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還不開槍?”
“bang!”
“打誰的頭呢?”
奈雅莉搖晃著身子,在方恒身邊自言自語。
方恒通過法陣能夠精確瞄準下面七個人,說實話,他很想一槍崩掉蠱惑巫師的頭,讓他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
他幾乎就要開槍,然而最后他還是把槍收了起來。
“不能開槍,西風道館有人在等著我動手。”,方恒說道,此刻他很冷靜。
“克制是一種美德,這句話同樣適用于我們這樣的人,我明白你的意思。”
“西風道館準備充分,而且耐心很足,他們毫不擔心放走這些人,因為他們肯定這些人還會再次降臨。同時,他們還在等我出現。”
“等你出現?你感覺到了危機?我以為我們藏得足夠隱蔽。”
“這只是猜測,也不一定在等我。我們的確足夠隱蔽,他們應該沒有發現我們。”
“我也要跟你一樣警惕。我是說,我總是察覺不到什么時候危險會降臨到我的頭上,這是我的缺點……我終于找到了我的缺點。”
七人消失在下方,方恒也收起了槍:“走吧。”
方恒拍了拍黑甲龍的頭,黑甲龍扇了扇翅膀,返回了魔女街613號。
“有點餓了。”
一進房子,奈雅莉就這么說道。
“餓了么?餓了就好好考慮一下下次吃完東西該對我說些什么,有些謊話不是那么容易編造的,你得提前做好準備,然后學會自圓其說。當然,比起做這些繁瑣的準備工作,說真話就顯得容易了許多。話我已經說完,如果我再聽見你說一次‘我餓了’這樣的話,我就認為你答應了我的條件——你得在吃完之后立刻告訴我你所得知的一切。”
“否則呢?”
“否則你就只能餓著了。”
方恒揉了揉發酸的脖頸,進屋躺下了。
“自圓其說……你這是逼我干那個神經病小說家的活兒啊。”
奈雅莉獨自走上二樓,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二天一早,麗莎特意叫醒了方恒,但是想了想,今天城主府的人要來接薛恩,如果讓他們撞見是方恒在駕馭黑甲龍,難免又會引起麻煩。
“沒事了,你睡吧,我自己去外面打龍車。”
麗莎拍了拍方恒的頭,微笑著出門了。
“哦,差點忘了,薛恩,送你這個,昨晚睡前做的,希望能夠保佑你。”
麗莎拿出一個晴天娃娃,圓圓白白的腦袋,腦袋上畫著一張笑臉。
“謝謝。”
才早上六點,薛恩已經穿戴完畢,此刻坐在他平常寫小說坐的位置上,看上去有些緊張。
接過那個晴天娃娃,薛恩拿在手里仔細端詳了一番,然后揣進兜里。
“你也有一個。”
看見方恒從被窩里探出頭,麗莎微笑著拋了個媚眼,給方恒也丟過去一個晴天娃娃,正好砸在方恒的臉上。
“我去上課啦,薛恩,保重啊,如果你還能回家,我一定好好做家務。”
門口傳來麗莎的腳步聲,她小跑著離開了魔女街613號。
方恒拿起那個晴天娃娃,盯著它圓圓的白腦袋,想起奈雅莉的大白眼珠子。
“我想吐,薛恩。”
“收著吧,起碼是她的一份心意。”
“好吧,收著。”
方恒在被窩里伸了個懶腰,骨頭噼里啪啦的響。
“這個點你不是應該在西風道館練劍了嗎?”
“你都要去上戰場了,我還忙著去練劍?送送你,好兄弟。”
方恒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靠在床頭上說道。
“好兄弟。”,薛恩的聲音有些低沉,有些——克制。
這個時候,這個氣氛,方恒聽薛恩的聲音心里就是這種感覺,他仿佛在刻意壓制心中的情緒。
“身體不會垮嗎,你每天半夜這樣出去,而且是跟那么一個丑女。”
“喂,薛恩,你說話注意點,你這么說話是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她不是個好人。”,薛恩再次強調。
“我何嘗不知道她不是好人呢?”
方恒掏出那個晴天娃娃,在兩只手上拋來拋去。
“好了,不用擔心我,擔心你自己吧。”
“唉……是有些擔心啊,心里有種很慌張的感覺,很害怕。不知道為什么,也不知道在怕什么,總之就是很害怕。”
薛恩也拿出那個晴天娃娃,無意識的搓著它的頭。
“薛恩,問你一句話,你老實回答我。”
“你問。”
“你到底,對自己以前的事記得多少?”
“不知道,想不起來,但又好像經常想起來,就是有那么一種感覺,好像……鐘擺,對,鐘擺。當鐘擺搖到最上方的時候我記起了一些東西,然后鐘擺掉下來,我又會加速遺忘。我經常會這樣,忽然愣住了,等我回過神,心中一陣恐慌,毫無來由的恐慌。我有時可以肯定自己每一天都會有那么一瞬間想起來我是誰,但是每次想起來之后我又都會馬上忘記,恐慌在這種循環往復的間隙中產生。”
“最近還是這樣嗎?”
“最近,也許好了一些吧,感覺跟你在一起,會好受很多。”
“想不起來就不用想,有些東西會自己慢慢跳出來的。過去之后不要管別人怎么想你,如果感覺不對勁兒,你就跑。如果你覺得實在快被逼瘋了,你就想辦法聯系我,打電話也好,其他什么方式也好,如果你決定要逃走了,你告訴我,我一定馬上過來找你。”
“我也這么想過,但我覺得這對你來說多少有些不公平。你能在這里活的很好,只是我不行而已。”
“你在說什么屁話?咱倆是一起來的,要走當然一起走,你沒發現嗎,我其實活的也不好。”
“你活的也不好?”
“是的。”
“好吧,我如果要逃了,我通知你。”
“就是這樣。”
咚咚咚。
院子里傳來敲響院門的聲音,薛恩起身,方恒也趕緊穿衣服,兩人一起來到了門口。
“薛恩先生,可以動身了。”,說話的是一位身穿甲胄的年輕男人,看上去孔武有力,非常有力量感。
同時,他也很有禮貌,他的態度贏得了方恒和薛恩的好感。
“沒問題。”,薛恩說道。
方恒一路跟著送到院門口,然后目送薛恩坐上甲龍車,然后慢慢消失。
“呼……”
方恒踢了踢路邊的一顆小石頭,長呼了一口氣,心里空蕩蕩的。
他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背起自己的小背包,急匆匆的往外趕。
六點多,時間還早,城市里有甲龍車道,也有站臺,方恒獨自一人坐在那里等龍車。
晴天娃娃這個時候從他的兜里掉了出來,方恒撿起來握在手中。
想了想,他用一根繩子將那個晴天娃娃掛到了背包側面。
“跟以前那些女同學掛在書包上的小松鼠挺像的。”
方恒微微一笑,說著只有自己能懂的話。
到西風道館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多,西風親自站在門口等他。
“你遲到了!”
“薛恩……”
“對劍士來說沒有理由,遲則罰,換衣服,領罰!”
西風大聲喝道,表情十分嚴肅。
“學生領罰。”
方恒走進道館,換了一套練功服,在幾個少年的引領下來到后院。
后院這個地方一般不讓進,以前方恒聽阿凱說過,后院似乎是禁地,沒想到是罰人的地方。
“有魔法大陣?”
踏入后院,方恒心中一驚,滿地的紫色光芒,讓他不由警惕了幾分。
前院作為學徒們練劍的地方,雖然昨天晚上也出現了法陣,但是沒有那么明顯,就算是方恒也看不到,他猜測那種法陣可能是需要某種激發條件的,譬如昨晚魅魔女的大陣。
但這里的大陣,很是明顯。
是西風在試探自己嗎?試探什么呢?
方恒昨晚就開始覺得西風和蔡夔在替城主府監視自己,今天難免如此去想,但細想又想不通。
如果只是試探他能否看到這些法陣,大可不必,因為他在初次拜訪蔡夔的時候已經在無意中透露了他能看到法陣的事。
如果他們信息相通……
當然,也可能不相通?也許蔡夔老師跟西風又有區別,那位老人也許真的只是一個單純的老師……
亂,太亂,方恒心中琢磨不透,證據太少,姑且裝傻。
或許這只是一場單純的懲罰呢,畢竟確實是自己遲到了,而西風的確是這樣一位嚴格的導師。
說到底,還是昨晚那些事讓他對周圍的人開始產生了不同的看法。
他昨晚跟奈雅莉說有人在等他,其實指的就是,西風在等他。
鞭子抽打在他的身上,還真疼,這輩子沒被鞭子抽過。
而且,為什么遲到要抽鞭子啊,不應該是劍術練習方面加重負擔嗎,這樣抽,還能練劍?
“館主,你說他為什么一聲不吭,表情也不對勁兒,好像在想什么事兒。”
一個二十來年的青年男子站到西風身邊,有些好奇的說道。
西風盯著方恒看了很久,表情一直十分凝重。
十分鐘后,他忽然開口說道:“這小子可能腦子有點問題,早上遲到還一點緊張情緒都沒有,看我的眼神也毫無敬意,再打一輪。”
“好嘞!”
青年轉身往后院就喊:“館主有令,再打一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