六人交出來。”
這時,靈寶觀的承山住持道:“他們恐怕不會交人。”
陳陽道:“不急,先過了今晚再說。”
“我道門弟子,不是土匪強盜,該講道理的時候要講道理。”
“我現在跟他們講道理,是我不想把事情鬧大,能和平解決,就和平解決。”
眾人聽他這話,便知道他的意思了。
如果今晚人不送來,他們絲毫不懷疑,陳陽會采取極端的手段。
“這次雖然很危險,但收獲也很大,帶回來的妖獸尸體,有一萬三千多具。”
“我會留下一萬具,其它的,我將拿出來,與諸位分享。”
陳陽說道。
聽了這句話,眾人先是一愣,緊跟著都是有些意動。
他們其實沒有想過,陳陽能給他們。
現在陳陽主動說了,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意外之喜。
陳陽想了想,又說道:“請諸位理解,并非我不愿意與各位全部分享,我現在是會長,需要這些資源。我在這里也向各位承諾,以后各位有任何需要我陳玄陽幫忙的地方,我絕不二話。”
“若是需要江南道門相助,只要不違規人倫常理,我也絕不二話。”
眾人也沒有推辭,點頭道:“多謝陳會長。”
從會議室出來,陳陽便是親自安排,將這三千多妖尸,進行了分配。
尸體太多,平均分配下來,每個人都有大幾百。
光靠他們自己,很難將其帶走。
于是他們開始各自聯系。
陳陽則是帶了十幾具尸體,走進深山之中。
這里空曠無人,他將尸體放下。
他現在雖然道行盡失,但修行卻不能放下。
既然不能修行道法,那就練武。
去茅山關之前,他其實就已經開始,著重的修行這一身肉體。
筑基之上的冰肌玉骨,是需要將這一身幾百塊骨頭,都蘊養一般。
將其中的雜質剔除,蘊養之后,宛若透明無雜質的玉石一般。
達到這一步,便算作了冰肌玉骨。
當然了,這并非是純粹的肉身修行。
肉身與法力,是相輔相成的。
只不過不同的門派,修行的方式不同,步驟也不同,著重點自然也是不同的。
武協注重修武,修肉身,認為肉身才是唯一。
對于法力雖然不至于說是看輕,但的確不如他們這樣重視。
道門最初重視的是修法,但年紀稍微大些的道長,更加注重的,則是心境上的修行。
而陳陽,則是兩條腿一起走路,雙線并行。
法他要修,肉身也修。
冰肌玉骨,肉身修成,再修法,就好比一個原本只有十個平方的小土坑,一下子擴展到了一百個平方。
這種時候,只需要不斷灌入池水就可以了。
陳陽拿出骨劍,挑開一具妖尸的動脈,頓時鮮血狂噴。
他看著狂噴的鮮血,愣了兩秒,趕緊拿出瓶子去接。
看著從瓶子里迸濺到了虎口上的鮮血,陳陽難得的體會到了一次,沒有法力在身的麻煩。
要是有法力,哪里還需要是瓶子。
法力的缺失,就好比把一個在現代生活長大的人,丟去了原始社會。
各種各樣的不適應。
一個瓶子接滿了,陳陽又換一個瓶子。
如此反復的換了幾十個瓶子,總算是把最后一滴鮮血也接上了。
妖獸全身都是寶貝。
鮮血,骨頭,皮肉,筋脈……
這都是純天然的修行資源啊。
他看著地上排放整齊的幾十個瓶子,又看著其他還沒開始操作的尸體,忍不住的長嘆一聲。
“為何如此麻煩?”
突然,不遠處響起一個疑惑的聲音。
豐龍威走過來,皺眉看著他。
陳陽正為這麻煩發愁呢,剛好來了個苦力。
他指著地上的尸體,直接丟出一個大木桶:“把這些尸體的血放出來。”
“你讓我做?”
“不然呢?”陳陽道:“你以為我的熱鬧是這么好看的?”
豐龍威沒說什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于是他開始老老實實的放血。
一邊放血,一邊問道:“聽說你剛從茅山關回來?”
陳陽驚訝道:“聽誰說的?”
豐龍威道:“他們都在討論,我想不知道都不行。”
陳陽道:“這事和你沒有關系,趕緊放血。”
豐龍威沒理會他的態度,說道:“我聽說,你昨晚昏迷了。”
陳陽道:“對,昏迷了,如果這能讓你開心的話,我覺得我的昏迷,還是有點效果的。”
“但總不能只顧著自己開心是不是?你或許也會想知道,我在茅山關都做了些什么。”
“我的確想知道。”
“看見這些尸體了嗎?”
“看見了。”
“都是我殺的。”
“哦,不多。”豐龍威道:“相比較你的實力,這些妖獸,不值一提。”
陳陽道:“這樣的妖,我斬殺了一萬三千多。”
豐龍威控制著鮮血的手微微一抖,明顯有些質疑。
陳陽道:“后山那里被我封鎖了,就是用來存放這些尸體的。你感興趣的話,可以過去看看。”
豐龍威不言語了。
沒一會兒,鮮血全部放完了。
他轉身便是要離開,陳陽忽然喊住他:“想回去嗎?”
豐龍威扭頭看他:“什么意思?”
陳陽道:“龍山城你回不去了,那里被第一城占領。即使我讓你回去,你也拿不回來。那里,早就不屬于你。”
“但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去茅山關,你可以見到大明城的城主。”
“怎么樣,有沒有興趣?”
豐龍威并未驚喜,而是警惕的問道:“你想做什么?”
陳陽道:“別問,這些不該你知道。”
“我需要做什么?”
“簡單,去認識一下大明城的人。”
“然后了?”
“然后……”
陳陽一笑,對他勾了勾手指,豐龍威走近,陳陽在他耳邊,說了一段話。
聽完之后,豐龍威忽然就沉默了。
陳陽也不著急,他將地上裝著妖血的瓶子拿起來,然后一瓶一瓶的倒入木桶里。
將最后一瓶妖血倒了進去,他慢條斯理的脫下身上的道服,光著身子,跳進了木桶里。
“嘶”
他吸了一口氣,只感覺被妖血浸泡的身體,有一種火辣辣的疼。
但尚且在忍受范圍內。
“你就放心我離開?”沉默許久的豐龍威,開口了。
陳陽閉著眼睛,泡澡似的享受表情,聞言說道:“為什么不放心?別說你跑去山關,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想殺你,你有的選嗎?”
他表現的越是輕描淡寫,豐龍威對于陳陽的話,就越是深信不疑。
“那我為什么要這么做?”
豐龍威搖頭:“不管怎么做,都逃不了你的掌控,我為什么要這么做?”
陳陽道:“做不做在你,你真的不做,我也不會逼著你去做,但我覺得,你應該不會拒絕。”
“你說的對,我不會拒絕。”豐龍威道:“我同意。”
陳陽道:“那就下山吧,中間不要耽誤時間,早點解決,懂嗎?”
“好。”
豐龍威轉身就朝山下走去。
陳陽則是絲毫不擔心,他是否能進入山關。
以他的實力,想要進入山關,并不算困難的事情。
何況,如果連這點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陳陽也不指望他幫自己去做接下來的事情。
時間一晃。
天黑了。
陳陽從木桶里跳出來,鮮血淡了許多,血腥味依舊很濃。
他抖了抖身子,將身上的血水全部抖干凈,穿上道服,返回道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陳陽還沒休息。
他在等。
他其實知道,劉爾肯定不會交人。
但這其實就是一個不可少的程序。
沒有這道程序,直接就去要人,問題其實也不大。
但有了這道程序,他可以更理直氣壯,站在道德制高點。
當然了,劉爾從來就沒在乎過這些。
對比外人的看法,他更在乎的是,遇見這種事情的時候,自己的決策,會否讓新派公館看起來怕事。
他當然不怕事,也不怕陳陽的威脅。
所以,人是不會交的。
但黃東庭和陳無我,他也不會一直扣著。
等時間差不多了,他就會放人。
但是對陳陽來說,超過今晚,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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