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慢慢臨近年底,很多工作都拖無再拖,紛紛加快了速度。
不管是在機關單位還是私人企業,都有績效考核這樣的手段,緊跟著,都有年度工作總結、先進評選、年終獎這樣的能決定你這個年過得是否豐足、踏實、祥和這樣的一系列事情。
新年的一月中旬就是春節,也就意味著一月上旬就必須放假,因此在南方的很多工廠,上半年因為非典開工不足,現在都紛紛加快了生產進度。
很多工廠,很多工業園區,特別是到了晚上,到了深夜,依然燈火通明,一片繁忙熱鬧的景象,有些不知白晝的意思。
這里也有趕工,盡量完成今年各項訂單的交貨,或者是盡量在農歷春節放假前,多少備下一些庫存,以應對年后各行業都將迎來的一個銷售高峰做準備。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馮一平在秋交會時曾經提到過的那件事,缺電,已經非常明朗化。
此時在發展相對滯后的內地,特別是在內地那些發展有些脫節的山村,電這個東西,主要是用來照明,看看電視,但是在生活水平越高的地方,比如說城市,生活的各個方面,那就越是離不開電,經濟越是發達的地方,對電的依耐性越是強。
不僅是居民家里的小日子,整個城市公共秩序的運轉,那是時時刻刻都離不開電,小時候在課本上學過的那篇“電的好處說不完,沒有電,怎么辦的”文章里所提到的問題,已經越來越現實。
而隨著天氣越來越冷,這個問題就越是嚴重。
特別是在沒有統一供暖的南方,家家戶戶或者用空調,或者燒取暖器,或者用電熱毯……,或者這些手段全都用上。
所以,和盛夏時一樣,居民的用電總量越來越高,而這些年建設速度明顯趕不上經濟增長速度的電網,發電量那是恒定的。
不僅如此,隨著進入枯水期,一些水電站的發電量大減,而因為各行各業都進入加速狀態,鐵路運力也隨著緊張起來,難免會影響到依賴鐵路進行運輸的電煤。
而且因為到了年底,各電廠,不管是水電還是火電,都有很多機組到了按計劃必須要檢修的時間……。
就這樣,用電需求越來越大,而供電量卻相對在減少,所以電力需求的缺口,自然越來越大。
在保證民生還是工廠需要的這個選擇面前,各地地方政府,情愿不情愿的,都選擇了保民生。
我們一直強調,穩定,是壓到一切的大問題,在這個問題和經濟增長可能會發生沖突的時候,經濟增長都被放在次要的位置上。
在南方的很多地方,對工廠用電量的保證,已經從原來的停三保四(停三天,保證四天),調整為停四保三。
在這個保證供應的三天,也不是全天都供電,在居民用電需求大的早晚,很多工業園區都被拉閘,從上午九十點開始,很多居民用電線路,同樣被拉閘,盡量來保證那些輪到今天供電的工廠能抓緊時間開工。
這就是所謂的錯峰用電。
在居民用電量最低的凌晨到深夜,那才是很多工廠可以全力開工的時間段。
受這個影響,我們原來很多約定俗稱的問候語已經悄悄發生了變化,被賦予了更多的時代內涵。
比如很多地方的人見面時,問候的不是“吃了嗎?”而是“你家有電嗎?”
而有些參加了秋交會,聽過馮一平那場演講的人,現在是后悔不已,當初怎么就沒把馮一平的話當回事呢?
要知道,現在的柴油發電機組,不管是國產的還是進口,那真是供不應求,不但完全沒有講價還價的余地,為了滿足廠里的生產需要,他們不得不拿著錢,去那些機電公司說好話。
在馮一平他們這個內陸的省份,這個原本因為工業不發達和地理位置的便利,是一個電力輸出大省的省份,今年也不能免俗,每天的晚報上,都用了接近整版的篇幅,來報道今天需要拉閘限電的線路。
省城,張秋玲剛把肖志杰的行李箱拉開,“啪”一聲,房子里的燈全暗了下去,“今天這么早?”她嘟囔了一聲。
此時嘉盛辦公樓里,燈光稍微暗了一下,然后恢復了正常,樓底的大功率好友發電機組,在斷電后的最多15秒內,完成了斷電的判斷,進而完成了自啟動自切換的過程。
但是,這個15秒對照明設備影響不大,比如日光燈,但對電腦來說,那自然不行,這個小插曲,讓很多工位里都怨聲四起,“又來?”“還好,我剛點擊了保存,”也有一些倒霉的家伙大叫,“我的文檔,”
“走,去找管理科,我們也要UPS電源,”
肖志杰和王昌寧,此時在會議室里參加會議,這是一個動員會,主要對象是各公司抽調而來,即將去深圳新公司的員工,肖志杰和王昌寧也在其中。
墻上的幻燈片稍微中斷了一下,但很快恢復了正常,“好了,今天就到這里,請大家回去做好各項準備工作,”主持會議的洪浩然關掉電腦上的PPT文檔,“希望大家抵達深圳后,能馬上就投入到工作中去,”
“志杰、昌寧,你們倆留一下,”
“洪老師,”那倆不約而同的叫。
“叫名字叫名字,”洪浩然笑,“我還沒老到那個地步吧,”
在集團內,因為按規定不稱呼職務,老師這個稱呼,多半適用在那些上了年紀的員工身上。
“你們倆現在對網絡公司的工作流程,也有了詳盡的了解,再接下來的提高,只能在工作的過程中才能做到,”
“我們最好的水平估計也就這樣,”那兩個笑著說,“反正就別指望我們寫程序,”
“這一點你們完全不用擔心,一平不也是一個程序都寫不來?”洪浩然說,“雖然是在網絡公司工作,你們的工作還是管理,了解這些的目的也是為了管理,”
“要是經過這么短時間的培訓,你們就真能寫程序,那你讓我們這些專業人士情何以堪?”
工作越來越順,洪浩然的性格也越來越開朗。
“那是,”王昌寧看著自己手里的那個厚厚的本子說,“可是浩然,了解得越多,我們心里越是沒底,總擔心過去后會鬧出笑話來,”
“其實鬧笑話事小,我們真的擔心過去后,總是給公司拖后腿,”
他們倆這在公司聲稱公司接受再培訓的這一段,都很辛苦,有些像當初中考或者高考前一樣,每天白天至少超過10小時的連軸轉,晚上回到家里,又是自主學習到凌晨。
“要是所有人都能像你們倆這樣緊張,集團現在的一些工作,肯定能再上一個臺階,”紅浩然說,“緊張是好的,但是,也不用太過緊張,你們到了新公司,并不涉足具體的產品開發,只是做好管理就行,”
“放心,以你們現在對這一行的了解,足夠了,”
足夠了嗎?肖志杰和王昌寧都有些不確定。
他們自小在農村長大,對自己不了解的東西,總是挺敬畏,總覺得一件事要做好,至少要先弄明白這事得怎么做,而現在的他們,對同程網最基礎的工作,也就是網站的設計,比以往了解的要多,所以也感覺不懂的地方更多,所以,心里總覺得有些虛。
他們對這項工作看得很重,里面既有這個主意是他們提出來,他們希望這個項目能夠進展順利的緣故,更有他們不希望投入巨資的馮一平,將來得不償失。
“知易行難的是對的,但是有些事,你們坐起來后,會發現真沒有你們想象的那么難。
“浩然,洪老師,晚上能不能賞臉一起吃飯?”肖志杰問。
“對,這段時間總是麻煩你,以后肯定更少不了要麻煩你,”王昌寧也說,“就當我們提前感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