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林蒙收起了手上匕首,轉身從一地凌亂的雜物之中,尋出了一張還算整潔的完好的紙張,和一只還能用的筆來。
就地沾著白池的身上一些尚未干涸的血跡在紙上書寫道:
“替天行道者,槍神殿三圣子是也!”
林蒙寫完便徑直貼到了白池的胸口處,口中冷笑一聲道:
“血書你也寫了,名我也給你留了,我倒要看看,你們玉林門有沒有人有這個膽量,敢滿天下的找我為你報仇!”
說罷,林蒙便重新拿出了懷中的匕首,徑直上前割下了白池的首級,隨后收了房內布置的封禁之法,提著白池的腦袋便回了五岳劍宗。
林蒙連夜潛回五岳劍宗,有著天隱神功的效用,沒有驚動任何人,直接提著白池的腦袋便來到了元朱房外,悄然潛入了進去。
此時夜深,元朱已然入睡,屋內一片黑暗,只有點點的星月之光順著窗棱照耀了進來。
林蒙走到元朱床前,靜靜的看著元朱,以他的身法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更是目力驚人避過了所有的擺設桌椅沒有觸碰絲毫。
元朱前幾日因滅族之禍和不得不選擇給林蒙下毒,而心神大損,從此之后便大病幾日,更是有了心病心魔,病情一直難好。
雖說林蒙先后殺了當日給元家下毒的賊人,和幕后黑手古月沁寒,并且都請了元朱觀刑,企圖以此破除元朱的心魔,解除其心病。
但仍舊還差了些功夫,元朱的病和心魔經過兩次觀刑化解了不少,不至于是那樣虛弱,但也是萎靡不振。
而在林蒙看來,破除元朱心魔最后所缺的,便是這一切的幕后主使之人白池了。
如今,他提著白池的頭顱來了!
元朱今夜的睡相還算安定,不像前幾日夜不能寐。
少年側臥著,身體微微蜷縮,好似要抱住什么東西一般,雙手也是握拳,只不過蒼白清秀的臉上卻是眉頭緊皺。
林蒙靜靜的看了一會兒,在心中嘆息。
這種事情莫說是發生在一個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年身上,就算是發生在一些七八十或是上百歲的老前輩身上,也足以成為其一生之心魔,甚至還可能因此在修行之時走火入魔暴斃而亡。
這種事情江湖上歷來不在少數,林蒙也是深知其中利弊。
就如同當今被奉為天下絕頂,江湖傳說之一的問劍劍仙李不鳴。
曾經就是宗門被滅,只留下他和少數幾人在外幸存,此般心魔其至今兩百年不曾解除,其也一直沒有再度重建問劍宗。
不過李不鳴卻是天下少有的天才,心堅志強,能化悲憤為動力,不僅沒有因此走火入魔,更是促使其創出了名動江湖的幾招劍法。
恨斷長天、問劍蒼穹、蒼生何辜!
李不鳴身為江湖傳說之一,其所創劍法林蒙雖說沒有親眼目睹,但也從諸多記載之上,能夠看得出這些劍法之中,都充斥著一股悲憤凄涼的劍意。
單以這些劍招的名字便能瞧的出來。
李不鳴將悲憤和心魔化作了修行路上的動力,化成了對這天意和天命的質問和憤怒,促使其能證道天下第一劍仙,江湖絕頂之人。
而元朱,林蒙可不敢對其抱有這么大的奢望,這幾日來其心魔未破,林蒙都是嚴禁其修行的,就怕他一個閃失走火入魔出什么事情。
眼下解除心魔的最后道具來了,林蒙也能好歹松一口氣了。
就當林蒙想要叫醒元朱之時,卻看到元朱好像夢中驚厥,身體在床上不斷的扭動掙扎,似是被什么東西死死束縛住一般。
他的臉上也猙獰扭曲了起來,眼角甚至流下淚痕,嘴里發出低聲的痛苦的呻吟之聲。
還是病根深種,心魔纏身,夢中都不得清靜解脫啊!
林蒙在心底嘆息一聲,默默道了一句可憐,便伸手在元朱的眉心一點,神魂之力滲透進其識海之中幫其穩固神魂,脫離夢魘,叫醒了元朱。
“誰!……唔!”
元朱在睡夢之中被林蒙的外力干擾,本就受夢魘所困,難以沉神入眠,此時一剎那間便驚覺了起來,一下子便從床上坐起要驚呼出聲,可卻被林蒙死死捂住了嘴巴。
他可不想有其他人看見他提著玉林門的門主的腦袋出現在元朱房間內。
少年被死死捂住了嘴巴,眼睛睜的老大,臉上的面色驚恐至極,不停的用力掙扎搖頭。
“是我!”
林蒙將臉湊近了元朱面前,沉聲在其耳邊低聲呼喚。
元朱借著月色看清了眼前的人臉,認出了林蒙的聲音,臉上的驚慌之色逐漸退去,可仍舊驚疑不定。
見元朱安靜了下來,林蒙松開了捂住元朱嘴巴的手,只是片刻功夫,興許是太用力了,竟在元朱的臉上按出了一片紅痕,在蒼白如玉的面色之上甚是顯眼。
“師傅?你大半夜來我這里做什么?”
元朱見林蒙不想伸張,也放低了聲音,小聲皺眉發問。
此時的林蒙嚴肅正經,元朱一眼便認出了那不是他自己所熟悉的安陽,直接開口便叫師傅。
林蒙微微點頭,默不作聲,用真氣催動形成火焰,點燃了一旁的油燈,讓元朱床邊亮堂了不少。
“給你送禮來了。”
林蒙微微一笑。
“送禮?什么禮非得大半夜送?”
元朱皺眉更是不解。
“當然是剛剛搞到的大禮。”
林蒙咧嘴一笑,將一直背在身后的白池的首級,一下子提了出來,拎在了元朱面前。
“怎么樣?喜歡嗎?”
“這……這是!”
元朱看著面前那蒼老的頭顱,雙眼猛然睜大,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來,就要驚呼出聲。
林蒙趕忙豎指在嘴邊發出噓的聲音,示意元朱不要聲張。
元朱這才猛的閉住了嘴巴沒有驚叫出來,可卻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眼神中的震驚的神色也逐漸變成了興奮之色。
只見少年顫抖著伸出手,捧住白池的首級,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癲狂,眼角不知不覺有淚水滑落,渾身都興奮的微微抖動著,嘴里不停的發出嗬嗬的聲音。
“唉,看來他是忍不住了。”
林蒙瞧著元朱的狀態,無奈的撓撓頭嘆息一聲,將白池的頭顱交給元朱后,雙手掐訣用真氣印出一個玄奧的符號或是圖騰樣子的東西,朝地下一按。
那耀著白光的符號沒入地下消失不見,此時林蒙叉腰,歪了歪頭,道:
“現在可以了,想哭還是想笑都放聲哭出來,笑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