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頭鷹先生張開雙臂,面具下的笑容也隨之變得越發森冷。
明明還是站在同一個高度,可莫名的,眾人卻覺得他此時像是在低頭俯視著自己這群人。
“哪怕是以這三方勢力的能量要做到這種事情也不會輕松到哪里去,哈,大家要不要猜一猜?到底是為了多大的利益,才會使得他們花費巨大代價封鎖消息,為此將凱爾薩德大爆炸這件事情的所有可能知情者抹去呢?”如同毒蛇在吐信一般,冰寒而殘忍的話語從青年的口中被吐出,再聯系到貓頭鷹先前所說的那些話后,所有人背后更是都積累了一層冷汗。
這種級別的勢力還能圖謀什么?
當然只可能是一個和他們同一級別的大勢力了!
只可惜,就在這個時候,烏鴉小姐那平淡的聲音又是響起了,冷哼了一聲,打破了寂靜。
“夠了,貓頭鷹,都這個時候了,就不要玩弄你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小把戲了,真當在座的就沒有超凡者能感知到你的能力、看穿你是在偷換概念嗎?”
“他這是在把我們大家當傻子呢!”一旁的紅雀哈哈大笑,不放過任何一個給貓頭鷹添亂的機會,順著烏鴉的話語往下說,當面進行嘲諷。
烏鴉沒有搭理一旁起哄湊熱鬧的紅雀,用一種極為理性的旁觀者姿態剖析道:“首先,貓頭鷹你的這個猜想的基礎就是錯的,不管是教團、提爾斯瓦、格萊克斯、亦或者是現在的這位圣巴薩羅謬也好,就算他們的目的真的是想要借助婁希姐姐來趁機侵吞波赫尤拉家,必須要先解決的問題就是貝法娜奶奶,在波赫尤拉家的圣徒級存在還沒有死光的情況下,無論是誰都付不起被數位圣徒報復的責任。”
少女環顧四周,明明年紀并不算大,卻是給眾人以一種無法出聲反駁的威嚴感。
“在座的諸位中,應該不會有誰認為自己的智慧要比貝法娜奶奶更加通透,目光更加長遠吧?”她輕聲詢問道。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貝法娜大人的目光是我們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
眾人可恥的在這位少女的目光中沉默了,一會后才反應了過來,趕忙辯解道,吹捧著并不在此處的貝法娜。
——不要得罪一個先知學派的法師,不要得罪一個已經身處暮年的魔女,更不要得罪一個有著感應名字能力的創造界超凡者。
對于這句在喀難世界傳承了很久的老話,在座的人都不可能會陌生,不論是這線過來打人的能力的。
先知學派的法師會在被罵之前解決對方,創造界的超凡者會在被罵的時候解決對方,而暮年的老魔女往往則是會直接因為已經時日無多的緣故,二話不說的順著因果線咒殺對自己有敵意者的全家,以免后患。
不巧的是,貝法娜剛好這三者全占了。
之所以這些年來一直沒有人膽敢來打波赫尤拉家的主意,很大程度上便是因為沒有人會敢冒著這么大的風險,來得罪這位生存力極強還又報復心和破壞力都是極強的老魔女。
哪怕明知道有血脈關系的存在,貝法娜不可能直接咒殺自己全家,但在座的眾人也仍然是沒一個敢口嗨半句,就連貓頭鷹在烏鴉提到貝法娜的這一刻,也是果斷的從心了下來,連忙為自己辯解。
這一刻,所有人都回憶起了當初波赫尤拉家被這位女杰所支配著的恐怖。
很顯然,在烏鴉搬出貝法娜之后,貓頭鷹的打算可以說是直接落空了,沒一個人愿意再去相信他那一套巴薩羅謬威脅論。
“有貝法娜大人在的話,這位圣巴薩羅謬的存在確實不值一提,既然如此……那烏鴉小姐可否為我們點明接下來要如何行動?”有人故作殷切之態問道,想要套出對方的真實目的。
“原來該怎么做現在就怎么做,不要過分的把自己的姿態放的太低,丟了波赫尤拉家的臉,也不要把自己的姿態放的太高,別讓人家以為波赫尤拉家凈會出些自視甚高的蠢貨。”烏鴉微微提高了一點音量,以銳利的眼神掃視著眾人。
雖然只是一個中規中矩的答案,可是在這個時候被提出來,卻無疑是正好戳到了大部分人的心坎中,讓他們不由得微微點頭,表示贊同。
望著那已經徹底奪走自己話語權的烏鴉和紅雀,貓頭鷹先生的眼神變得頗為陰沉,用力的拍了拍手,才將眾人的目光重新吸引回來。
“既然在座的各位都已經明白了自己接下來該干什么,那么在這里我也就不再多嘴的說什么了,時間不早了,各位也該請回了。”
他的語氣不容反駁。
眼見貓頭鷹這副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人群中的不少人都在心中悄然將他的評價下調了幾分,想著這次集會后要不要想辦法在線下聯系一下這位烏鴉小姐,商談有關于聯合起來以剝奪貓頭鷹集會舉辦者身份的事情。
威信就是這樣一種脆弱的東西,建立它可能需要很長時間,而破壞它卻往往只需要一次失敗。
燭火一根根熄滅,很快就到了不足以維持那么多陰影存在的地步,讓一個個頭戴面具的紳士和淑女又重新變回了動物的模樣,眼瞳中不再有靈光,遵循這具身軀的本能重新向著自己的來處而去。
作為這場聚會的舉辦者,貓頭鷹先生的身影當然是最后才消散的,詭異的地方在于,哪怕是燭光熄滅,陰影承載體已經破碎,在他先前所在的地方,卻仍然是有著一道模糊的虛影屹立著,并且神色呆滯,絲毫不像是有靈智存在。
不一會后,在吱呀的大門開啟聲中,一位身形并不佝僂的老婦人悄然走近了這間宴會廳,走到了貓頭鷹虛影的跟前,用手中的手杖頓了頓地,嘆息道:“真是個可怕的年輕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