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出示你的證件,”手電筒的強光照得馬聞晢眼睛都睜不開,但這套流程他還是熟悉的,示意了一下,動手把自己的駕照和護照一起遞過去。
另一個警察拿著他的證件去警車里查實他的身份信息,這位則通過敞開的車窗觀察車里的情況,見是三個成年男人,明顯有些起疑。
但是胖安的攝影器材幫了忙,“警官,我們是剛來硅谷的中國游客,”馬聞晢解釋道。
核實證件的警察走回來,跟這位耳語了幾句,應該不外乎證件是真的,他們今天剛入境之類的。
“首先,你這個駕照在中國開車可以,在加利福尼亞不行,而且你沒有國際駕照,所以你不可以在加州開車,”
這事馬聞晢是知道的,但他沒放在心上。
其實本來也無所謂的——只要沒遇上警察。
還好也不是沒辦法,他的這本護照是新辦的,并沒有之前進出美國的簽證記錄,“對不起警官,我不清楚加州的法律,當時租車公司看了我的駕照之后,就把車租給了我,”
“租車合同并不是你能合法上路的法律文件,”那位警官堵了一句。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馬聞晢又是一陣道歉,態度好在哪都好,只要沒有實質性的問題,美國警察其實也好說話,那警察也沒在這問題上跟他多糾纏,“知道你們有什么問題嗎?”
馬聞晢搖頭。
“這是殘疾人停車位,”那警察朝地上一指。
完蛋!馬聞晢這才想起這事來。
美國是世界上最早通過殘疾人保護法的國家,因此對殘疾人權益的保障,也走在世界各國前面。
就說停車位,在公共停車場,最方便進出的地方,一般都是殘疾人停車位,上面畫有國際通用的殘疾人標志,“藍色輪椅,”
之前在美國的時候,馬聞晢是知道,而且完全遵守的,但是在國內這幾年,他做大爺做慣了,就比如當初對金翎鬧出那一出的時候,就直接把寶馬停在了那棟寫字樓前的廣場上。
這樣的惡習一旦養成,很難改變,他剛才停車的時候,想也沒想的就徑直停在出口端頭這個最黃金的車位上。
那位警察已經拿出罰單來,繞到車前看了一眼,“前輪還壓過分隔線,侵入旁邊的殘疾人停車位,”
再掃了一眼那輛老式福特,停車場上車位這么空你還一定要停這?刷刷刷的很快寫了一張罰單,卻是類似行為的最高罰款金額,500美元。
這個馬聞晢倒不心痛,“謝謝警官,”
其實他應該要求一下情的,哪怕明知道沒用。
警察楞了一下,“注意遵守交通規則,安全駕駛,”揮揮手,“你們可以走了,”
雖然算是個麻煩,但好歹結局不錯。
“我都一頭的汗,”車開動后,胖安在頭上摸了一把,“今天真不應該急著來這里,”
仗著資歷,仗著在王總面前像他這樣的專業人才不多,胖安在馬聞晢面前并不是太客氣。
“美國警察好像還挺好說話的,”楊山看著那邊的警車說。
這一下午也挺不順的馬聞晢終于沒忍住,小小的回敬了胖安一句,“找到了馮一平的另一輛車,今天也不是沒有收獲,”
“他明天就一定坐這輛車?”胖安還嘴。
“馬總,那輛警車為什么又跟在我們后面?”楊山問。
“他就是在這一帶巡邏,”馬聞晢看也不看的說,他急著反擊胖安,“明天一早就來,他就是換了其它的車,在剛才那難道還看不清嗎?”
就他們倆這打嘴仗的過程中,凱雷德輕輕松松的駛出了幾百米。
“我說,能不能別爭了,”楊山的聲音大起來,“馬總,后面的警車好像不是你說的那么回事,”
馬聞晢總算看了一眼,見鬼,可不是嗎?他正準備靠邊停車,卻已經遲了,那輛已經被無視多時的警車,不再只閃著警燈,鳴笛插到凱雷德前方,這回可不像之前那么好說話,“下車!”
在車里還沒爭出個輸贏的胖安正準備理論幾句,雙手沒有放在車上,馬上“乓”一聲,整個人被按在車上。
說實話,他們剛才對500美元的罰款無動于衷的架勢,就讓那兩位警察多少有些不爽,你們就這么牛嗎?
“別動,別反抗,”馬聞晢連忙叮囑他,“警官,這是怎么回事?”
“無照駕駛,”剛剛他們不追究的問題又提了出來,“嚴重超速,且無視警告,有逃逸意圖,”那位警察冷冷的說。
馬聞晢這時也恨不得拿頭撞車,媽的,又大意了一次,都怪那個死胖子要跟自己吵。
在美國,有時候超速并不是一件大事,比如在一般的公路上,雖然限速是55英里,那基本是全民超速,至少都在60左右,這個問題不大。
但是在城鎮或者接近城鎮的地方,旁邊顯示是15或者25,這個時候一定要嚴格遵守。
而且最好是要比這個限速低5英里左右,因為不像國內,實際的速度會比車里時速表上的低,美國的車,實際速度和時速表上的一致。
不然很容易你一腳油門,在短時間內之內,一下子超速個幾英里到十幾英里,但即便是這么短的時間,也逃不過裝備齊全的美國警察的火眼金睛。
這里限速25,剛才和胖安爭的時候,車速沒有45,也有40。
4日拂曉前的佛羅里達州,正被颶風弗朗西斯肆虐,從邁阿密海灘到肯尼迪航天中心,在滂沱大雨中,狂風將許多樹木連根拔起,許多房屋的屋頂也被掀掉,街道上狼藉一片,還有近200萬居民的供電中斷。
這是時隔100年之后,兩級颶風聯合襲擊同一個州,但上一次,兩場颶風之間間隔6周,且都為3級,這一次,只間隔3周,而且都是4級。
但這個時候,硅谷依然風平浪靜。
不過,山景城警察局的拘留室里,卻不太平靜。
馬聞晢和胖安,依然你嫌棄我,我嫌棄你的坐在兩邊,楊山有些無奈的坐在中間,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自己一個人來呢,但誰叫自己不懂英文呢?
馬聞晢簡直郁悶得無以復加,怎么就這樣了呢?
這時,不大的拘留室里,響起了非常輕浮的一聲口哨,“亞洲小子,到我這里來,”
馬聞晢聞聲一看,頓時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個占據了半面墻,上身就穿著一個黑色皮馬甲的絡腮胡大漢,正用色迷迷,對的,真就是那種眼神看著他,一臉的我很稀罕你的表情。
他忍住惡心,“go/fuck/誘rself,”
“哈哈哈,”胖安忍不住大笑起來,“果然是一表人才,果然是人見人愛,”
馬聞晢怒目而視,但是,他們倆并沒有打起來,眼光不錯的壯漢,感覺自己受到了三個瘦弱的亞洲男人的侮辱,氣沖沖的逼過來。
“你姥姥的,”同樣窩了一肚子火的楊山毫不猶豫的迎上去,一個閃身避開對方的拳頭,順手一個肘擊,壯漢“嗷”的一聲大叫,一拳把胖安捶到另一伙人那里,至于馬聞晢,他還是有些不忍心下手。
那被無辜波及到的人里,有幾位也不是善茬,于是,隨著那一聲“嗷”,拘留室迅速變成了一個混戰的場所……。
4日早上,馬聞晢他們三個,跟在一位律師身后,終于走出警察局。
只是這一次,他們三的觀瞻都不太好,衣服且先不說,包括馬聞晢在內,三個人都有些鼻青臉腫。
最可氣的是,這事吧,警察局也給不了任何交代,打是白挨了。
“嘶,”胖安摸了一下眼睛,拉住楊山,“紅顏禍水,你說,叫他馬禍水怎么樣?”
楊山搖搖頭,他真想說這家伙還是被揍得不夠。
“馬總,”他拉住馬聞晢,“還去嗎?”
“先回酒店,”馬聞晢捂著嘴說。
他今天捂嘴,不是為了打哈欠,而是嘴被打腫了,“先回去處理一下,不然這個樣子出去,太引人注目,”
其實他想說的是太有損形象。
事沒個眉目,人倒先進了警察局,王總都不稀得給他們打電話,包括律師等一應的事務,都是老陳的安排。
馬聞晢也反省了一下,事情發展到這樣的地步,自己確實也有問題,太急,又太大意。
他當然不會認為自己太自以為是。
其實,昨天他犯的那些錯,那些第一次到美國來的人,都不會犯,因為他們會很小心,很在意。
這一天,馬聞晢他們沒去蹲守,去唐人街上的診所,呆在酒店里,其實也沒錯過什么,因為這一整天,馮一平都和黃靜萍母女呆在家里,就沒下山一步。
“美國的颶風怎么這么厲害?我看,比我們沿海的那些臺風威力大得多,”看著電視里狂風暴雨掃過空曠的肯尼迪航天中心,那一座座矗立的發射臺好像都在風中搖擺,黃靜萍說。
“誰叫它兩邊都靠海呢,”馮一平說,“所以說,這事物,”
“總是兩面的,”黃靜萍接口道,“那你說,這樣厲害的颶風,除了帶來損失,難道還有好的方面?”
“當然,對于保險公司和航空公司來說,這樣的颶風,會給他們帶來巨大的損失,但是對那些食品零售商,房屋維修公司,以裝潢工具零售商來說,這是不是一個好機會?”馮一平問。
這個當然,颶風一來,居民肯定要提前備好食品,房子壞了,總是要修的。
“你總是有理,”黃靜萍把一大塊蘋果塞進他嘴里。
“我最厲害的,對不對阿曼達?”馮一平逗著女兒說。
“你厲害,那說說除了這些很明顯的之外,還會有什么好處?”
“還有啊,”馮一平想了想,“我如果沒有估計錯,佛羅里達今年頻繁遭受颶風襲擊的地區,明年嬰兒出生率會大幅上上,”
“怎么可能?”
“你想想啊,颶風來了,沒有電不說,大家大部分時間會還只能呆在家里,到晚上的時候,只能點著蠟燭,然后,會干什么?只能選擇自然規則下的娛樂方式,對不對,”
“對什么對,就你那樣想的,”
“還有,路旁的樹刮倒了,電桿也倒了,路上還污穢不堪,有多少主婦愿意冒險去藥房呢,自然而然的,這一陣子那兒懷孕的人就會多起來,”
“強詞奪理,我才不信呢,”黃靜萍說。
“那我們打個賭,明年6月份,我說的那些地區,一定會迎來一陣嬰兒潮,要不是這樣,我同意你一件事,反之,你答應我一件事,”
黃靜萍沉默了一下,“我不和你打賭,”
金翎在雅典和馮一平打的那個賭,張彥跟她提起過,金姐啊,真是,黃靜萍看著躺在沙發上逗阿曼達的馮一平,唉,都說紅顏禍水,男人優秀到一定程度,那更是禍水。
當然,要是知道今天有另一個男人也被這樣作比,她此時肯定不會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