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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四海鏢局

  “你這小賊,怕是個雛吧,便偷到俺們這里來,也不打聽打聽這是什么地方的罷!”

  李銳還未及辯解,就有一個脖頸上長滿絡腮胡子的昂藏大漢伸手抓來!

  李銳覺得一定是自己今天出門沒看黃歷的原因,整個早上都命犯大漢,不是被人一拳打來,就是被人一刀劈去,如今又來一個,心頭也是有點氣惱。見那大漢右手抓向自己前襟,自己身后又是院墻,不能后退閃躲,于是并指如劍,以劍指使劍招,左挪半步,搶外門,身帶肘,肘帶手,劍指一摧,便刺咽喉!

  想到自己翻人家院墻在先,李銳并未一刺到底,而是觸及那大漢咽喉時,變刺為撩,卸去了招式里的穿透勁,只傷皮肉,卻不會傷及喉骨。一擊之后,李銳順勢向左團身一閃,便離開那大漢身前五步之外了。

  只是在挪步左閃搶外門時,被那漢子抓爛了衣襟,一閃之下,便開了懷,顯出里衣來。

  那大漢脖頸上吃了一招,除了覺得氣息不暢外,也沒有很是疼痛。雖然有些驚訝李銳身手如此靈活,卻也不是多在意。提氣開聲之后,還要再撲上去同李銳過招,卻被一人出聲喊住。

  “老彭,莫再出手!”

  出聲之人許是在這幾人中頗有威望,那彭姓大漢果然住手。

  這人剛才未出聲時,李銳都將他忽略了,此時看去,此人須發皆白,至少得有五十多歲了,但是精氣神并不衰落,反而還有如日中天的感覺。李銳便知道,此人當是有真功夫在身的。

  “多謝先生適才手下留情,卻是我們魯莽了。”那老者越過彭姓漢子,在李銳身前兩步站定,一拱手道,“不知先生到我四海鏢局所為何事?”

  李銳才知自己翻墻竟翻到了鏢局后院,原來,這幾位都是四海鏢局的鏢師,在李銳翻墻進院子的同時,幾人一致斂氣息聲,李銳急促中并未察覺。而后李銳又是扒墻,又是斂息,如同做賊一般,也難怪惹得那彭姓漢子出手。

  此時得了解釋的機會,李銳便將來龍去脈同四海鏢局眾人解釋清楚,隱去了原主被張錛活活打死一事,只說是金鉤賭坊謀奪了自己家產后,還要再來尋釁。

  聽及此處,其他人都還沒說什么,那彭姓大漢一拳擊掌,須發皆張,顯得臉都大了一圈,怒聲道:“豈有此理,便是張錛那種天生蠻力的憨貨也敢如此欺人!”

  那老者聽李銳解釋之后,便又一拱手,道:“來者是客,我們鏢局開門做生意,斷不能失了禮數。是我們不問緣由、貿然出手在先,又承蒙先生手下留情在后。我聽先生言現在并無去處,不如先在咱們這里略作休息,之后再作打算。”

  李銳聽這老者言辭誠懇,明明自己翻墻在先,卻被老者輕輕揭過,可見也是厚道之人。便是那個出手的彭姓漢子,也是大大咧咧真性情的人,再加上李銳確實需要盥洗一下,便沖老者一抱拳,道:“是我翻墻在先,起因在我。李銳在此謝過好意,便厚顏借個屋子好好洗洗,我這狼狽相讓諸位見笑了。”

  老者笑道:“李公子不必客氣,鏢局內本就有多間空房,若是公子愿意,便是在鏢局暫住一段時日也是無妨的。老夫穆昇,大家看我年紀大,便舉我做鏢頭,鏢頭留朋友多住幾天還是可以的。”

  這穆鏢頭也是趣人,只是李銳前世獨處慣了,不太習慣接受陌生人的好意,并不打算就這樣住在鏢局,便再一抱拳,說道:“多謝穆鏢頭,只是晚輩稍后還想去找一個朋友,便不多叨擾了。如有機會,定會再次登門拜訪。”

  “好,便依小友。”穆昇聽李銳拒絕,也不多作挽留,而是伸手招過來一個小童,待那小童走到近前,才說道:“方娃,你帶這位公子去客房歇息,再去廚房打一盆熱水來。”

  那童兒朝著穆昇點頭應了,便轉過來面對李銳,說道:“公子好,我叫方余,請公子隨我來吧,且請先在客房稍候,如今天寒,我去廚房打些熱水來,公子也好洗著方便。”說罷便在前面引路。

  李銳作別后院里的眾人,跟在方余身后,一邊打量著這小童身形。

  觀其年紀應該和昨夜的小乞兒相仿,只是個頭要比小乞兒高一些,人也更結實一些,而且一路走來腳步輕盈,手臂也比同齡孩子要長一些。嗯,是個練劍的好材料,李銳不由得暗暗想到。

  走不多久,方余便推開了一扇門,抬腿進了房間。李銳跟了進去,只見房間之內只一桌、一床、兩個凳子,靠門擺了一個木頭架子,上面放著一個木盆,床邊地上還有一口箱子,除此之外再無多余的物件。

  方余先是拿過木盆,對李銳說道:“請公子稍歇,我稍后就回來。”說罷便抬腳出了房間,又把房門掩好,這才快步離去。

  李銳便在凳子上坐下,將手中的桃木劍放在桌子上,細細摩挲著劍鞘,之前和樸刀硬碰硬,劍鞘上有些地方已經開裂了,李銳也是心疼不已,好在鞘內劍身還完好無損。

  李銳環顧四周,這屋子雖然簡陋,但卻是踏實安身之所,心中想著剛才何不答應穆鏢頭的好意,如此一來,自己也算有個安身之處。繼而又想到,鏢局眾人四處走鏢,消息靈通,往來之人又多,最合適自己了解這個世界的情況。

  而且自己若是不想平庸一生,最好的出路只怕還是要落在混江湖這條路上。

  畢竟自己前世劍招都還在,起點算是比較高了。剛才觀那穆鏢頭,精氣神仿佛如日中天,如同前世傳說的內家高手一般,也不知這個世界的武學究竟有何奧妙。

  李銳還在思索,房門便被一人推開,李銳還以為是方余打水回來了,看清來人,原來是剛才那個彭姓漢子。

  他一臉絡腮胡子,濃眉環眼,活脫脫張飛一般,此刻卻臉色發紅,便是其頗黑的皮膚都遮不住,手中提著一個布包袱,進了門朝著李銳一抱拳,道,

  “剛才老鏢頭都給俺說了,若不是公子手下留情,只怕俺老彭得在床上將養幾日。俺出手莽撞,冒犯了公子,還扯爛了公子的衣衫,是俺對不住公子。只是鏢局里都是些大老粗,一時尋不得長衫,這是俺的衣衫,且請公子先委屈一下。”

  李銳見這彭姓漢子憨直,不由把他聯想到張飛李逵這些好漢,便笑言:“彭大哥哪里的話,本就是我有虧在先,咱們就不要再論誰對誰錯了,正所謂不打不相識。”

  “對對對,不打不相識,公子不愧是有學問,這話在理!”彭姓漢子將手中包袱放著桌上,順勢也坐在凳子上,便同李銳閑談起來。

  聊過之后,李銳得知,這大漢叫做彭定彥,在四海鏢局已有五年之久。今日是鏢局里沒有長鏢要走,所以老鏢頭穆昇把鏢師都聚在一起,指點下幾人的功夫。李銳對老鏢頭穆昇的功夫很好奇,便詢問道:“不知道穆鏢頭的武功,在江湖上能排如何?”

  李銳的話正撓到彭定彥的癢處,正要好好表一表江湖上有哪些路好漢,房門又被推開。

  兩人看去,方余雙手端著木盆,用后背擠開房門,退步進了房間,把木盆放在門邊木架上,才轉身面向李銳,說道:“公子,水來了,可以洗漱了。”

  見如此,彭定彥也起身,說道:“俺就先不打擾公子了,稍后俺再給公子仔細講講老鏢頭的事跡。”

  李銳還未仔細看過自己現在的模樣,就著水盆照了照,是一張瘦削的臉,眼睛倒是和自己有幾分相像,除此之外就剩下蓬頭垢面了,也難怪剛才被當做賊人。

  李銳好好洗刷一番,連帶頭發也散開洗了,再換上彭定彥送來的衣物,一身青布短打,配一雙軟底快靴。李銳頭發還有些濕,也不會束發,便簡單扎一個高馬尾,清清爽爽的出了門。

  門外不遠的院子里,彭定彥正同方余聊天打屁,給小孩說些江湖奇談。彭定彥嗓門大,李銳隔著些距離都能聽清,說道青衫劍客和紅衣女俠大戰三百回合,卻故意不說結果,引得方余嗷嗷叫,李銳便循著聲音朝兩人走去。

  李銳走到兩人近前,彭定彥抬頭看清來人,面貌是不敢認,但是衣衫卻明明白白就是自己的,才知來人竟是李銳!不由得一愣,同方余講的故事便又停在了關鍵處。

  方余正要去搖彭定彥的手臂,一回頭,愣了一下,才說到:“公子,你可太…太好看了!比我們小姐還好看!”

  “多話,讓當家的聽見你惦記他心肝兒,打你的板子!”彭定彥先是伸手拍了一下方余的腦袋,然后才站起身來,學著書生的樣子朝李銳一拱手,語氣訕訕的道:“俺老彭今日才知什么叫翩翩佳公子,才知感恩俺老娘當年沒有把俺淹死在尿盆里。”

  李銳聽彭定彥前言不搭后語,也不甚在意,不過聽二人話音,自己這是長得還不錯?李銳在心中默默悶騷了一把,便要向鏢局眾人辭行,畢竟自己剛才還說要去尋友,總不好一直賴著不走,只等有機會再來拜訪便是。

  彭定彥卻說:“不如公子用了午飯再走,雖然不是什么大酒樓的菜,但是咱們肉食管夠!”

  聽到還有飯吃,李銳一邊心中流淚,一邊微笑著道:“不了,感君盛情,然尋友心切,不欲吾友久侯,這便去了!”

  李銳出了鏢局,詮釋了什么叫做死要面子活受罪,心中思量去哪里找飯轍呢?

  嗯,石巧,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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