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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頑強的同齡人

  晚上回家后,他用幾十萬買了個難看的大鐵盒子的事,又一次遭到了姐姐的嘲諷。他當然不敢把原價說出來,那樣他回被爸媽給嘮叨死,所以他先打個對折,再對折,最后說出來的價格,也只比零頭高一些而已。

  梅秋萍把最后一盤菜端上桌,笑著說,“是不大好看,不過看起來挺結實的。”一般問題上,她都會無條件的支持兒子。

  吃飯的時候,馮一平提了一下,他想跳級,馮振昌現在說話,不像在老家的時候總要拐上幾個彎,而是直指核心,“跳級后成績能保證文科第一嗎?”

  “這個不好保證,不過大學一定考的上。”

  “那還是好好讀吧,我們又不急著等你出來賺錢,考個好大學才是最緊要的。”這樣的問題,梅秋萍也很堅持。

  馮一平多番努力,結果還是這一句,跳級后能不能保證第一名?

  他這才發現,小學初中的那些老師們,灌輸的考上好大學才是人生贏家的觀念,接受的最徹底的,居然是他爸媽。

  馮一平很郁悶,他覺得現在比遇到兵的那個秀才還郁悶。

  在老家,大人們常用“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俗話,形容一個有文化,講道理的人,碰上一個動手多于動口的人,然后任你千般引經據典、舌燦蓮花,他卻巍然不動,一概油鹽不進。

  想想看,一個本來占理的人,就因為碰上特定的對象,本來想好了,連珠串兒似的要說的、滿肚子的道理,被對方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或是一個動作,生生給憋回去,那郁悶,真能憋出一口老血來!

  但是,最郁悶的并不是類似俗話說的這種情況。

  排除可能的偶發事件,一個男人一生中,至少有三種對象,是比“秀才遇到兵”,更郁悶,更憋屈的。

  這三種對象,對道理而言,就是核彈,任你有“TMD”還是“TNND”(不是粗話,美國的導彈防御系統,他們這個簡稱居然和我們粗話的縮寫高度一致,也蠻有意思的),統統不管用,碰上他們,你就別奢望能把一個簡單的道理講明白。

  馮一平后來覺得,他們分別是:你年老的父母;你懷孕的老婆;你年幼的兒女。

  看來現在還要再加上一個,你那并不年老,但是一門心思認為這樣做是為你好的父母。

  面對這種情況,馮一平也是無計可施,那還能怎么辦?只有在高中好好讀,將來如爸媽所希望的那樣,考上國內一留的大學,讓他們的人生履歷更完美一些吧。

  對馮一平而言,這也沒什么損失,也不是什么大的原則問題,他因為想在金融危機中獲利而休學的不合理要求,后來不是也得到了爸媽無原則的支持嗎?

  父母能這樣理解兒女,做兒女的反過去體諒他們的堅持也理所應當,就當作是對父母的孝順也好。

  況且,就是呆在學校,該做的事也不耽誤。

  人多就是好辦事,回學校前,馮一平就拿到了周新宇他們擬出來的工作計劃,一部分人先留在省城,按他們從原單位拿來的電話,和供應商接洽進貨事宜,其余的人,都去市里,從選址開始,籌備前期的工作。

  馮一平在計劃上簽了字,又批準了買車的預算,“怎么樣,和大家相處的還好嗎?”他問了一句,這也是有所指的,周新宇和帶來的那幾個人,理所當然的抱成了團。

  “挺好的,大家都是年輕人,也都是為了把事做好,目前都很融洽。”

  “辛苦啦!”他笑著對高志毅說了一句,他知道這里面肯定有他這個辦公室主任的功勞。

  “不辛苦,將來多加點工資就好。”高志毅也笑著跟他開玩笑。

  雖然現在從事的工作,和他的專業也不搭邊,不過高志毅又找回了久違的激情,作為創始的一員,一起去開創一項很有前途的事業,也是很有成就感和滿足感的一件事。

  說實話,馮一平不習慣那種老派高壓式的管理風格,挺喜歡現在這樣的工作氛圍,就像后來的那些知名IT公司一樣,他也很想在公司里營造出一種家的氛圍來。

  為此,他做了一個決定,并把這作為一項制度定了下來,在公司內部,大家一律不稱呼職務,只有對周新宇這樣年齡稍大的,為了禮貌,在姓后加一個老師。

  企業的初創期,效率總是最高的,到了周四的時候,他們已經先租下來一個大倉庫,跟著,馮振昌定好的那二十個人,也被兩個學校的老師送了過來,當天,職前培訓就緊鑼密鼓的展開。

  周六的下午,馮一平開車來到了現在被當作培訓基地的倉庫,這里是原市玻璃制品廠效益好的時候,建的新倉庫,不過這幾年廠子不景氣,倉庫也用不上,不過硬件還是相當不錯。

  十男十女,二十個和馮一平年齡相仿的年輕人,認真的坐在桌后,看著中間的一臺大電視。

  電視里放著的,是日本一部關于新干線列車員的電視劇,當然不是讓他們看電視,周新宇在一邊不時暫停一下,叫大家討論總結工作時的禮儀,遇到乘客發難時該如何處理等,然后引申到便利店里來,類似的情況,該如何處理?

  現在國內還沒有專門的禮儀課,以及如何處理工作中突發事件的教程,這部電視劇真挺合適,而且又寓教于樂,讓這些姑娘小伙子們印象更深刻。

  周新宇看到馮一平進來,點了點頭,馮一平自己在后排找了個位置坐下,看著前面的那些人踴躍發言,唯恐在負責培訓的人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馮一平很是感概,原來的自己,可不就是跟現在的他們一個樣嗎?

  不過他第一次參加工作的職前培訓更厲害,白天是嚴酷的準軍事訓練,晚上是文化課學習,動輒還要考核,通不過的當場就會被刷下來,當時想著家里的欠債,想著工作后每個月能有的上千塊的工資,他可也是玩命的表現。

  休息的時候,馮一平看了一下,爸爸挑的這些人,先不說能力怎么樣,看起來都比較養眼,當然,這樣也好,服務場所的服務員養眼,也是讓顧客感到舒適的一個條件,特別是那些收銀員,就是便利店的臉面,當然好看些好。

  周新宇之后,洪浩然帶著幾塊題板上去講工作流程,工作流程現在基本也定了下來,從早上進店的那一刻起,各崗位的人,你首先要做什么,其次要做什么,一項項的都規定了下來,這是個很枯燥,但又很關鍵的東西,就是他們的工作指南,要全部熟練掌握,之后當然也要考核。

  晚上也不輕松,雖然晚飯后只有一項訓練,但目前這項訓練最吃力,飯后一小時,二十個人全體站軍姿,現在的要求是,小伙子們一小時,姑娘們四十五分鐘。

  參加過軍訓的都知道,這樣看起來很簡單的事,做起來卻最要命。

  但是,這又是對便利店這樣營業場所的工作人員基本的要求,正常上班的時候,可是一站就要站半天的,馮一平他們的要求是,最后的那次考核,男孩子要四個小時,女孩子三個小時。

  訓練的時候,當然很嚴格,周星宇他們,給每一個人三張紙,分別夾在兩手和膝蓋中間,只要你動作稍走樣,紙就會掉下來,然后對不起,又要從頭開始。

  馮一平看到,在這樣的天里,有好幾個人,站到臉上大汗淋漓,兩眼雖然直勾勾的盯著前面,里面卻空洞的很,看來完全是憑著一股子信念在堅持。

  這樣的苦,馮一平當年也吃過,他第一次站一個小時的時候,也是第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做眼冒金星,最后考核的那次,四個小時站下來,感覺腿都不是自己的,流的汗,把貼身的衣服全打濕了不說,解放鞋都浸透了,每個人的腳邊,都是一灘水,那不是水,那是流的汗。

  不過,老家的這些孩子,都很有毅力,很頑強,也許前幾天在家的時候,他們還是爸媽嬌慣的對象,但現在,沒有一個叫苦叫屈的,很像后來的自己,馮一平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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