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一直走,不要回頭。”
“我是來救你的。”
“又要你來救我了。”
“這是滄溟,是一種深海的怪獸,想要對付它,我們需要找到一種植物。”
“你知道紙人最怕什么嗎?沒錯,是火。”
“這根蠟燭如果燒完了,我們還沒辦法找到離開的路,那就要一起做一對亡命鴛鴦了。”
“我的天吶,這個面具簡直太丑了吧。說帶著小丑面具的你是不是叛徒?”
“這些蝴蝶的鱗粉在溫度過低的情況下,會自發燃燒。很奇怪的特性,但卻能導致人在夜間發生自燃現象。”
“你現在知道我不是人了,算是你之前猜的對,我確實是個臥底,不過是為了幫你的臥底......丫頭,來,說說,你怕不怕我?”
“所有的怪物都是,你越恐懼它越強大。不管遭遇什么,至少你要保持冷靜,只有冷靜的思考才能找到對抗他們的辦法。”
“為什么......要教我對付你的同類。”
“他們可不是我的同類,人類就算死了,也還是人類,這些怪物不是......我可以偷偷告訴你個秘密,他們和我們,來自不同的世界。”
“那你跟我說說,死人的世界是什么樣子的?”
“也許......是我們下次經歷的試煉場的樣子。”
“你個騙子。”
“騙子!”
“騙子......”
眼前飛速的劃過一幅幅殘缺的畫面。
那些對話他只能聽見一兩句,來不及抓住什么就飛快劃走。
這是現實嗎?這是什么?
他在哪兒?
這些記憶都是誰的?
那個女人,就是鐘楚楚嗎?
很多的試煉場,很多的生死一線,千鈞一發的時刻,大量的記憶,強硬的塞進他的腦子,它的頭好疼。
“病人的大腦突然出現了強烈的波動。”
“是不是他要醒了。”鐘天明略微振奮了精神。
已經過去大半個月時間了,病床上的人依靠著輸送營養液和葡萄糖維持著生命,整個人顯得有些消瘦,開始的時候鐘天明也沒有太著急,可醫院里一直傳來不好的消息,鐘天明連工作的心思都沒有了,也不再在意自己到底是不是認錯了人,她只是有一種感覺,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人,此刻正陷于無比危險的境地。
“不是要醒了,他的大腦可能發生了器質性病變,現在病人的情況很危險,各項指標都超出了正常水平。”
“那怎么辦?你們是醫生啊!你們救他啊!你跟我說這些有什么用?我只要看結果!”
看上去修養很好的病人家屬突然爆發,那個醫生被嚇了一大跳。
“可是......可是我們從來沒有治療過這樣的病人,他的各項數值都是突然改變的,之前我們給他做的體檢也沒有辦法檢驗出身體的任何問題,盲目治療無異于殺人。”
“我不是想要聽你們跟我理論,你們不行,就早點兒說,我去找行的人!”
鐘天明此刻的這句話,卻有些像氣話了。
這家醫院已經是國內最好的醫院了,就算出國治療也未必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但確實有更好的治療方案——試煉場。
雖然知道如何進入厄場,但只有神場能夠解決活人的問題,可她卻已經沒有了能和試煉場產生連接的方式。
正當鐘天明焦頭爛額的思索著,自己怎樣才能重回試煉場的時候,林遠還在被不斷塞入大腦中的記憶折磨著。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難道他死了?難道人死之后能夠回憶起自己無數輩子所經歷過的事兒?
不然眼下的一切簡直太難解釋了。
可他如果是個死人的話,為什么還會感覺到疼?
但是,這些記憶給他的感受是溫暖的,是快樂的。每一幕上,都有著鐘楚楚,都有著自己的愛人,這就是和愛人在一起的感覺嗎?
他們互相救贖著,才能走到如今。
無數次和死亡擦肩而過,他們都堅持了下來。
那些畫面接連著快閃的白光,似乎無窮無盡,但卻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林遠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一座湖上。
那是一座像鏡面一樣的湖,湖水是純透的白色,像是牛奶一樣的液體,他的腳踩在上面。周圍擴散出細密的漣漪。
周圍的空間也是白的,甚至稍遠的地方,根本無法區分出天與地。
“這里是哪兒?有人嗎?”
“......人死之后,會到的地方。”
“誰在說話!”
這里像是一間密室,人說話的時候甚至能夠聽到回音,根本不像視線所及那樣無限曠遠。
“我?你在問我是誰?”
“對,你是誰?”
“你應該先問問,自己是誰。看到剛才那些記憶了嗎,那些全部都是我的記憶,你奪走了我的身份,奪走了我的人生,更應該被質問的不是你嗎?”
“你到底是誰?......你是林遠?”
“對!沒錯!鐘楚楚愛的是我,參與試煉場的也是我,你在試煉場無法看到的那些數據也全部屬于我!”
林遠站在原地,仔細體會了一下對方表達的內容。
“我憑什么相信你?就因為我們的名字一樣。你怎么確定,不是你侵占的我的身體。試煉場不都是那樣的嗎,所以隨便便占據一個無辜人的身體,打破原本世界的平衡。”
“噗——那么多的記憶,難道你還沒有看明白嗎?試煉場不是在打破平衡,而是在恢復平衡。有些靈魂是可以存在于世間的,他們不會對正常的社會秩序產生干擾,而有些東西,是‘病毒’,他們會肆意破壞。”
“試煉場的存在,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將這些不可控因素全部掌握在可控的范圍內,從各個世界中抽調試煉者,以自我犧牲或是周旋的方式,達到降低威脅或清除的目的。”
“為什么你會知道那么多,你到底在哪兒?”林遠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快步跑去。
聽上去很近的聲音,他卻無論如何也跑不到對方的身邊,甚至這整個世界中周圍的影像也沒有絲毫的變化。
“困在這樣的空間里,感覺很孤獨吧,周圍是一片虛無,只有重復的顏色。你在外面活著的這二十幾年,我一直都處于這樣的空間中,我的世界什么都沒有,只有這些回憶,而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所以呢?”
“所以......我覺得我們現在該做一個了結了。我要拿回屬于我自己的身體。”
“雖然你說的一切,看似很有道理,但我也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著完整記憶的人,對于我此刻的身體而言,很明顯你才是那個外來者,你想要搶奪我的身體,還給自己找冠冕堂皇的借口,未免太可笑了吧。”
林遠的話沒有絲毫動搖。
整片乳白色的空間開始劇烈的晃動起來,白色漸漸退去,湖水變成了正常的青碧色,而在湖的對岸,站著一個同他一模一樣的人。
只是裝扮不一樣。
對方身穿一襲黑色長衫,像極了古裝的扮相,頭發整齊的束在腦后,帶著一頂純白的發冠,他手中拿著一把白色長劍,遙遙指向林遠的方向。
“不管是過去的我還是現在的我,都要謝謝你,將那些記憶還給了我。”身穿現代短袖的林遠卻抬起頭,眼神平靜地看向對方。
“你一點兒都不害怕嗎?”
“我為什么要害怕。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是你永遠無法跨過這座湖。”林遠說著,慢慢蹲下身子,用手撩了撩湖水。
“只要我不主動過去,你永遠奈何不了我。”林遠此刻說話的語氣,也有了幾分剛才記憶里輕浮欠抽的樣子。
“你知道嗎?剛剛的一瞬間,我得到的記憶。比你還給我的要多的多。”
“坎莫西,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名字有一些耳熟,這才是你真正的名字。你覺得自己是林遠?也許你應該更仔細的回憶一下,我們當初打了一個賭,賭約的內容是,我們誰會先忘記自己的身份。”
“你慢慢想吧......等你想出答案的時候,我們這個賭局就結束了。”當然,你也會徹底從這個世界中消失。
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有規則,就必然存在漏洞。由人類所創造出的規則是這樣的,由‘神靈’所創造出的規則,同樣存在漏洞。更何況,諸如白姑等人,根本不是‘神靈’,他們只不過是來自更高等世界的生命而已。
試煉場是以他們的意志為基礎,衍生出了完整規則的小世界,這樣的小世界,不光存在漏洞,也存在會侵擾這種小世界的‘病毒’。
黑鬼想出預防‘病毒’的辦法,就是從小世界中抽到出更多有潛力的人類,完成進化。
在白姑眼里,這些被拉出的靈魂是充滿危險性的變數,對于黑鬼而言,林遠他們則是可能性。
以前遭遇的很多危險,僅靠他們二人之力就能夠完美解決,直到最近這次的坎達族入侵。
坎達族是無數世界文明中最特殊的一個種族,他們不發展文明,一路靠取代以及剽竊擴大自己的族群。
他們能由智慧生命的內部臟器開始吞噬,真正吞噬完對方的所有生命力,包括記憶,以達到完整取代對方的目的。
被坎達族吞噬過后的生命體,僅僅會留下骨骼和皮囊,作為在世界上曾經存在過的唯一證明。當初因為白姑懷孕,一時不察,中了坎達族的道,而對方在變化成白姑之后,又直接吞噬了黑鬼,想要通過吞噬他們二人,控制與之相連的所有小世界。
但是后面出了岔子,他們能夠完美的復制被吞噬者的所有記憶長相外貌,卻沒有辦法復制他們的能力。
結果就是殼子有了,只能看著那些小世界干著急。
他們的族人很多,如果一直找不到合適的軀干的話,就只能以蟲子的形態存在。于是,坎達族人就打起了試煉場高階試煉者的主意。
林遠和鐘楚楚當時都是第一批被選中的人。
不過出了一點兒意外,最早時候,因為林遠和黑鬼一直以朋友關系相處,有什么事兒都是林遠一個人去空間內找他們,所以在試煉場所有任務次數達標,能夠開始新生活的時候,接到緊急狀況的通知,林遠也是一個人去的。
也正是那一回,林遠發現了不對勁。
他跟黑鬼相識的久了,對規則了解很深,知道所謂的試煉場,全部都是真實存在的世界,直接將鐘楚楚送到了一個偏僻的小世界開始新生活。
他的身體已經被看坎達族人侵入,匆忙之下,林遠只能使用一樣自己曾經在試煉場中獲得的道具。
在制定規則之后,世界的運行就會產生一些獨屬于其自身的法則,而新生命的到來,也無法違逆這些世界內存在的規則。
可在坎達族人在體內的情況下,想要成功使用那件道具太難了,在成功和對方對賭之前,林遠只能先和自己賭一次。
他裝成毫無反抗之力的樣子,任由入侵他身體的坎達族人肆意吞噬自己的記憶身體,直到對方徹底松懈,確定他毫無反抗能力的時候,才用出了對賭道具。
他賭的就是,自己和對方誰先忘掉自己的身份。
對方不是想要拿他的身份在這個世界上生活嗎,那林遠就要讓那個坎達族完全成為自己!但只要他真的將自己當成了林遠,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在這場賭局里,林遠是莊家,最重要的是,他有自由活動的權利,還有鐘楚楚會幫他。
自己忘記了一切,幸好鐘楚楚一直沒有忘記自己。
但當時,他的記憶和靈魂都被坎達族人吞食的太破碎了,他根本無法靠自己回憶起任何東西,哪怕重新回歸試煉場,根據那些蛛絲馬跡,他也沒有辦法看見曾經的自己。
這次突然發生的異變,哪怕是此刻的林遠,也沒有辦法找出更好的解釋。
而且對方莫名其妙將記憶送還給自己的舉動,未免有些太奇怪了。那個坎達族人,明明已經在質疑自己占據了他的身體,居然還會把那些記憶全部無私的向他公開。
林遠正在心中奇怪的時候,卻聽見對方在笑。
“帶著完整的記憶,活下去吧。”
“我也喜歡上了,你喜歡的人......在那些記憶里,我曾經真正活過,已經足夠了,我不想被黑暗困擾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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