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聽了許延壽的話,紛紛恍然,錢奉國興趣盎然的對許延壽道:“瑞侯還請具體說說。”
許延壽開口:“咱們可以以縣為單位,將之分割成小的銷售區域。并根據每個縣的經濟實力劃分為上中下三等。
每一等標注不同的價格,讓人出價。誰出價高,誰出價高,這個縣的銷售權就歸其所有。每個人最多可以有五個縣的銷售權,不允許超過五個。……”
許延壽洋洋灑灑的說了一通,基本上就和后世的區域代理商的制度差不多,甚至還有許多疏漏,但是許廣漢和錢奉國卻沒有接觸過這東西,兩人都極為佩服許延壽的想象力。兩個人認真聽許延壽說著,暗自記著。
待許延壽口干舌燥,絞盡腦汁說完之后,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喉嚨,這才開口說道:“諸位可有何異議?”
許廣漢和錢奉國一臉佩服的向許延壽拱手道:“沒什么異議。都照三弟(瑞侯)的意思做。”
許延壽聽此點點頭道:“那咱們盡快吧。楮侯,未來恐怕對你的差遣估摸很快就要下來了,大兄也在軍中不甚方便。這段時間咱們盡快安排。
對了,不要忘記此前參股咱們木匠工坊的幾家,我曾承諾咱們若有新生意,定當先與他們緊密合作。既然說下了,自然不能食言。
凡是參股咱們木匠工坊的可以用底價給他們每一家預留出一個上等縣的名額出來,也算是他們當年沒落井下石的報酬了。
至于和咱們不一心的,該怎么來,怎么來吧。”
錢奉國點點頭,輕輕道了一聲:“我知道了。”
“大兄,此前我曾想在車騎將軍面前為你請假,讓你操持洛陽店鋪選址之事。但是一想,你初為屯騎校尉,車騎將軍正是掌控禁軍的關頭,還是此事較為重要,你還是留在軍中吧。”
許廣漢一想,點了點頭道:“三弟說得對。”
“瑞侯,我一個人操持不過來啊!”錢奉國一聽,皺眉為難說道。
許延壽沉思了一下,斟酌說道:“先拆分木匠工坊的人才,讓參股的幾家多派點人來,先看看木匠工坊的人有沒有關鍵時候頂的上的,有頂的上的,重點培養。
若是人手實在不足,從那一成股份需要打點的家中,讓他們派些人過來吧。”
錢奉國聽此,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說道:“我這就去安排。”
許延壽點點頭:“這是咱們的失誤。這些事情咱們應該提前想到的。也算給我們提了個醒,以后得注意培養人才了。
大兄,楮侯。你們可還有什么需要補充的。”
許廣漢和錢奉國對視一眼,思索了一番之后,搖頭道:“沒有了。”
許延壽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站起來說道:“那既然沒有。大家就安排下去吧。”
“諾!”兩人也起身應了一聲,各自忙活各自的事情去了。
事情也算是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錢奉國趁著還未領差遣這段時間,和許延壽商議著,利用自己的人脈,召集不少人,拍賣區域銷售權。
京兆尹、河南郡兩郡的所有縣城拍賣權一個也沒流拍,全部銷售出去了。
僅此一項,錢奉國粗略一算,竟然有五百萬錢之多。
拿到這筆錢之后,按照此前定下的章程,立刻派人在長安、洛陽額購置房產、土地。
擴大生產規模,準備趁著朝廷還在醞釀此事的時候,打一個時間差,讓許氏造紙首先在長安和洛陽打響。
經過三個月多的準備。長安城的店面已經準備完畢,就待開業了。
夏六月,大赦天下。
六月初六。
長安城坊市,一家紅綢緞裝裹的店面即將開業了。
店面的門匾之上寫著“紙箋齋”三個大字,門匾上左右也裝飾了絲綢的紅花,讓人一看平添了幾分喜慶。
這三個字可不簡單,這可是許延壽拿著好幾批上好的紙張,專門前往司馬遷家中求來的。
上面還有司馬遷的個人私印呢。
本來許延壽想過找昭帝、霍光等人來著。
但昭帝年幼,霍光字跡也就那樣。
思來想去,后世被評為史圣的司馬遷字跡漂亮不說,現在名聲雖然不顯,但后世必然名聲大噪,倒是特別合適。
此前按照許延壽的要求,錢奉國早就提前一個月做好紙張銷售的宣傳工作了。
六月初六開業的消息也早就在長安城中傳了個遍,有些用過紙張之后便覺得愛不釋手的長安權貴,早就已經派人前來候著,準備待開業之后就沖進店里面買紙,準備用了。
錢奉國封侯之后,也漸漸開始轉入幕后了。
但是此次,如此大事,看許延壽不愿出面之后,他還是鄭重準備親自出面招待主持開業儀式。
辰時,陽光明媚,有一絲夏日清晨的清新之氣。
錢奉國在樂手吹吹打打的歡快氣氛之中親自打開店鋪之門。
專門拿出用紙所寫的稿子,對著眾人念了出來。
稿子上寫的也盡是些什么感謝我們店面開業來賓捧場,今天開業了,以后多支持之類的話。
一些看人群聚集,前來看熱鬧的人紛紛對錢奉國手里拿的紙張感到新奇,詢問了一番周圍的人。
有些知道紙張宣傳事宜的人,一臉驕傲的給不知道的錢奉國手中拿的東西是什么的人科普著紙張的情況。
在一些此前不知道紙張是何物的人的恍然大悟中,他們感受到了一種知識碾壓的驕傲感,高傲的頭顱抬起來,仿佛新開業的店面是他們的似的。
待錢奉國念完稿子,宣布開業之后。
早早準備購買的人立刻沖進了店面里面,將錢扔到柜臺之上就喊著要購買。
一些此前不緊不慢的人見此情景,生怕買不上,也往前擠起來,大聲嚷嚷著要買紙。
見此情況,許延壽面色一沉,這樣擠在一起,弄不好要發生踩踏事件,出人命,趕緊令人前往京兆尹府上報官。
除此之外,還趕緊令人前去木匠工坊抽調人手前來維持秩序。
懸之又懸,已經有人在擠擠攘攘的店里面被人擠倒在地了,眼看眼就要蹙人命了。
還好在京兆尹的人及時趕到,在士兵的呵斥之下,人保住了,但擠到的那家伙也被人踩的身上全是腳印,也不知傷得重不重。
許延壽趕緊安排人將被踩踏的那家伙送至醫館之后,這才松了一口氣。
在許延壽和京兆尹來人一番商議之后,在士兵的呵斥之下,眾人才算是老老實實的排好隊,一個個進店購買紙張。
不足一個時辰,準備的十多萬張紙,竟然全部售罄了。
一些沒買到紙張的罵罵咧咧,怨聲載道。
店里的伙計也只能扯著嗓子喊著今日售罄,明日還會供貨,請大家及早前來之類的話。
許延壽怎么也沒想這紙張銷售竟然如此的火爆,完全超出了預期。
而且出現了令許延壽哭笑不得的事情:有些非常有經濟頭腦的家伙竟然在購到了店里面的紙張之后,轉手加價五倍賣給那些沒買到紙張的人。
這不就是后世倒賣的黃牛黨么,沒想到賣個紙也能搞出黃牛來。
黃牛在大漢,恐怕也算是新事物了。
但新事物歸新事物,卻并非什么好事物,一個處理不好,極有可能影響店鋪的口碑,許延壽盤算著怎么防范比較好 終于,到了下午,眾人散去。
許延壽從銷售額之中,拿出老大一堆五銖錢分給了前來店面維持秩序的京兆尹將士們,將士們看著許延壽拿出那么多錢,一個個眼睛都直了。
他們哪里想到僅僅是前來出個警,嚷嚷訓斥了幾句,就能分這么多錢,簡直美滋滋。
許延壽說了一些感謝的話,在領頭的京兆尹客客氣氣的回應聲中,許延壽將他們送至門口,眾將士拿著錢財興高采烈的回去了。
當然開業典禮的賓客,也少不了一頓宴席,并每人送上一份店鋪的紙張作為禮物。
待下午,外人全部散去之后,清點完所有錢財之后,錢奉國興奮的臉上通紅,沖著許延壽喊道:“瑞侯,發了!我們發了。
十萬多張紙。咱們今天一天就銷售完畢了!我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拋去成本,咱們今天賺了三十萬錢,撿錢也沒這么快的!
一天三十萬,十天三百萬,一百天就三千萬!我的天呢!”
看著錢奉國那一臉亢奮陷入意淫之中的樣子,許延壽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這十萬紙張可是許延壽擴大產能之后,二十多天的產量。
而且也是長安城數百家能買得起紙張的大批量銷售才有的這個規模。
要想保持,簡直做夢,許延壽想著,日后一天能銷售兩萬到三萬張紙就算不錯了,這還是在壟斷的情況下呢。
若是未來朝廷也在長安開店之后,銷量還得降低。
當然,現在陷入意淫之中的錢奉國估摸也聽不進去,只能讓現實狠狠的將他鞭笞醒過來了。
許延壽笑吟吟的說道:“楮侯,今日開門大吉。讓大伙都沾沾喜氣。店里的伙計,今天賞錢一人一千錢。忙了一天,大伙還沒撈著吃喝呢。大伙,跟我走,咱們去酒肆弄點吃食,喝點酒,犒勞犒勞大家!”
大家一聽興奮的起哄起來,能不高興么,一千錢這可是此前在木匠工坊好幾個月的薪水。
要知道木匠工坊的薪資水平已經在長安城數得上號了。
許延壽領這人興高采烈的前往了附近的酒肆,將錢拍在酒肆的柜臺上,大聲招呼店家好酒好菜端上來。
吃飽喝足之后,許延壽又根據今日的情況,補短板,防漏洞,包括防踩踏、防黃牛等等向錢奉國交代了今日的不足之處。
錢奉國倒是聽招呼,提前按照許延壽的吩咐做了安排,待安排完畢,非得再請許延壽喝酒。
許延壽招架不住,只能隨著眾人前去,被眾人灌醉的許延壽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回的家。
第二天起床之后頭痛欲裂的許延壽晃了晃腦袋,穿上衣服,嘴里嘟囔著:“老子再喝酒,小兄弟就不長個了!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嘟嘟囔囔的洗漱完畢,不放心的許延壽準備再去店面瞧瞧。
到了店面之后,果然比第一天秩序好多了。
錢奉國看許延壽前來,嘆息一聲道:“瑞侯,今天的人比昨天少多了。”
許延壽一翻白眼道:“你光做夢吧,長安城用紙的就那么多人,要是每天都和開業時候似的,那可厲害了。
對了,昨天忘了說了,咱們生意這么好,定然有見錢眼紅的,你提前做好準備。”
錢奉國眼中一絲光芒閃了一下道:“瑞侯放心,該打點的,我都打點到了。真有不長眼的來找事,非讓他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許延壽點點頭:“你心里有數就好了。行了,不必管我,你忙活去吧。”
錢奉國點點頭接著忙活起來了。
此后一段時間,店面也逐步步入正軌。
洛陽的店面也籌備的差不多了。
許延壽也沒再前去,倒是錢奉國很是用心,前去操持了一番。
七月。
許延壽再次奉詔前往宮中。
他心知肚明,恐怕此次又是商議劉旦之事。
果然,許延壽一點也沒猜錯,劉旦這邊又有新情況了。
燕王劉旦這家伙又是懷疑漢昭帝被大臣裹挾,又是用立宗廟表達自己的試探之心,又是妄尊自大,掌握燕國境內的行政、武備。
但是感覺到朝廷這邊的一直忍讓后退之后,竟然更進一步,又起什么幺蛾子了。
還是和往常一樣,漢昭帝在正坐聽政,霍光主持會議,金日磾介紹情況。
金日磾起身,先向漢昭帝躬身行了一禮開口道:“剛剛密探傳來消息,燕王劉旦說了一些極大不敬的話。臣先請陛下先息怒。”
漢昭帝點點頭道:“車騎將軍直說便可。”
金日磾開口道:“根據密探所言,他召集燕國群臣詢問所謂‘治國之策’,但實際是謀逆之略。
漢昭帝聽此,氣的臉色發青,胸口一起一伏,拼命壓抑自己的怒氣。
霍光也一拍桌子,怒聲吼道:“燕王大膽,竟說此大逆不道之語!罪該萬死!”
在群臣面前,燕王竟然公然聲稱‘從前呂后在位之時,弄虛作假把惠帝之子劉弘立為皇帝,諸侯王們拱手侍奉了八年。后來呂太后駕崩,大臣們誅滅了呂氏各王,迎立漢孝文帝,天下之人才知道劉弘不是孝惠帝的真兒子。’
他還說‘他身為武帝的長子,反倒沒能立為皇帝,上書建議為武帝立廟,也不被采納。’
就據此,他竟然向眾人赤裸說什么陛下不是劉家之人之類大逆不道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