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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 安平:陳宇杰

  “你不會想知道我的真正身份的。”

  “因為你自己也不記得了?”

  鐘天明跟男人相對而坐,截至目前為止,這個男人仍舊是個無名氏。鐘天明對于平安所采取的任何舉動不抱有任何希望。

  從政策上講,平安所的一切行動指南是以科學性和人為兩點定調的。

  但鐘天明心中清楚,對方有這樣的能力,絕不是因為某種科學手段,就算一切非自然力量能夠得到科學的解釋,也不會是現在。

  “確實不記得了。”男人被銬起來的手做了個攤手的無奈舉動,“從八歲開始我就忘了自己長什么樣子了。”

  “看來你有一個慘痛的童年。”

  男人黑漆漆的瞳孔平靜的凝視著鐘天明,“你就是來問我這些沒營養的問題嗎?”

  “想先了解你一下,才好判斷你會不會回答我真實的話。”

  “你總會過自己的生活吧。”鐘天明垂眸思索了片刻,“我的意思是,你在平時做自己的時候,會用怎樣的面孔。”

  “你這個問題,我似乎沒有回答的理由。”

  “以你的能力,我想不出你會因為什么被捕后也不交代指使你的人。除非你有很在乎的人在對方的監控之下。”鐘天明語氣平靜,一點點攻克著對面人的心理防線。

  只是他對面坐的也不是個普通人。

  男人輕笑一下,手銬發出磕碰的脆響,他不在意地瞇了下眼睛,“你猜錯了。”

  “這里關不住我,如果不是因為你同樣有點特殊的話,我甚至都不會被帶過來。”

  “你有著一群很沒有人性的對手,這一點足夠讓我為你默哀了。而被關在這里,也能讓我免于被對方支配著同你為敵,對我來說是件好事。”

  鐘天明捻了下手指,“這樣看,為了讓你過得不那么舒心,我是不是要撤銷對你意圖搶劫和謀殺的指控。”

  “呵。”男人擺明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反正無論怎么做,對他而言都沒有損失。

  鐘天明也看出來了這一點。

  更糟糕的是,他拿對方沒辦法。

  “子清小姐,我想把那個人帶走。”

  “這不符合規定。”劉子清一臉為難。

  “我現在要撤銷他故意傷人以及行竊的指控,他現在是一個沒有違背法規的普通公民了。”鐘天明面帶微笑。

  劉子清臉色難看,嗓子里仿佛卡了一枚鴨蛋,眼神里寫滿了‘你在拿我當傻子’?

  “抱歉,這次給你們添了很大麻煩,但我這次遭遇的事件適合私下處理。”因為對方先開始采用的發恐嚇信確定勒索財物放置地點的舉動,讓鐘天明覺得對方可能是普通人。

  普通人的話走司法部門能為他省下許多不必要的過程,在調查線索的時候也可以借助平安所優先級別更高的數據庫。

  但現在抓到的是一個根本連身份都無法確定的異人,對方使用這種特殊的能力甚至從八歲時就開始了。

  就算再完善的數據庫估計也無法照到對方的任何信息。

  那就只能靠自己的方法跟進線索了。

  “放了他,剩下的事情同平安所無關了。就當我們之前是謊報。”鐘天明看了一眼手表,“你可以對我們進行批評教育。”

  “你們當平安所是什么!”劉子清反應過來開始發飆,手中的藍皮文件夾重重甩在桌面上。“對了,我想起來了,上次那兩個郊區公路上飆車又違法停車的也有你是吧?”

  鐘天明一扯嘴角,把林遠拽到前面來。

  “抱歉,有話跟他說吧。”

  林遠:?

  鐘天明已經一溜煙地跑出去撤案了。他撤案的方式也很特殊,改口跟對方是朋友,并且給那個男人起了希金斯這個蹩腳的名字。之所以會報案是因為兩人在處理某項投資時意見相佐,對方打算強行拿走屬于自己的一部分。

  “我覺得玉石,尤其是這種天然紋理的,還是要能拼湊出完整的結構才更有價值。不過我覺得你們這兒的監察官也挺有意思的,告訴我直接把玉石送檢。”

  “這不是變相讓我充公嘛。”鐘天明笑的謙和有禮,實則是不讓坐他對面的監察官開口說話。

  啥都讓鐘天明說了,現在還說他們的工作對人家賺錢有干預。

  于是人又像是一場鬧劇一樣給放了出來。

  男人松松手腕,扭頭很認真地看著帶他出來的人,“我不叫希金斯。”

  “......”你們兩個大佬愛咋理論咋理論去吧,可不可以不要為難他這個小職員!年輕的督檢員滿臉都帶著迷惑的問號,“先生,這您還是跟鐘先生去溝通吧。”

  “后面的事情不歸平安所管了。”督檢員一路把男人送到門口,鐘天明的車正堵在那兒,車門上有著一張嶄新的,剛剛被貼上的條。

  因為他堵住了平安所的大門。

  頂著灼灼目光的注視,鐘天明也沒有要挪車的意思,在看見男人出現之后,第一時間走了過去。

  男人的反應更快,直接邁開腿朝著街上跑過去。

  林遠也跟上去攔著。

  男人像是一陣狂風一樣迅速跟兩人拉開了距離。

  “艸。”

  “上車。”

  林遠追了沒兩步就直接回了車上。

  就發動車子的這會兒功夫,人就快丟了。

  勉強追著那個背影,卻在一個轉彎再也找不到熟悉的那件西裝。

  車外是一條步行街,雖然現在不是節假日,但街上的人還是不少。尤其是西裝里面的白襯衫,可以算成大部分人的常服,外套脫了,肯定也是改變了樣貌的。

  “下去看看。”鐘天明說著打開了車門。

  他拉了兩個感覺相似的男人,在對視后對方不帶感情的奉送了他兩句神經病。

  林遠也只能下車跟著鐘天明在人堆里找人。但這真就是大海里撈針,鐘天明偏偏還就撈到一個自己認識的人。

  “陳宇杰!”林遠沒想到能在平南見著這么一張熟悉的臉,正坐在路邊攤吃著串串。

  他熟稔地坐到人對面,甚至直接撈起根簽子叼下上面的串子。沒注意到他對面的人在發現林遠坐過來后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身子。

  “你剛有沒有看見可疑的男......也別管男女了,就是一個人急匆匆地跑過來,脫掉身上的西裝這樣的。”

  陳宇杰抿著嘴唇,疑惑地看向他,“我認識你?”

  “你當然......”林遠話說一半兒,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認識的是試煉場里的陳宇杰。這世界還真是小,試煉場里能碰到,外面居然也碰到了。跟江雪似的。

  想到江雪,林遠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又曠工很長時間了。

  預支了工資又放了別人鴿子,林遠預感自己是能上對方黑名單了。

  “怎么了?”林遠突然不再作聲,陳宇杰不由地再次發文。

  他沒想到,這個陌生人能一口叫出他的名字來。可如果林遠真的認識他,怎么會不知道他的能力。陳宇杰想問清楚自己的身份是誰透露給這個人的。

  “一句話兩句話也說不清楚。”林遠嗐了一聲,又撈了點兒吃的,“我叫林遠,你記住就成。”

  “我跟朋友正找人呢,咱們留個聯系方式,等以后有時間再細聊?”林遠把簽子扔桌面上,報了一串手機號出來,“等回頭忙完這段的,再聯系。”

  陳宇杰盯著林遠直接瀟灑走掉的身影,摸著下巴整個人都懵了。

  這是什么節奏。

  他怎么不記得自己認識這么個人。

  關鍵是,現在他的任務還跟這兩個人有關系啊。

  像是之前鐘天明問的那樣,他確實有一個身份用作生活,就是陳宇杰的這個身份,原本的那個人也是他在組織內的一個兄弟,從很早開始,他就會偽裝成那個兄弟幫忙掩藏對方的真實身份,同時讓自己能夠有一個在各洲際活動的合法身份。

  對方在一次瑪卡雪原的獵殺虎豹任務遭遇了雪崩,折在了那次任務中,從那之后,陳宇杰這個身份就只有他一個人在用了。

  所以他能確定,自己確實對于這個人沒有絲毫印象。

  林遠和鐘天明在兩條街上來回串了好幾遍,最后臉色難看地重新碰頭,“人跑了。”

  “沒遇到哪個可疑人員,抓不到就算了。”林遠給自己扇著風,“你原本不也另有打算。”

  從平安所一出來鐘天明就打電話吩咐人將陰玉全都轉回了別苑,指定是抱著東西在手上,對方早晚會找過來的想法。

  “家里的保險庫比外面的靠譜多了,就是這種陰邪的東西,放到家里總覺得不太舒服。”鐘天明低嘆一聲,“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陳宇杰早已經離開了那條美食街,他在附近的商廈買了一個花格子半袖,一條寬松的短褲,整個人的氣質也隨之一變,變得浮夸又輕佻。

  還是那張普通的臉,夸張的大跨步只會讓別人下意識地離他遠一點兒,而不會多看他一眼。

  他不算一個合格的殺手,因為他會接很多小偷小摸的普通任務,甚至他的任務完成度也不高,及時撤退才是他的座右銘。

  這也是他能活到現在的原因。

  發現鐘天明不好對付他就準備放棄這次任務了,只是林遠對他的態度讓他有些猶豫。

  如果這次真就這么離開的話,恐怕他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都不會到平南來了。他不知道林遠對他陳宇杰這個身份到底了解多少。

  兩撥人各懷心思。

  林遠是找到了人自己不知道,鐘天明則是將希望全部放在了挪騰了地方的玉石上面。對付一個“希金斯”不是他的目標,鐘天明的目標是找出到底是誰在背后搞鬼。

  像那個男人說的一樣。

  對方能換人更好,最起碼別像是這個可以變成任何人的一樣難纏。

  一天時間很快過去,鐘家別苑又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丁志舉大包小包像是搬家一樣也搬了過來。

  “陰玉又沒在你家里,你不覺得你搬過來問題更大嗎?”鐘天明坐在沙發上,面色無奈,看著丁志舉自己哼哧哼哧地倒騰東西,也沒有吩咐人幫把手的意思。

  林遠主動想幫下忙,還被丁志舉阻止了。

  “哎,別別別,你可別動手。鐘少爺能讓我搬進來過夜已經是對我最大的仁慈了。”

  “我也感覺你不應該來。”林遠捏下鼻梁,畢竟他厄場任務說不準什么時候又作妖。

  “你們兩個在這兒過二人世界挺舒服的哈,就是不歡迎我是吧?”丁志舉不為兩人的勸說所動,繼續把東西一點點搬進來。

  “鐘少爺,您屋里的床介不介意分我一半。”

  鐘天明扯扯嘴角,奉送一個字,“滾。”

  于是丁志舉默默抬頭看向林遠,“兄弟,我感覺你膽子也挺大的......”

  “別,我還是習慣一個人住。”

  “喪良心啦!還是不是兄弟了!我雖然和你們住在同一座別墅里,但卻有著墻壁和門和窗的間隔!如果明天早晨打開門之后,你們看見的是我的尸體,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鐘天明面不改色,“我會直接打電話給火葬場。”

  !丁志舉表情震驚,硬生生地給自己憋出兩滴眼淚來。

  “別演戲了,再裝我就找人把你打包哪兒來的扔回哪兒去。”

  發覺合住一間房徹底沒指望了,丁志舉只能嘆口氣,繼續運送自己的行李,一邊還不滿地睨著林遠,“二樓能住的客房就一間,還被你給占了。”

  一只蘋果直直地飛過來砸到了丁志舉腦袋上,“閉嘴,快搬,馬上吃飯了。”

  三個人的餐桌熱鬧了不少,主要是丁志舉太能說了,尤其是在他見識了林遠的食量后,更是驚為天人地贊嘆連連。

  先后用飯桶、你是豬嗎?大胃王、不會撐死嗎?等眾多詞語形容了林遠的飯量,到最后像是鵪鶉一樣縮在椅子上啥也不說了。

  看著林遠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非人類。

  甚至沒等到林遠吃完,他就先行申請離場了。

  “少爺,在你家要住挺長時間的,我先去拾到一下我那屋子,給東西理理。”

  “你今天怎么也吃那么多。”等丁志舉走了,鐘天明也忍不住敲了敲桌子。

  “這不是先讓你朋友有個心理準備嗎,要不回頭他再以為我鬼上身。”林遠還挺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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