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陽,佛門的人來了,要找你。”
玄成在后山里找到正在修行的陳陽。
“佛門?找我干什么,說了嗎?”
“沒說,我見他們來了不少人,金牛寺的人都來了,還有其他一些寺院的人也來了,應該是挺重要的事情吧。”
陳陽從木桶里站出來,露出精壯的身子:“我過去看看吧。”
“你能把衣服穿上么。”
玄成扶額,不忍直視。
他們三個大男人,脫光衣服泡在桶里。
而且還是泡在一個桶里,就不別扭么?
“肯定要穿啊,我這不是剛出來么。”
“你就別過去了,這段時間你也挺忙的,現在好好修行吧,來,這木桶讓給你了,修煉的時候小心點,這里面的妖血挺烈的,扛不住就出來緩緩。”
玄成內心是拒絕的,但畢竟是修行,管它呢,不想那么多,別扭就別扭吧,早日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才是正道。
陳陽穿上衣服,回到道觀。
直接走進了會議室。
一走進去,就看見會議室里到處都是人。
棲霞寺,金牛寺,雞鳴寺……
來了可真不少啊。
陳陽和佛門打交道的地方其實一點也不多,最多的就是金牛寺,以及棲霞寺。
前者與他關系甚好,后者就算了吧。
他走進去:“寂然方丈,找我什么事?”
寂然起身相迎:“陳會長,突然造訪,若有打擾,還請見諒。”
陳陽坐下:“佛道一家親,說這話就見外了。”
他四處看一圈,見到幾個熟悉的面孔。
真空,真覺,凈嚴……
至于其他人,陳陽都不熟。
于是對著凈嚴法師幾人微微一笑,點頭示意。
真空坐在一旁,目光十分的復雜,內心更加復雜。
這一年多來,他每天的生活,極為的枯燥單調,并且每天基本都是差不多的。
早起吃飯,禮佛,修行。
然后聽別人說說最近發生的事情。
這些事情之中,有佛門的,道門的,孔廟的,散修的……
其他勢力的事件,主人公每天都變幻不定。
但唯獨道門的,主人公永遠都是陳陽。
一次是,兩次是,次次都是。
他都快絕望了。
換做其他人,最多就是說一句,哦,他變化這么大啊。
可是真空是每天都在聽啊,換句話說,這一年里,他就是看著陳陽長大的。
哦不對,就是看著陳陽持續不斷在裝逼的。
天知道每次得知這些消息的時候,他內心都是怎樣的一種崩潰。
一年之前,他還能把陳陽堵在巷子里,讓他把顧十七交出來。
現在他都不好意思把這個事情拿出來說,說了也沒人會相信,肯定覺得他在吹大牛。
現在看著他坐在上位,云淡風輕,頗有一會之長風范的,與寂然方丈笑談。
這份威勢,他也想要。
“我此行前來,是聽說,我佛門的靈修,長住你這里?”
來找劉元基的?
陳陽一只手放在扶手上,不動聲色的問道:“哪一位?”
“劉元基。”
“哦,他啊。”陳陽點頭道:“的確住在我這里,方丈要找他嗎?”
陳陽抬手,直接沖外面喊道:“老劉!”
下方有人微微蹙眉。
這是什么意思?
身為會長,就是這樣請人過來的?
何況,還是他們佛門的靈修。
未免有些太無禮了。
心中固然有些許不滿,但也不會說出來。
他相信自己臉上的表情,已經讓對方知道自己內心的不滿了。
陳陽當然看見了他的不滿。
可這又如何。
這是自己的道觀,何況,他不這么喊,難不成還出去專程去請來?
那未免就有些太過形式化了。
很快,劉元基來了。
“喊我干什么?”
劉元基走進來,掃了一圈,問道:“什么事?”
陳陽道:“寂然方丈找你。”
“找我?”
劉元基大馬金刀往陳陽身旁一座,問道:“寂然?棲霞寺的方丈?”
“是。”
“找我什么事情?”
“劉……”寂然一開口,卻就閉上嘴巴。
因為他有些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稱呼這位靈修。
劉元基道:“到底什么事情?我還要修行,有事說事,沒事我過去了。”
寂然道:“我今天過來,是請你回去的。”
“回去?去哪里?茅山關?”
劉元基一下子跳了起來,氣憤道:“什么意思?你們是什么意思?”
“冷靜。”陳陽一邊喝茶一邊拍拍他。
“冷靜個屁!”
“我在那鬼地方待了幾百年,你知道我是怎么過來的嗎?站著說話不腰疼!”
“又不是我讓你待的。”
“咳咳。”寂然道:“你別激動。”
“我只是覺得,你既然已經獲得傳承,就這么貿然出來,不是很好。”
“當然了,你要是不想回去的話也沒關系,畢竟這么多年,你付出的功勞,大家都看在眼里。”
“不如這樣,你先和我回去,我在寺內為你準備了一座庭院。以后你的修行資源,都由棲霞寺提供。”
“不回去。”劉元基很干脆的拒絕,隨后道:“哦,對了,我這幾天正缺資源,你回頭給我送點過來。千年的野參十株,虎杖一百顆,龍血一百斤,龍肉一百斤,龍髓一百斤,其它的等我想到了再和你說。”
他說完,眾人目瞪口呆。
這是……獅子大開口?
哦,不對,他就是佛門的靈修,不算獅子大開口。
寂然道:“你要的這些,都沒問題,棲霞寺底蘊深厚,這不過是九牛一毛。就是每天給你提供,也沒問題。”
聽到這里,陳陽眼睛都綠了。
棲霞寺這么牛屁的嗎?
底蘊已經深厚到了這種地步?
他心里都一股沖動,想把棲霞寺給洗劫了。
但是想想棲霞寺能傳承至今……還是就想想吧。
“沒問題就行。”劉元基消氣不少,擺手道:“去吧,趕緊把東西給我送過來。”
寂然道:“你不和我回去嗎?”
“我回去干什么?”
“我此番前來,就是請你回去的。”
“你請我就一定要回去?”
劉元基道:“我身為靈修,連這點要求,你們也滿足不了?”
寂然道:“你是佛門靈修,自然應該在我佛門。”
劉元基道:“佛道一家親,你當是說著玩的?我就待在這里,哪里都不去。”
“劉元基!”寂然沉聲再次重復:“你是我佛門靈修!”
“然后呢?”劉元基問:“我不回去怎么了?你打算把我綁回去?我倒要看看,誰有這個膽子。”
寂然道:“我們自然不會綁你回去,也不會限制你的自由。你不愿意回去,那就算了,但你身為靈修,理應留在關內,你既不肯回關,也不肯隨我回棲霞寺,那么……”
“我尋思你似乎是在威脅我?”劉元基跟個二混子似的,翹著腿,掏掏耳朵道:“來,說給我聽聽,我不回去,你要做什么?”
陳陽專心的喝茶,一出好戲,不看白不看。
“劉元基,你既身為靈修,理應知道靈修應該承擔什么樣的責任。”
雞鳴寺的維那,宗誠法師說道:“你即使獲得傳承,也應該留在大圣堂,而不是離開山關。當年我佛門前輩與你定下的時間,尚未達到,你就這般離開,若是真要計較……哼!”
他沒說具體的后果,畢竟他們來這里,也不是想把關系鬧僵。
只是沒想到劉元基的反應會如此激烈,竟然完全不理會他們。
反而倒向道門這邊。
這著實是他們所沒有想到的。
“你說什么?”
劉元基忽然看向宗誠,眼睛瞇了起來:“我上輩子雖然是一只猴子,但道理還是懂的。”
“一個唾沫一個坑,既然答應了,就絕對不會賴賬。”
“當年你佛門的大師要我待在那里,守護你們人族,我答應了。”
“知道要我待多久嗎?”
“不久,也就三百年。”
“知道從我待在那里至今,多少年了嗎?”
“我來告訴你們,不多不少,三百零一年!”
“現在的我,是自由身,我愿意待在山關,那是我閑得無聊,多待一段時間沒關系。我要離開山關,那也是我的自由。”
“當年承諾已經兌現,手腳都是我的,誰能攔我?”
“拿這一點來壓我,你們是什么東西?配嗎?”
“三百年了,我看你們這群禿子是把規矩都還給老祖宗了。”
“也好,今天我閑著,給你們講講什么是規矩。”
“承諾的要兌現,兌現不了就別承諾,這是規矩!”
“你們祖師爺請我鎮壓關內,允我三百年之后一次回報于我,這叫規矩!”
“論資排輩,你們祖師爺和我稱兄道弟,你們見了我也得喊一聲師叔祖,這叫規矩!”
“劉元基是我這輩子的俗家姓名,一個代號而已。陳玄陽可以直呼我大名,你們不行!這叫規矩!”
“來這要我回去,以禮相待,我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你們該抱著敬畏之心,而不是陰陽怪氣,拐彎抹角的威脅,這他媽叫規矩!”
“不識仁愛忠恕,不懂禮義廉恥,何敢稱僧人?這與手持屠刀,暴戾兇殘、枉殺良善的禽獸何異?”
“三分人樣還沒學出來,七分蠻橫卻未見消退,今天還敢跑來這里沖我口出狂言,我今天就是代你們祖師爺教訓你們,誰敢說個不字?”
劉元基語氣鏗鏘,一字一句都讓這群人臉色難看不已。
寂然眉頭緊鎖,他實在是沒想到,劉元基此刻竟然是自由之身。
“再讓你們清楚一個事情,我不是你佛門的靈修,我就是我。上輩子留在關內鎮守,是一場交易,是我愿意奉獻,但如何也與你佛門沒半點關系。”
“這一世,我曾入佛門,但早已還俗,也一樣與你佛門沒有半點關系。”
“現在,明白了嗎?”
劉元基抓起茶杯,一飲而盡,喝完后隨手摔在地上,粉碎。
起身向外走去,走到門口停下,回頭道:“記住,我要的東西,早點送來,別耽擱。等我抽出時間,再去取你佛門當年承諾的東西。”
說完便是離開了。
陳陽看著地上的茶杯碎片,心里窩火。
你特么裝逼就裝逼,摔我杯子干什么?
一群和尚,沉默不言。
即使是寂然,也被劉元基壓得說不出話。
沒辦法,道理根本就不在他們這一邊。
這事情鬧大了,對他們棲霞寺,對整個佛門,就是一份黑點。
他們肯定不敢鬧大,也不會鬧大。
“陳會長,可否幫我勸一勸劉……師叔祖。”他有些別扭的說出這三個字。
陳陽搖頭:“我盡量吧,你們對他并不了解,說實話,老劉的脾氣,向來如此,今天算是溫和的了。平常我和他說點事情,他都是直接掀桌子的,道觀基本上每天都要換桌子,茶杯,碗筷什么的。舍堂都被他毀了不少,每天光是因為他一個人,道觀的投入就不少。方丈想必也知道,我們道門不如你佛門的香火旺盛,每年撥款也沒多少,光是因為老劉一個人,每年……不說每年吧,每天的消耗,就是一個巨大的數字。”
“其實這倒也沒什么,朋友之間不該談錢,傷感情。但是,他的道行可不低啊,動不動發火,就將我道觀的弟子打傷,頭破血流的,相關的藥材的消耗,也是可怖。還有他的修行,陵山道場就這么大,他的要求還特別高,這里不行,那里不能有人。現在光是給他一個人提供的修行場所,就有上百處之多,導致我道門的弟子,都快無處修行了。”
“唉呵呵,我說這些干什么了,不該說的。”
陳陽苦笑著搖頭。
眾人:“……”
宗誠臉皮直抖,你還敢說的更明顯點嗎?
特么的就插著在臉上寫幾個大字:我,陳玄陽,打錢!
寂然無語了幾秒鐘,說道:“劉師叔祖在這里給陳會長添麻煩了,我深感抱歉。”
陳陽道:“沒事沒事,方丈不用抱歉,雖然損失很多,但尚且在我的承受范圍內,大不了讓弟子們每天少吃一頓,每餐少吃點菜就是了。我們道門的弟子也早就習慣了,就是每天啃樹枝,也一定會讓劉元基吃香喝辣,用最好的修行場地的,這一點,方丈一定放心。”
“……”寂然沉吟了足足十幾秒,說道:“這樣吧,以后劉師叔祖在這里的一切開銷以及修行資源,都由佛門承擔,麻煩陳會長時候統計一下,派人告訴我。”
“這……”
“陳會長不要拒絕,我能做的只有這些。”。
“那……好吧。”
陳陽一臉糾結的,勉為其難的,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