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然以一敵眾,卻是絲毫無懼,闊劍揮舞,竟是不露一點下風。
二三十名黑衣一擁而上,可是大門只有六七尺寬,自然就不可能所有都能攻擊到前面的龐然,而院墻既高且厚,一時也是難以逾越。
斗得一陣,黑衣人雖然厲害,可是龐然左支右絀,愣是沒有退后一步,身上受了不少傷,卻是拼死相斗。
黑衣人有幾人武功略低,在打斗之中,一人被龐然一劍直斷其頸,當場斃命,另有一人被他連胳膊帶劍整個削了下來。
經過一番激烈的打斗,龐然在眾黑衣人的圍攻下,身上受了不下十處傷痕,好在都是輕傷,并無大礙,而一邊的秋風也時而上前幫忙搭手,這才勉強守住了驛館的大門。
遠處的一名老者看得分明,雖然覺得龐然此人很是神勇,這才放任手下的黑衣人上前與其打斗。
轉念一想,好的東西得不到,就寧愿毀了他,既然不能收為己用,只得動手除之而后快了。眼見眾黑衣人又一次被龐然闊劍逼退,無功而返,正要再次上前夾攻的時候,喝道:“你們都退下!”長劍平胸,飄然而至。
龐然剛剛逼退眾黑衣人,趁機喘口氣,正準備等他們再次上前進攻,不曾想那些人紛紛退到一邊,而一名精瘦的黑衣人卻是從遠處如電掠了過來。
此人身長七尺左右,還不到自己的肩膀,可是他渾身干練,顯然是一名內家高手。從他出場的氣度和眾黑衣人對他敬畏,便知道此人很不簡單,只得暗暗凝神戒備。
精瘦黑衣人陰沉的道:“現在讓開,老夫放你一條生路!”
龐然憨厚地笑笑,道:“動手吧,我不會讓的!”
黑衣人冷哼一聲,不屑地道:“既然你想找死,老夫就成全你!”說著,長劍化作點點星芒,直向龐然面門攻去。
龐然才見其出招,對方的劍便已到了自己身前兩尺處,當真是快若奔雷。想要招架已然不及,只得將身子側向左邊,這才避過對方快捷無比的一劍。
那些黑衣人都是大為嘆服,想自己二三十夾攻對方一人,竟是久久未讓人家退后一步,而現在這名精瘦的黑衣人,只用一招就令得穩如泰山的守門神,閃到了一邊,其中的差距,完全不可以道里論。
不等龐然緩過氣來,黑衣人長劍不收,直取對方胸口,比之方才一劍,更是狠辣,而速度卻是一點也不慢。
龐然這才知道對方武功高出自己太多,完全不是自己能夠抗衡的,而方才自己好不容易避過的一招,其實只是對方的一式虛招,而接下來這一劍,他無論如何也是躲避不了的了。當下只得左肩一挪,硬擋對方勢在必得的一擊。
黑衣人一劍刺出,料定對方避無可避,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對方竟然強悍到用肩膀當劍的地步,不過在這樣的情況下,以傷換命,是最正確不過的了。
趁著黑衣人一愣,龐然強忍左肩的痛楚,猛地一沉,左手抓緊對方的劍鋒,右手一抬就是凌厲的一劍。明知自己的武功遠不如對手高強,速度敏捷更是望塵不及,逼不得已下,只得跟對方以命相拼了。
黑衣人怎么也想不到這個身材魁梧長相憨厚的守門人,竟是如此悍不畏死,自己的長劍刺入了他的肩頭,劍鋒又被其緊握,面對著他自下而上,直削自己右臂的一劍,絲毫不顯慌亂,右手一松,放開劍柄,身子一側,便到了他的身后。
龐然一下子失去了敵人,有些驚慌,料定對方已經轉到了自己的身后,更不回頭,回首又是一劍,刺向自己的身后。
黑衣人這時到了驛館大門的左側,才知此人反應也著實了得。自他成名之后,還是第一次自己的兵刃為人所奪,不由惱羞成怒,動了殺機。
一旁的秋風眼見黑衣人兩招便傷了龐然,此刻兵刃脫手,當即上前夾擊。
黑衣人眼見秋風亦從一邊攻來,身子一轉,原本在中間的他,到了秋風的后邊,反倒像是秋風向龐然殺過去了。
龐然本是刺向黑衣人小腹的,誰料前面的人竟成了秋風,想要收手已經來不及,只得下移,刺向了他的大腿。
秋風當即中劍倒在地上,長劍掉落一旁。
黑衣人緊隨秋風之后,快速地對著送到前面的龐然的胸口便是用力一掌。他開始還起了憐才之心,并沒有痛下殺手,可是讓龐然奪了兵刃,在眾人面前,還是第一次如此狼狽,早已恨不得一掌將其打死。
龐然本已受傷甚重,哪里還能經受得住對方這開碑裂石的一掌,就算他完好無損,也未必承受得了。龐大的身軀連連后退,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竟是暈厥了過去。
那些黑衣人正要上前殺了受傷的秋風和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龐然,這時,成若詩與先姿歐陽倩紫羅蘭在仆人的環衛下,走了出來,嬌叱一聲道;“住手!”
那名精瘦的黑衣人,眼見四名絕美的年輕女子從驛館內走出來,尤其是當先一人,更是國色天香,世間罕有的絕色美人,當即揮手讓那些黑衣人停手。
成若詩令人過去扶起秋風和暈厥的龐然,這才道:“各位到楚國驛館滋事行兇,不知是何道理,難道這就是你們齊國人的待客之道!”一番話說得有理有節,竟是讓方才不可一世的黑衣人不知如何應對。
這名精瘦的黑衣人不是別人,正是與付東流,王子城父齊名的齊國三大頂尖高手之一的武士行館市中心館主高雄。
他能夠將龐然壓制得全無脾氣,自然不是浪得虛名的,而將龐然和秋風兩人在極短的時間內,就令兩人一個身受重傷,另一個更是生死不明,也可以看出此人武功,委實非同小可。他在武士行館收到國君的親筆密函,要他派人將楚國驛館的一干人等除了女子,一概殺了。
齊侯呂昭知道目前楚國驛館并沒有什么楚人,當楚齊桓公率領九路諸侯直逼楚國,雖然彼此忌憚,最終沒有開戰,可是雙方,卻也幾乎斷了往來。
而現在驛館里的人都是與云中龍有關之人,所謂愛屋及烏,恨一個人也是同樣的道理,自然恨不得殺光所有與其有關之人。
高雄聽說,付東流親自出手對付云中龍去了,倒是覺得有些小題大作,而他雖然年近六十,卻是人老心不老,楚姬美若天仙,傾同傾城的消息,早已是全城知曉了。
此番,國君有命,竟是親自上陣,目的無非就是一睹成若詩的真容了。
果然,成若詩帶著三女出現的時候,所有的黑衣人都愣住了,世間的美人,多不勝數,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有女子,美得如此驚心動魄,扣人心弦。在她面前竟是不敢大聲說話,心怕把她驚走,更是生不出一絲褻瀆之心。
就連老臉皮厚臉上還蒙著黑布的高雄,也是被她一句話問得啞口無言,不知應對,就更不用說其他黑衣人了。
狼和羊講道理,那是因為他占理;如果變得相反,他就會和你講實力了。
本來,呂昭的意思是,讓高雄派人將驛館內的男人全部殺死,而將女子擄掠到宮里去的,可是沒想到現在事情搞到這種情況。
姜是老的辣,高雄畢竟是成名多年的武林高手,大小場面見過太多太多,很快就收回了心神,轉身對著眾黑衣人道:“將她們帶走!”
那些盡管很是不愿意,可是也不敢違抗高雄的命令,只得紛紛上前。
眼見對方的人一步步逼了過來,成若詩也是有些無奈。不知道為什么,她們燃起大火至今已有大半個時辰,可是周圍卻是安靜一片,全然沒有一點動靜,想來是知道國君要對這里的人動手,竟是沒人敢來過問。
先姿拔出自己的長劍,護在前方,面對著二三十名黑衣人,也是絲毫不懼。
歐陽倩在看到義兄龐然的慘狀后,早已和仆人將他扶到一旁了,此時,也拔出短劍走了過去,而秋風也在仆人的扶持下。勉力站了起來。
就在黑衣人不愿上前,卻又不得不向前的時候,旁邊傳來一個聲音,道:“且慢!”
成若詩等人放眼望去,赫然是呂潘帶著十余名護衛向這邊趕來,在他左右兩人都很是清秀,只是一個身材修長,正是開山,而另一人身材魁梧,體形彪悍,自然是呂潘另一名貼身護衛馮強了,另外的十幾人都是一身勁裝。
此時,已經人間四月;此刻,天色漸漸變亮,大家都已舍了火把。
高雄見到公子潘突然橫空殺出,多少有些意外,要知道國君想要對楚國驛館動手,早已是人盡皆知的事了,他現在跳出來阻撓,無異與國君作對。
成若詩對他友好的一笑,表示謝意。對于呂潘能在這個時候出面,還是有些欣賞的。
呂潘忙還禮,走到成若詩邊上,對著高雄道:“閣下,可否賣個人情給本公子?”
高雄自忖作為齊國武士行館的總館長,手下能人無數,不論哪位公子,便是國君也得對他禮讓三分,倒也不怎么把對方放在眼里。
當下冷冷地道:“此事與公子潘無關,還請不要插手其中。”意思再明顯不過,想過問我的事,你的份量還是有些不夠。
馮強正要開口,呂潘揮手制止道:“如果說本公子非要過問呢?”對于對方的輕視,他怎么可能看不出來,盡管是國君派來的人,可是這態度還是讓他很不爽的。
因為高雄等人都是一襲黑衣,臉上蒙著黑布,而他又沒有看到高雄出手將龐然秋風兩打得重傷,當然不可能因此而聯想到是對方。
不然,以高雄的武功,人脈,說了那番話,也就不足為奇了。
高雄見他猶自不死心,不由笑道:“那就各憑本事了!”接著又奸笑道:“公子潘如此維護她們,莫非其中有您的紅粉知己?”;
馮強早已對高雄的態度很是不滿,此刻一聽,頓時排眾而出,道:“混帳,竟敢對我家公子無禮!”說著,挺劍向著對方刺了過去。
高雄之前的配劍被龐然所奪,自然不好意思,再取劍來用,眼見馮強一劍直取自己胸口,竟是不閃不避。笑道:“無知小兒!”待那劍刺到尺許,這才突然雙手合十,精妙的將對方勢大力沉的一劍,輕輕用兩手夾住了。
如此一來,所有在場的人都是大為動容,尤其是精通武藝之人。若是出手略遲,只怕已經透胸而過了;而一不小心,雙手更是容易被劍鋒所傷。
即使如此,對上這么一個體格強勁的對手,本身身材完全不成正例,一個支撐不住,就算能抓緊對方之劍,可是對方順勢一送,還是非常危險的。卻也可以從此,可以看出高雄武藝高出馮強太多,而他對自己的武功又頗為自負。
馮強頓時一驚,想要向前突擊,劍已被對方夾住。略微一怔,長劍前伸,哪知對方竟像是一堵墻一般,雖然個子瘦小,力道卻是頗為驚人,使出全身力氣,愣是無法前進半步。
情急智生,長劍不能向前,我用劍鋒傷你的手,還是很簡單吧。當即長劍一抖動,便想對方如果不想受傷,就唯有撒手。
高雄見他變招,早在預料之中,猛地手腕一彎,主動將劍朝著不同的方向扭轉。
兩人一用力,長劍登時扭曲成一柄彎劍。
高雄左腳一踏,向著逼近一步。
馮強長于身長力大,哪能與對方貼身而戰,只得急步退。誰知,對方速度遠在他之上,無論怎么變換方位,高雄就是貼在他身前一尺處,不遠不近。
這才知道,對方的武功遠非自己能比,可是想要停手,對方卻是咄咄逼人。不由惱怒成羞,竟是不管不顧,不退反進,朝著對方直撲過去。
高雄如果要殺他,早已經殺了他許多次了,此番戲弄于一來,削削呂潘的面子,你的貼身護衛,在我面前就和玩偶似的;再者對于馮強出言不遜,給以一點顏色。見對方竟是舍命撲來,早已料到,右掌一圈,朝著對方便是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