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里島巴勒莫,看著前面不遠處的建筑群,坐在馬車夫身邊的歐文回頭問金翎,“前面右邊是諾曼王宮建筑群,左邊是巴勒莫大教堂,”
“要去嗎?”金翎問吳倩 吳倩看著維克托·伊曼紐爾大道邊那些似曾相識的建筑和雕塑,不時“咔嚓”拍一張,“排隊的人多就算了吧,”
都說國內旅游是上車睡覺,下車撒尿,吳倩感覺這聽起來高大上的地中海游,也差不多,從希臘到這的這一路,已經看了太多的教堂,無一例外的各種金碧輝煌;太多的城堡王宮,無一能和首都的故宮相提并論。千↑千△小↓說△網 最大的收獲,是現在看到那些雕塑時,不會不好意思。
至于說眼前的這座城市有2800年的歷史,拜托,國內有著這樣悠久歷史的城市,還少嗎?
如果可以,她覺得躺在游艇上,看著碧藍的大海放空或者睡覺,其實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直接走吧,”金翎對歐文說。
這一路,她一直懶洋洋的,對很多事都提不起興趣,今天的這一段走馬觀花的日程,只買了幾瓶葡萄酒。
“好的,”歐文說。
這些地方,他其實挺想下去看看,特別是位于王宮二層的帕拉提那禮拜堂,據說是精美絕倫。
對路旁所謂的王宮,吳倩沒有興趣,給巴勒莫大教堂拍照的時候,她自言自語,“我們怎么覺得,這更像一座城堡呢?”
這個糅合了中亞、拜占庭及三種建筑風格,有哥特式的尖頂鐘樓和拱門,又有巴洛克式的圓頂,還有加泰羅尼亞風格哥特式的大教堂,看起來真的更像一座城堡。
穿過查理五世新城門,看了眼門上那些看起來有些愁苦的阿拉伯人雕像,金翎有些意興闌珊的說,“歐文,直接去港口,”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這次旅程,本來已經盼望已久,想想就挺美的,坐著游艇,在地中海沿歐洲的這一邊,從愛琴海到西西里島,再到亞平寧半島、摩納哥,跟著就是她喜歡得不要不要的馬賽,接下來還有西班牙……。
而且,這一路都沒有工作,不會擔心半夜或凌晨就被一個電話叫醒,之后就要忙著處理麻煩事,多好啊!
但是,現在怎么就整個人都提不起精神來呢?
“下一站去哪?”
“直接去那不勒斯,”說到這個地方,她終于有了點興致,“吳倩,知道那不勒斯最知名的是什么嗎?”她問。
“有些專家說披薩是起源于那的,”
“對,所以,那滿大街都是披薩店,”
但是吳倩發現,抵達那不勒斯,金翎最高興的時候,不是在那些披薩店里吃美味披薩的時候,而是現在。
不,這應該是她這一路來最高興的時候。
但是她現在有些小惶恐,她們現在在一家她第一次聽說的Kiton西裝店里。
剛才她跟金翎一起,被人用皮尺,仔細的量了半天,惶恐的也不是被人量了尺寸,惶恐的是金翎硬拉著她在這做了一套小西裝,而且不用她出錢。壹秒記住千千小說,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她換算了一下,那套看似不起眼的西裝,得自己一年不吃不喝,再加上年底的獎金才能買下來。
真的太貴重。
她看了介紹才知道,這個牌子,竟然是意大利頂級的西裝品牌,屬于高級定制,創始于1958年,以“thebestofthebest1”(最好中的最好再進一步)為座右銘。
它家的衣服一直堅持手工制作,每年制作的西裝,不到20000套,還不及其它西裝品牌一天的產量多。
金翎還在興致勃勃的翻看這那些料子,“我喜歡那不勒斯的這種款式,英國的那些,總覺得有些老氣,”
“你不覺得,一平穿西裝特別好看嗎?”她笑著問吳倩。
“對,”吳倩還能怎么說?
“我再要4套K50系列,就用駱馬毛和埃斯庫里亞爾羊毛,他人目前在中國,你們可以派人去量尺寸嗎?”
“沒問題,請您留下聯系方式,”
這是那不勒斯的Kiton第一次接待這么豪爽的中國客戶,“我們一定會派金牌專家前往,”
吳倩看著金翎果不其然的留下了方穎芝的電話和馮一平的名字,真想提醒她一句,“金總,你還記得長江畔的金副省長嗎?”
可是,想著之前自己的那套西裝,她馬上為金翎找理由,她肯定不是忘了,而是金副省長那樣的政府官員,不適合穿這樣的奢侈品。
此后還有一個插曲,在前往羅馬的路上,吳倩接到了一個電話,對方反復跟她確認,她們留下的那個名字,馮一平,是不是那個馮一平。
得到她一再肯定的答復,一個聽起來年紀不小的人說,“我會親自去中國為馮先生量體裁衣,”
這位老先生,也是一位恩佐,EnzoD’Orsi,是Kiton西裝的傳奇裁縫,也是K50系列的靈魂人物。
“一平在意大利都這么知名?”吳倩說。
“我怎么一點都不意外呢?”金翎說。
吳倩確實沒看到金翎意外,只是看到了她的高興。
謝冰教授最終還是接受了黃部長的邀請,來上他們電視臺財經頻道的一個訪談欄目。
并不只有她一位嘉賓,還有一位鏡片很厚,兩腮寬大,嘴巴很尖的中年男嘉賓。
討論的話題,自然跟最近的那兩份榜單有關。
“兩位也知道,就在上個月,胡潤和福布斯,相繼推出了03年度國內的富豪榜,”女主持人笑著說。
“謝教授一定很清楚這件事,她的兩個觀點,不是引起了很大的反響嗎?”許姓男嘉賓說。
謝冰聽出了這其中的針對之意,不過完全不以為意,同行,有時候就是冤家嘛。
“從99年胡潤第一次推出這個榜單,我就一直在關注,”選擇穿著旗袍的謝教授說,“我個人的意見,單純推出財富榜,并不是太妥當,有可能會導致整個社會出現一些不好的傾向,”
這些天,她是一談就談這個問題。
“我明白謝教授您的意思,”主持人先沒讓她發揮,“我們今天先聊一聊胡潤,還有一個說法,不知道兩位有沒有聽過?”
“據說在很多國內富豪眼里,英國小伙胡潤,似乎是個不祥之物,他的笑容背后,仿佛隱藏著巫師的咒語,因為他那富豪排行榜,簡直成了富豪們的奪命沼澤地,”
“在今年初,福布斯把他炒了魷魚之后,國內的不少人松了一口氣,沒想到他依然堅持自己干,還是在上個月推出了自己的百富榜,有人說,他這是跟國內的富豪有多大仇啊,就這么不依不饒的,兩位怎么看待這個問題?”
“這個笑話,確實挺可笑,富豪榜在我們國內,居然成了問題榜,奪命榜,通緝令,”謝教授說,“但是背后有一些問題值得我們思考,有些富豪現在為什么怕上這個榜單?上了這個榜單的富豪,為什么有那么多出問題?”
“如果他們的財富來源合理合法,為什么會怕上這個榜?”
“好,謝教授的觀點我明白,你就是一以貫之的,那許教授你怎么看?”
“我倒覺得這是很正常的一個問題,不要只盯著這些除了問題的富豪,畢竟我們可以看到,這些問題富豪還是少數,對吧,大部分都沒出問題,”許教授說,“另外,這樣的問題,也不是只有我國才有,歐美的富豪照樣會出問題,”
“你就別說富豪了,連安然、安達信那樣的公司都會出問題,何況是我們國內的這些壽命普遍不到20年的企業呢?”
“所以許教授您的觀點,就是這個現象其實很正常?”主持人問。
“對,本來就很正常,我覺得沒必要把這個問題擴大,就我們學術界,不管國內國外,不同樣存在學術造假的問題,是不是?但是,這又能說明什么呢?正常嘛對不對,”
“就從概率學上來說,沒有這樣的問題,那才不正常,”
“許教授說得對,有問題正常,”謝教授點點頭,“我在美國,在歐洲都執教過,從我切身的一些經歷來看,我認為國內的富豪,和國外的富豪,差別還是比較大,”
“我們的一些富豪致富,并非來自資本積累或專利創造的收益,而是來自社會資本與網絡效益,”
“謝教授您這話是說,一些富豪的財富不是自己創造的,”女主持人問。
“謝教授的意思是說,一些富豪的財富,是靠分配得來的,而不是創造,”許教授很樂于助人的把謝教授的話明確了一下,這樣不嚴謹的話都說,未免太忘形了些。
看著許教授的神情,謝教授覺得不對,連忙往回找補,“這個在世界范圍內,其實也是一個普遍現象,比如,我們都知道俄羅斯的那些寡頭,對吧,他們的財富,普遍是靠再分配,”
她決定這樣的話,以后還是要少說,這話就把政府和富豪都得罪了,“我要說的重點,是想讓我們大家在關注這些富豪成功的聚集了大量財富的同時,是不是相應的盡到了社會責任,比如稅收,比如慈善,”
“我認為,歐美的那些富豪,在這兩個問題上,普遍比國內做得好,比如比爾蓋茨,微軟每年交的稅,在美國也名列前茅,大家也都知道,他在世界各地捐款很多,”
“許教授你怎么看謝教授的這兩個觀點,”主持人問。
“稅務方面的問題,我沒有相關的數據,不好置喙,關于慈善,我想提醒大家一點,國內和國外的富豪,在慈善方面有很大的區別,國外的富豪做慈善,都很高調,做了什么,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國內的很多富豪則很低調,不喜歡聲張,”
“這背后,也存在一個文化的差異,我們要是四處嚷嚷幫助了什么地方,或者幫助了什么人,不少人會認為他在炫耀,或者是準備以此為資本撈好處的可能,”
“也還有類似挾恩圖報的意思,”主持人補充。
“對,也有這個可能,”許教授說,“除了文化的詫異,還有制度的差異,我就說一點,歐美很多國家,為了鼓勵富人做慈善,有很多有力的舉措,比如,會免稅,”
“但是據我所知,在我們國內,并沒有這樣的政策,捐款不但不能免稅,還必須交相應的稅,而且稅還不輕,”
“我就接觸過一個例子,長江水災,一位老板捐款100萬,結果總共要征收50%的稅款,他是以個人名義捐贈的,這就又要交個人所得稅,最后交稅就交了60多萬元,等于一共捐贈了160多萬元,”
“對,相關的制度建設也很重要,”謝教授突然覺得,自己今天來好像是個錯誤,如果應對不當,馬上就會被這位姓許的給蓋過去。
“我想說的是,我們的一些富豪,一邊是財富滔天,另一邊,交稅看起來并不多,一邊自己不但一身名牌,坐著上千萬的豪車,幾億的私人飛機也毫不猶豫的說買就買,生活奢侈,但是呢,國內的一些突發性的災難事件,并沒有看到他們有類似的大手筆,”
“跟歐美的富豪比,我們的一些富豪,在回報社會這個問題上,做的真的不夠,”
“我就說一個小區別吧,國內的富豪,有幾個是自己開車的?幾乎都有司機,但是我接觸的那些歐美富豪,那真得是生意很大很大了,才會配司機,絕大部分人,都是自己開車,”
她說必提“我在歐美,”這個連女主持人都有些膈應。
許教授搖頭,“我去國外不多,但是,按照今年的排名,我們國內的一些,也進入了世界富豪前百,生意算是很大很大了,”
“而且,國情同樣不同,國內的交通狀況跟國外的交通崗狀況,差距同樣不小,”
他決定,接下來一定謹言慎行,跟一個想博名望什么都不顧的女人,沒必要說什么。
他沒有聽對面的謝教授怎么反駁自己,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