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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侍中(2)

  趙普搖頭,“來的路上都不能確定自己能不能活著,哪里想過還能擔任侍中一職,為政舉措絲毫沒有。”

  這番局勢變化確實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按照他自己的謀劃,入京是在明年。

  更何況,他擔任侍中只是希望能夠稍微改變漢靈帝在一些重大舉措上所犯的錯誤。

  比如,在一年多后同意設置州牧。

  這個舉措進一步把大漢王朝推向了割據,擔任州牧的官員們最后都成了割據一方的諸侯。

  至于什么為政舉措,漢靈帝劉宏是沒救了,在他當皇帝期間是不可能施行仁政,緩和當今百姓和朝廷的矛盾的。

  作為侍中最大的便利,可能只有能夠接觸到皇子劉協,僅此而已。

  盧植嘆道:“說來,還是我連累了先生,若不是我向圣上舉薦先生擔任侍中,也就不會有今日之險了。”

  趙普示意盧植輕聲,然后他以眼色指使周倉出門勘探,“使君輕言,這官驛之中的仆從皆是那趙忠從宮中帶來的,難免不是他的耳目!”

  “這個倒也無妨,過幾日,你就會搬進宮內住,什么機要之事,我到時入宮相商不遲。”盧植猜想趙忠不會在這短短的幾日,在這官驛之中留下他精心培養的探子。

  “對了,我是一事很疑惑,”趙普問道:“大將軍何進為何會對我等鼎力相助,莫非是使君上門求助了?”

  盧植道:“那倒沒有,是崔烈崔司徒去拜訪了大將軍,但是大將軍應該早有相助之意,周慎所為全是他的授意。”

  何進想要籠絡士族,招攬人心的想法已經昭然若揭。

  “只可惜,何進必然要扶持他的外甥劉辯,”趙普嘆道:“而劉辯其人實非帝王之才啊!”

  這還是盧植第一次聽到趙普談論大漢王朝的下一個接班人。

  之前,趙普曾向他提及過漢靈帝劉宏命不久矣的預言,至于繼位的人選,當時兩位皇子都年幼,并未做更深層次的預想。

  那些時日,朝廷適逢涼州叛軍兵壓三輔之地,他也沒有時間去細想這些。

  如今涼州叛軍的威脅暫時消除,雖然各地仍然時不時都有小規模的叛亂,但都構不成威脅。

  如果漢靈帝劉宏真的會在三四年內駕崩,關于繼位的人員,是得早做謀劃。

  “宮中的情況,我多少有些了解,圣上似乎更喜歡皇子劉協。”盧植沉吟道:“可若是要他繼承大統難度不小。”

  這兩位皇子他都不曾有過接觸,但何進勢必會支持劉辯無疑,如果他們要支持劉協,與大將軍何進那便是死敵了。

  何進如今的權勢說是三大勢力之中最強無疑,而且他和宦官的關系,亦敵亦友,那也就意味著死可敵可友,那時皇子年幼,何進內有何太后,再聯合宦官,想要支持劉協繼位,那就太難了。

  除非漢靈帝在生前,立劉協為太子,名正言順的指定接班人。

  即便這樣,何進想要以權勢威壓,臨時更改帝命也不是不可能,除非在此之前先除掉宦官,讓他少了內助。

  他的這種想法,原本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趙普點頭道:“不錯,是非常有難度,皇子劉協眼下生母被毒殺,沒有母系勢力,收養他的董太后背后的董家實力根本不足和何進相抗。不過這事不用著急,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要茍住,保存實力。”

  “茍住?”盧植皺眉道:“這事何意?”

  趙普自己啞然失笑,解釋道:“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使君之才遠高于我,當明白這個道理,眼下外戚、宦官、士族三足鼎立,外戚最強,宦官看似已然大不如往,但是他們居于深宮,抱緊圣上的大腿,也極難對付,我們得懂得韜光養晦。”

  眼下,最風光無限的莫過于士族,黃巾之亂朝廷解禁黨人是為開始,只不過那時多依附于大將軍和袁氏罷了。

  如今盧植平定涼州叛亂,官拜尚書令,與何進共錄尚書事,威望著于四海,成了名副其實的士族代言人。這讓士人們看到了誅宦清君側的機會,是三大勢力中最為活躍著,京師上下都彌漫要誅宦的聲音。

  順境最容易讓人迷失自我,根本意識不到潛藏的危險。

  何況,士族內部也根本不是鐵板一塊,其中實力最不容小覷的汝南袁氏,最近就一直很低調,廣交豪杰的世家子袁紹,自盧植登上聲望之巔,也沉寂了下來。

  當然,這些情況,趙普初來京師根本還不了解清楚。

  可他讀過的史書,可能比滿朝的士族公卿們加起來都要多,他太知道在任何的時代,越是鋒芒畢露,下場就越慘淡。

  竇憲是例子,董卓是例子,何進同樣是例子,就連袁紹本人也是活生生的例子。

  盧植明白趙普是為何意,他本人這些日子以來倒沒什么飄飄然,在尚書臺處理政務,也一直恪守與何進共錄尚書事的原則,大事皆與何進相商,不曾逾規。

  但被壓抑許久的士人們卻爆發了非常強烈的反彈,京兆尹司馬防自朝覲漢靈帝之后一直不曾返回京兆尹地區,與京師之中的士人公卿們往來甚密,商議誅宦一事。

  司徒崔烈急于挽回自己因為買官而丟掉的名聲,對此也非常盡心盡力。

  這兩個人可謂是士人要強烈誅宦的代表人物。

  這里簡單說一些京兆尹,京兆尹是為三輔(治理京畿地區的三位官員,即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之一,主管長安極其周邊地區,在前漢差不多類似于后世的北京市市高官。

  但后漢的都城是為雒陽,京兆尹的名稱沒有任何變化,但因為轄制的地區在三輔地區權勢也沒有那么大了,雒陽及周邊地區的長官在后漢被稱為河南尹。

  河南尹的名字看上去沒有京兆尹霸氣,但卻是非常關鍵的職位。

  后漢任何一個把持朝政的權臣外戚或者宦官,所任命的河南尹必然是自己的心腹。

  司馬防作為京兆尹在名義上是不能在京師久呆的,他必須得去京兆尹地區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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