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之畔。
淺陌離高大魁梧的體魄,迎風站在天船船頭上,烏黑的長發隨風肆意的搖擺,看著西方位置出現一道流光。
身披青色甲胄擺渡人,此時雙手猶如鷹爪,正抓住著一位頭顱寬大男子的脖頸。
手臂高高一甩,這男子像是一顆炮彈,疾沖向天船。
淺陌離浮現出淺笑,雙眸中透漏出一絲冰冷的殺機,手臂緩緩抬起,寬大的衣袖一抖,自其中一柄血色的刀,卻是驟然間出現了。
刀薄如蟬翼,通體一片血紅,正是魔教至寶,天魔化血神刀。
衣袖甩動間,天魔化血神刀劃過,一道血痕一閃即逝。
轟然間落在天船上面的男子,脖頸上面出現了一道血痕,雙眸中驚懼的神色消散,失去了所有光彩,一具在甲板上面滾動。
最后觸碰到了另外一具尸體,這才停止了滾動。
橫七豎八的尸體,呈現于甲板上,淺陌離背負著雙手,仔細感受著天罡三十六法,這一次是指地成鋼嗎?
遠方擺渡人傲然屹立于天地間,雙眸盯著淺陌離,氣氛越來越沉重。
壓抑的氣息彌漫于天地間,擺渡人宛如一頭洪荒猛獸,強橫的體魄內殺機正在孕育,等到了一定峰值,擺渡人將會爆發出石破天驚的攻擊。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大約持續了一刻鐘時間,擺渡人才移開目光,那一股即將爆發的毀滅氣息消散,化為一道流光沖向了東勝神洲北方沿岸。
東勝神洲南方,已經再無一位天罡三十六法的修行者了。
淺陌離注視著擺渡人離去的背影,笑容逐漸內斂,已經到了臨界點了嗎?
看來是不能繼續動手了,那位不允許自己再殺下去了。
淺陌離神色肅穆,雙眸中充斥著耐人尋味之色。
神都,十里外。
一位雪白眉毛的老者,正低眉看著地面,在老者正前方的位置,陳滅法身披大衣,猶如巍峨屹立的山岳。
雙眸冷然的看著老者,語氣肅穆的講道:“圣僧昔日的條件,朕可是全部都應允了。”
“今日也該圣僧履行諾言了。”
空相不敢直視前方,語氣唯唯諾諾講道:“昔日是我懇求陛下,請陛下幫助。”
“我也不會違背諾言,只是請陛下再給一段時日,允許我前往安江,見陳大先生后,了結真經因果后,到時候再由陛下處置。”
陳滅法冷笑連連講道:“圣僧去了安江,怕是回不來了。”
“朕這么相信圣僧,相信爛陀寺聲譽,不曾想圣僧言而無信,打算違背承諾。”
“看來爛陀寺也是欺世盜名之輩。”
陳滅法字字誅心,空相這等自幼出家的孤兒,向來把寺廟看做是家,最為看重的就是爛陀寺,一輩子都為爛陀寺苦苦奔走。
爛陀寺乃是空相軟肋,這點陳滅法借助著大乾之力,早已是心知肚明,語氣逐漸加重講道:“朕自會頒布旨意,把此事昭告天下。”
“膽敢欺君犯上,罪無可恕,朕要舉大乾之力滅了爛陀寺。”
“所有僧人全部貶為奴隸,去西北挖礦。”
空相神色平淡,低眉看著地面腳尖,從始至終都沒有神色變化,語氣依然唯唯諾諾的講道:“爛陀寺迎回佛寶,中土多塔寺,西土金光寺,三寺已經合并,其他還有大大小小佛寺十余個。”
“這一個數字伴隨著時間流逝,還會不斷的增長,東勝神洲佛門聯合在一起,已經是大勢所趨。”
“光是憑借大乾一己之力,非但無法覆滅,要是一心掀起大戰,反而有傾覆之禍。”
“陛下非是在世仙神,就要老老實實恪守本份。”
“我要是不死,一定會遵守承諾。”
空相話語落下,緩緩低眉朝著遠方的安江走去。
空相步伐緩慢,慢吞吞的動作如其七八十歲的老者,陳滅法目光看著空相背影消失無蹤,雙眸中透漏著冰冷,寬大的衣袖下,一只手已經緊緊攥住。
仙神。
真是可惡。
空相膽敢威脅自己,但對陳大先生卻是如狗一樣,還沒召喚空相呢,空相就乖乖的自己爬過去了。
陳大先生安江殺仙神。
已經伴隨著群雄散去,消息已經在東勝神洲擴散。
群雄每一位都是東勝神洲大人物,他們這一次聯合起來,依然還失利了,這對他們的聲望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會影響他們的聲譽,甚至是地位,但當陳大先生殺了仙神,一切難題都迎刃而解。
非是他們不行,而是陳大先生太強了。
陳大先生的本事,在他們一番描述下,六分已經夸張到了十分。
陳大先生乃東土千年難得一遇的人杰,其足智多謀,算無遺策,注定是稱尊做祖的人物。
每一位都開口稱贊,帶來的影響就是東勝神洲又出了一位在世仙神,恐怖強大,呼吸間就能夠屠殺仙神。
這等稱贊詞匯,無親身經歷代入感不強,不少人是將信將疑,但后續發生的事情,讓他們驚怕。
陳大先生較為陌生,可天衛上國懸鏡司首尊,這位在世仙神,威壓東勝神洲幾百年,這等恐怖的人物,陳大先生竟然下了戰書。
一下子成功踩踏著楚天歌名聲,讓陳大先生上位了。
如一輪驕陽,正在徐徐升起。
不提情緒復雜,心事重重的陳滅法。
空相走的很慢,但以凡俗巔峰的實力,無需和凡人一樣休息,下午夕陽西下時,空相走到了安江河畔。
一步步朝著安江中走來,江水逐漸開始吞噬空相。
空相一步步踩踏著河底,猶如千斤之重,并未懸浮在水面,一路前行朝著安江龍王走去,半途中就已經被水族發現。
一位位大妖他們橫立于空相前方,阻攔住了空相前進之路。
大妖后方是一位位水族士卒,他們身披甲胄,手中持有武器,訓練有素的水族精銳,密密麻麻不下于千數。
空相看著面前一位大妖,語氣平和講道;“還請通報先生,空相前來拜見。”
“稍等!”
大妖目光一縮,顯然知道爛陀寺空相,吩咐一名水族通報,自身和其他大妖,戒備的注視著空相。
大約一刻鐘后,水族已經趕回,大妖緩緩點頭,對著空相講道:“請!”
大妖主動收起武器,避讓到一旁,余下水族士卒紛紛讓開,他們分列到左右位置,像是夾道歡迎一樣。
空相毫無顧忌的一步步向前,不久來至到安江龍宮中。
大殿中陳慶豐端坐于主位,手中輕輕的煽動著芭蕉扇,語氣平淡的問道:“大和尚何來?”
空相緩緩搖頭,語氣溫和講道:“我已還俗,不再是和尚,和爛陀寺再無半分關系。”
“真經是我一人取走,要是先生有算計,還請先生慈悲高抬貴手,不要施加于爛陀寺,請沖我一人來即可。”
“請先生慈悲。”
空相撲通一下,直接跪拜在陳慶豐面前,額頭碰觸著地面。
陳慶豐看著這一幕,宛如有著另外一個陳慶豐,正在揚天大吼。
我陳慶豐上一世是一個好人,這一世還是一個好人。
為什么?
他們就不理解我陳慶豐。
一個個思想這么齷齪,真經自己是真沒算計,就是不想要此等雞肋的東西,不想和佛門牽扯過大。
陳慶豐心中無言,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陳慶豐心中苦澀,一時氣氛寂靜,空相不由的連連磕頭,毫無任何圣僧氣度,但越是如此,越是能夠體現出空相的決心,為了爛陀寺不惜舍身取義。
注視著這一切的陳慶豐,心中浮現出不爽,這是把自己當大魔王了。
那三皇子死了也不消停,用什么魔族污蔑自己。
陳慶豐目光看向一旁黑,此時黑神色平靜,對于這一幕無動于衷,自己師父能夠殺仙神,這一切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陳慶豐看著空相,心中不由一動,空相,風無相。
這是自己的風啊?
尤其是空相這么識趣,這是多好的炮灰,不,弟子人選。
伸手微微向上抬,示意空相起身,陳慶豐語氣溫和講道:“起來吧,貴客不久后將要登門了。”
“去了花果山,還要一起同舟共濟。”
空相起身后,目光浮現出了然之色,果然花果山一事,都在陳大先生算計當中。
滅殺仙神趁勢給楚天歌下戰書,這幾日空相怎么也想不通,仿佛其中差了什么?
現在空相想通了,就是差了花果山。
把花果山放在中間,奪取大運去花果山,自花果山中掠奪造化,然后回歸后入中土和楚天歌一戰。
這一環扣一環,猶如齒輪一般,讓人心生恐懼。
真經被自己取走,也是在陳大先生算計中,這就是買命錢,當時故意不主動給自己,也是給自己創造機會,趁勢折服多塔寺慧海和金光寺法如,讓佛門勢力合流。
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在陳大先生掌握中。
陳慶豐看著又懂了的空相,心中異常煩躁,天不怕,地不怕的陳大先生,就怕這種小眼神。
剛剛要訴說什么,突然看向上空。
花果山擺渡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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