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遙遠的大西北的戈壁荒漠上,此時也已經喧鬧起來。
7點多天一亮,經過一夜的休整,精神頭十足的大部隊,便立馬開始了今天的徒步。
昨天晚上的安排,非常及時。
長達一個多小時的相聲表演,是非常有效的減壓方式,有力的緩解了大家心理上的壓力。
如果說徒步的第一天,還是好奇居多,徒步的第二天,也還能堅持,徒步的第三天,這里等閑難得一見,蒼茫大氣又動人心魄的美景,對大家已經很難有吸引力。
連續兩天60多公里的徒步,大家的體力消耗也已經到了極限。
雖然并沒有一直擔心的中暑,或者是其它更嚴重的情況出現,讓陣仗那么大的保障設施,完全排不上用場,但是,隊伍里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一些傷患。
這些終年工作在大都市設施完善的寫字樓里,甚至都已經忘記了熱和冷是什么感覺的人,在這原始荒涼的野外,要是不出一些問題,那才怪呢。
截止到昨晚,包括經過那片駱駝刺時不小心被扎傷的四位,目前一共有16個人帶傷在身。
大多數都是肌肉拉傷。
至于腳上起泡,因為太過普遍,那也就壓根算什么。
連續徒步的后遺癥也已近出現,包括馮一平在內,渾身,尤其是四肢,酸痛腫脹不已,而這才剛剛完成一半的目標。
昨天晚上剛開始的相聲,后來大家自發的傾訴和分享,至少讓大家在心理上輕松很多。
也正是受輕松的心態影響,今天一早,大家才能拖著已經有些麻木的身體,繼續未完的旅程。
“很有效果,馮,你的安排很棒,”站在路邊的德魯克對馮一平說。
“我也很欣慰,”看著眼前的隊伍,馮一平說。
金翎沒說話,“啪”的一聲,打死了兩只蚊子。
經過兩天的朝夕相處,尤其是昨天晚上之后,今天的隊伍,在馮一平他們眼中,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
今天之前的隊伍,看似整齊,卻很松散。
國內的高管和美國的高管之間,國內的高管和國內的高管之間,其實還是在按照以往交情的深淺在相處。
隨機組成的那些小團隊的合作,那也是從團隊出發的結果,無論說話還是做事,彼此之間也都客客氣氣的——是那種無論是在東方,還是西方,都表示陌生和生疏的那種客氣。
大家普遍都還端著,就是笑,也是那種職業性的,前一秒還笑容滿面,后一秒就收得無影無蹤的那種笑。
但是眼前的這個團隊,和昨天已經大不一樣,已經有些水乳交融的感覺。
就說眼前經過的這三位,朝他們點頭示意的同時,旁邊的那兩位,還不忘吐槽中間一只腳有點跛的那位,“你說說,這樣地方的植被,能長大那么大,有多難得?你為什么就偏偏這么跟它過不去,就硬是要踩上一腳呢?”
“就是,要我們踩上一腳也就算了,并不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但你看看你這體格?你這至少180的斤大個,唉,昨天傷害了那可憐的駱駝刺不說,今天又要來傷害我們,”
“是啊,身體已然被掏空,還要照顧你這大塊頭,”
中間的那位呵呵一笑,親熱的摟著旁邊的那兩位,“咝,怎么感覺又痛得厲害了呢,快扶扶,”
“你們放心啊,接下來要是你倆也受傷了,哎,我一定,再找其它人照顧我,”
就說這樣的玩笑,今天之前,那絕對開不起來。
美國的高管,也不再是聚成一團,已經分散到整個隊伍中間,熊玉良正在讓歐伯陽翻譯他說給默巴克的話,“老默,幸好你是生在美國,要是在我們這,你絕對撿不出一家上市公司來,”
還有好幾個人要求哈斯廷斯,“地道的美國小曲,唱一首唄!”……
“走吧,就別站在這被蚊子當成是自助餐,”馮一平說。
如果只看頭上的風景,這里無疑是極美的,那水洗過一般的藍天,那飛絮一般的流云,因為沒有任何建筑物的遮擋、阻隔,是那么的壯觀,那么的經典,那么的讓人心曠神怡。
隨手拍一張,就是會讓你百看不厭的桌面。
但荒野畢竟是荒野,并不完全像照片上看起來那般美麗。
今天途徑的這一段,并不是荒無人煙,植被相對也比較茂盛,于是蚊子就極多。
他們站在路邊,還會動手趕,動,正在走的人,除了把全身包得更滴水不漏一些,根本就無暇顧及。
但今天的這一段旅程,并不是沒有驚喜。
日頭正旺的時候,他們恰好走到一條約有十來米寬,及膝深的小河旁,而補給站也恰好設在這。
馬上,包括那些娘子軍在內,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毫無形象的癱坐在河邊,爭先恐后的脫鞋泡腳。
鐘長松隨手一丟,就看著自己的一只鞋,載浮載沉的朝下游飄去,剛坐下來的馮一平赤腳在遍布碎石的河灘上走了幾步,嘖,那酸爽!不由得慢了下來。
邁克快速的從他身邊跑過,穩穩的把那只鞋撈到手里,在大家的鼓掌聲中,剛舉起來,就馬上一臉嫌棄的說,“鐘,你是不是窩藏了薩達姆的生化武器?”
但對此時還在五里坳的小邊和小關來說,不但沒有任何驚喜,反倒受到了濃濃的驚嚇。
從面館出來之后的遭遇,讓他們忍不住一次次的懷疑人生,一路走下去,經過的那些商家,居然是進去一家,就被趕出來一家,大家齊刷刷的表示,不歡迎他們,無一例外。
這是因為馮一平,還是那個面館胖老板的人緣太好?
仗著后臺硬,他們還真去了建在山上的工商所投訴,接待得很熱情,程序很繁瑣,但是,工商局對他們的要求,包括他們要見所長的要求,還是給予了最大程度的滿足。
但是,對他們要求馬上從重處罰面館的要求,這個連科級都不是,平常都沒資格跟他們說話,就是見到了也絕不會正眼瞧一眼的所長,居然打起了官腔,“這個,調查是一定會做的,但是,如何處理,我們得按法律法規辦,是不是?”
“期限?你們絕對放心,我們對投訴的處理,有著嚴格的時效性要求,”那所長笑呵呵的說,“但是鑒于你們所說的這件事,太嚴重,太聳人聽聞!”
“他居然都聯合鎮里的那么多商家,集體抵制二位,這事就不是件簡單的事,我的調查核實工作,自然要做得更精細,可能啊,還要請其它職能部門一起配合,”
“但二位放心,我們一定盡快查清楚……,”
這樣的話,那兩位如何不熟悉?
氣急之下,小關也不顧這是在別人地盤,“這樣的事,我們一定會向新聞媒體反應,”
“新聞監督?歡迎啊!恰好,今天剛好有一個采訪團正在我們工業園采訪,二位完全可以去那邊反應?當然,你們熟悉的媒體也可以,”
“哎,要不要我幫二位介紹?”所長拿出一大盒名片來,“別看我們地方偏啊,這兩年來的媒體可真不少,從中央動地方,都有……,”
一個多小時后,滿肚子氣的小關和小邊悻悻的走出工商所,“呸,回去就找人把這個家伙辦了,”小邊朝著工商所吐了一口。
但他們倆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別說他們不好把這事反映回去——目標都沒見著,就在這個地方這么出名,這要是讓陳總知道,怎么會輕饒他們兩個?
就是把這事反映上去,讓王總動用關系,把這樣一個最底層的小官僚給撤了,你知道運作起來,該有多麻煩嗎?
此時他們倆也總算是認清了現實,不準備再到鎮政府去投訴,可是肚子卻咕嚕嚕的叫了起來,“怎么辦?”小關問。
“回酒店,房間里有方便面,”
他們在酒店服務員的微笑注視下回到房間,但是,方便面呢?去哪了?
“對不起,房間里的小商品,我們目前正在備貨中,明天才能恢復供應,”前臺的話,頓時讓他們感覺到了滿滿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