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傷心的看著面前的一盆菜。
枉費他特意準備的六個盤子了!
“上次見面的時候,你還不是這樣的。”林遠語氣復雜。
蔣月芝拍拍手,呵呵一笑,“那是因為上次見你時候,你還沒這么自來熟!”
這女的雙標也太明顯了吧,是誰先自來熟的?合著他得一直不熟才行?林遠為她的邏輯深深折服。
“算了,麻煩你了。”林遠從電飯煲里挖了米飯,“你又幫我做了一次飯,現在我沒什么好還你的。等回頭發了工資......等回頭我有錢了再請你吃幾頓好的。”
蔣月芝雙手環胸,一直擰著眉毛,坐在林遠對面,上下打量著他。
把林遠看的很不舒服。
不過人是他請過來的,林遠也沒好意思提。他夾菜嘗了一口,緊跟著眼睛一亮。
這盆菜看上去賣相不好,吃起來味道倒是不錯,
蔣月芝看見他真的心無旁騖的吃起飯來,先前隱隱的不耐煩便散了。
這個人,到底是不是......他。
除了長相之外,言談舉止都不像。大概只是巧合。
蔣月芝手掌托著下巴,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這個時候林遠才反應過來自己對面坐了個人,“你怎么不吃?”
“你要不要仔細看看叫我出來的時間?現在是下午,你是想讓我拿這些當下午茶嗎?”
林遠不再吱聲,只管管好自己的嘴,將所有的菜都掃的干干凈凈。
蔣月芝嘆服的看著他,“你是豬嗎?”
“對于一個不熟的人,用這種評語很沒有禮貌。”
“我們已經單方面的很熟了。”蔣月芝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叫我出來沒別的事兒了吧?沒有的話我就先走了。”
林遠站起來打算清理一下自己的餐具。
站起身卻覺得一陣腿軟,肚子也傳來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又坐了下去。
桌子上的瓷盤也被他掃到地上一個,夸嚓一聲脆響,瓷片四濺。
蔣月芝愕然回頭,在林遠滑到地上之前將人接住。
再看被她扶住的人已經暈了過去。狀況突然,她倒是沒有沒嚇傻,先緊急撥了120,一邊給對面打著電話一邊給林遠做心肺復蘇。
等急救人員來了,將人拉到醫院,一檢查是食物中毒。
“......”蔣月芝被醫護人員數落的頭都抬不起來。她其實活的也很糙的,平時就會炒個白菜、西紅柿炒雞蛋啥的。
她那兒知道四季豆一定要炒熟,野生菌類不能瞎放啊。
林遠吃的可能是過量了,被推著去洗了胃,然后掛了吊瓶,等人家都忙完了,人也沒有醒來的跡象。
一直等到晚上林遠才醒,醒過來知道發生了什么之后,第一反應居然是可惜了那些飯菜。
然后說他又餓了?!
“你是不是蠢?吃的時候真的沒感覺不對勁兒?”食物中毒又不是特效毒藥,他從開始到收尾吃了也得有半個小時,早該有癥狀了。
難受了還繼續吃?
“你不是走了嗎?怎么不光送我來醫院了,還陪了我這么久。”
蔣月芝翻了個白眼,“等著你還錢給我,吃飯都請不起的人,我很懷疑你會不會事后賴賬。”
“可是我是吃了你做的東西才進來的啊。”林遠病懨懨的歪在床上看她,一臉的喪氣,“我也太慘了吧,感覺肚子被人狠狠踹過幾腳那么疼,還餓。”
“醫院有病號餐,我給你買了。”蔣月芝從地上拎起來塑料袋,放在林遠腦袋邊兒的柜子上,“不客氣,麻煩跟洗胃以及住院費用一起報銷一下。”
林遠雙手撐著坐起來,悶悶的笑,“你這個人真的有意思。”
“給人一種很溫暖的感覺,是我很久之前......想要擁有的那種朋友。”像是在很久以前認識的人一樣。
林遠解開塑料袋上的扣,里面的桶粥還是溫熱的。
“喝個蔬菜粥也不錯啊。”他笑笑,將腦海中莫名其妙的想法丟掉。
“吃東西都堵不住你的嘴?”蔣月芝雖然嘴巴上嫌棄,倒是坐在椅子上,沒有挪窩的意思。
等林遠吃完東西,她主動收拾好林遠制造的垃圾,丟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然后又坐了下來。
“治療的費用等我回頭去銀行取完錢就還你,這次麻煩你了。”林遠慢慢滑下去,重新躺平,盯著天花板發呆。
他發現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后,蔣月芝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我現在可是身無分文。”林遠看看自己身上的病號服,“我被換掉的衣服去哪兒了?不信你可以去里面搜。”
蔣月芝臉有點兒黑,感覺自己被冒犯了。“你真的覺得我是為了那點兒醫藥費才留下的。”
感受著蔣月芝突如其來的怒火,林遠滿臉的莫名其妙,怎么都是蔣月芝說的,他相信了還是他錯了唄?
“那你是因為什么?”
昏迷之前剛被形容為不熟的林遠第一時間擺準自己的位置。
蔣月芝沒好氣兒的回,“怕你死在這兒,回頭你家里人賴上我。”
“......你放心,我沒家里人。”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那么生氣,為什么會這么在意一個大概率是陌生人的想法。明明她心底清楚的知道,那個家伙已經死了,再也不會出現了。
怒火撞上了林遠無奈又輕飄飄的一句話,像是被潑上了一盆冰水,蔣月芝瞬間便冷靜下來。
“對不起......”
“我早就習慣了。”林遠無所謂的笑笑,“從我有記憶起,就是在孤兒院長大的。但我從來不覺得自己的成長有什么缺失。”
“講講你的故事?”蔣月芝雙手交疊,手肘撐在床面上,卷發散落在林遠露出的胳膊上。
有些癢癢的。
“別誤會,我只是等這個吊瓶輸完,好叫護士來。”蔣月芝一邊說著一邊故作嫌棄的瞥他一眼,“你太蠢了,我怕你因為回血掛在這里。”
“哈哈哈......你想聽我的故事。”林遠又從床上坐起來,“可以啊。”
大概是上個試煉給他的感覺太壓抑了,林遠有種難以克制的傾訴欲。想要擁有一些真正的朋友的欲望,想讓自己能給個像一個人而不是一個怪物的欲望。
他為什么會覺得......自己是個怪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