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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四章 條件

  馮一平的話,讓老王整個人又是一凜,然而,他這樣會讓很多人心都提起來的作態,對馮一平并沒有一點作用,他看上去依然輕松得很。

  “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必再談了,”老王說。

  但還沒等他站起來,那邊就又開口了,“以你現在的身份,怎么會這么沉不住氣?不應該啊!”馮一平認真的看著他。

  你跟我說沉不住氣?

  你當著我的面,扇了我兒子三計耳光,你還嫌臟了你的手,你還用我的衣服來擦你的手,結果你又嫌臟了你的手……。

  你說好好談談卻讓我兒子罰站,自己喝龍井卻都不給我倒一杯水……。

  如此種種,你卻還說我沉不住氣?

  這還有天理嗎……,哦,等到腦海里冒出這句話,老王自己也覺得,對啊,怎么會這么沉不住氣?怎么會突然這么情緒化?

  可是,是你挾著能致我于死地的資料找上我,又擺出一副壓根不想談的架勢來,那你讓我如何還能沉住氣?

  但是,他總算決定聽聽接下來馮一平會吐出什么象牙來,或者是吐不出象牙來。

  “對不起,讓你見到我這么不好的一面,”

  馮一平的這句話,讓老王又有些摸不著頭腦,再看他那恢復了平常的神態,自信但又溫和的臉,老王想說,你這是道歉嗎?

  “我很少這樣,真的,”馮一平放下茶杯。

  還在被罰站的小王看著他的樣子,聽著他這話,不由得一陣氣苦。

  你很少這樣?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年初才剛找上你,就被你撲頭蓋臉的一通狠罵,這次剛見面,就生生受了你三個大耳刮子,你還一副你很委屈你也很無奈的樣子……,我只想問一句,還有沒有天理了?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相信你們也對我有了不少了解,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

  “在這個基礎上,如果我說我是一個與人為善的人,你們應該不會反駁,對吧,”

  老王沒說話——因為他要沉住氣。

  他不想被這個年齡比兒子還小,在機關里也就只能打打雜的家伙,再說自己沉不住氣。

  同時,馮一平這話不好接。

  說不是,那相當于睜眼說瞎話,那說明對他還不夠了解,那就搞不好又要被取笑一番——對上我這樣的人之前,你都不下一些功夫,真當我現在這偌大的名頭和上百億美元的財富是開玩笑的嗎?

  說是,那同樣免不了要被責難,既然知道我與人為善,那為何還要找上我?覺得我好欺負?

  “只說一點,我發展到如今的地步,是靠踩著同行上來的嗎?沒有吧!”

  這個確實沒有。

  這也是馮一平整體聲譽非常好的一點。

  這主要也是因為,他公司的業務范疇,很多都是開創性的,他不是踩著同行們上位,反倒有很多同行一直在追趕和模仿他。

  這也是很多人羨慕和佩服馮一平的一點。

  大家都為同一塊蛋糕,爭得頭破血流你死我活無所不用其極的時候,他卻不聲不響,輕輕松松的在旁邊挖幾鋤頭,就開出一片良田來,隨便撒幾粒種子,然后沒多久就碩果累累。

  這且不說,隨便在地里刨幾下,就能挖出一塊狗頭金,再朝深處挖,那更不得了,下面居然還有油井。

  不但產量高,還是那種雜質少,幾乎不用進煉油廠就能直接裝桶的那種……。

  只能說他能寫出藍海戰略,不是鬧著玩的,他總能找到大家沒看到的藍海來。

  聽到這里,小王還是有不同意見,要是大家都像你一樣,能在股市有那么高回報的斬獲,傻瓜才想著去跟同行較勁呢。

  “你可以說我眼光好,從事的都是一些沒人競爭的行業,但全都是因為這個嗎?不,”他搖了搖頭,“并不全是如此,”

  “那是因為主觀上,我就有意識的避開了那些雖然回報很高,但是競爭對手很多,其它各種因素也很多的行業,不然,你們覺得我做房地產,現在賺錢容不容易?你覺得以我的影響力,現在要拿地,從首都到地方,容不容易?”

  “你覺得我運作一下,拿下一些煤礦或者其它的礦山來,容不容易?”

  王總又無話可說。

  以馮一平現在的影響力,這些還真不難。

  “但是我沒有,不是我不想賺錢,而是我不想惹麻煩,因為我知道,那樣的行業,免不了會有如你一般的人夾在中間,”

  老王嘴動了動,但還是沉住了氣沒說話。

  “我自小在農村長大,祖祖輩輩,都赤著腳,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種地,連鄉長鎮長都沒見過,親眼見到的最大的官是村長,對你們這些吃公家飯的很敬畏,”

  “你應該也知道,成長的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會有多大,成年之后,我也一直保持著這種敬畏,下意識的避開了這些雖然回到高,但肯定會和官場有牽絆的行業,”

  這還是馮一平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剖析自己一直和官場保持距離的原因。

  這個原因,他不好和自己的親密戰友金翎提及,因為金翎小的時候,爸爸就已經算是領導。

  他甚至都不好跟黃靜萍說,黃承忠之前雖然只是一個什么頭銜都沒有的小干事,但他同樣是吃公家飯的,和馮振昌他們有著本質的區別。

  “作為從小在農村長大的農民的后代,我們怕事,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我們好欺負,我們會忍讓,但不會無原則的退讓,因為無原則的退讓,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你欺負得太狠了,就要做好被我們拿著鋤頭不要命的跟你對著干的準備,”

  “這也是我們傳承下來的很頑固的一個特點,赤腳的時候是這樣,穿上鞋了,哪怕是穿上了名牌鞋以后,依然是這樣,”

  “我是想合作,”小王嘟囔了一句。

  “這樣挑戰智商的廢話,就不要說了好不好?”馮一平毫不客氣的懟回去,“我想問一句,他,是你充話費的時候送的嗎?”

  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老王非常干脆的問,“說出你的條件,”

  “哎,我才剛鋪墊了一下,都還沒說完呢,”馮一平有些意猶未盡的說,“總之,整個這件事,是由你這個智商感人,或者說欠費的兒子挑起的,至于這中間或者說后來,你有沒有發揮什么作用,我也不想追究,”

  聽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自己,哪怕那個大塊頭的保鏢就站在身后,小王還是忍不住握著拳頭死死的盯著馮一平。

  老王的臉扯了扯。

  最近走的太順,自己是有些大意,是有些目空一切,真應該在一開始就及時阻止兒子。

  “我是被動的,不得不出手自保,所以,一點都不能怪我,對不對?”

  “現在說這些沒有任何意義,擺出你的條件吧,你希望我們做什么,大家以后才橋歸橋,路歸路,”老王問道。

  他的時間緊張,但他清楚,馮一平的時間也同樣緊張,不管怎么樣,他現在想談,那就是好事。

  雖然自己手里也有他的一些把柄,但和他手里的一比,那就是普通的炸彈和核彈一樣,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因此他此時才主動讓馮一平開口提條件。

  他們雙方,也從來沒有提過讓對方交出掌握的資料的話,到了他們這個層級,誰還會相信對方交出來的,會是唯一的一份?

  就算是唯一的一份,他以后不會再更新一套嗎,所以,說那個完全沒有意義,干脆題都不用提。

  “一直以來,我就是個與人為善,也講究做人留一線的人,”

  聽了他這話,王總又把頭偏向一邊,他現在確實聽不得馮一平這樣自謙中帶著自夸的話。

  “但是有些人,卻總是無視我的善意,我因此也深刻檢討過,有時候確實太和氣了一些,”

  你和氣?小王的鼻孔里都快冒出火來。

  “這次在美國,是由馬聞晢主持,對嗎?”他突然問。

  本來鼻孔要冒火的小王頓時腦袋一涼,原來他都知道?原來他這么有恃無恐!

  “嗯,我想你也不知道我知道,”馮一平說,“那也是個智商欠費的家伙,本來嘛,上次的事算是很公平的對待他,我并沒有用什么額外的手段,”

  “但是你看看,我釋放出的善意,他就完全無視了嘛,那我覺得,這次,應該讓他領教領教,”

  “我們會做出讓你滿意的安排,”老王毫不猶豫的說。

  那是別人家的兒子,哪怕是自己這個圈子里的人的兒子。

  “我覺得還不夠,我也煩了總是打了小的引出老的,沒完沒了的,我沒那個太平洋時間陪他們逗趣,”

  “呵呵,對,你別瞪眼,你這也是一樣,不這樣,你想想,我收拾你兒子,你能干看著?”馮一平對著氣得瞪眼的老王說。

  “所以這一次,能幫馬聞晢出頭的他老子,你也一并幫著處理了,”馮一平輕飄飄的說。

  “好,內退,”老王不愧是老王,馬上就給出了一個答案。

  但哪有那么便宜?

  “我說了,現在不想那么寬容,他現在內退下來,怕是日子會比在任上更舒服,”

  退了嘛,有些就不用太講究,原來不敢戴的表,好戴了嘛,原來不敢抽的煙,大可以抽了嘛,原來不好離的婚,可以毫無顧忌的離了嘛……。

  “最好還是查一查吧,”馮一平說。

  老王咬牙看了馮一平半晌。

  他這不僅是不寬容,他這絕對是早想好的一石二鳥的毒招。

  老馬自然跑不脫,可是這讓自己收拾老馬,等于是讓自己挖自己的墻角。

  圈子里的那些人會怎么看自己?翻臉不認人那都算是不錯的想法。

  極有可能,這事會動搖自己費心組織的這個圈子的基礎。

  你好毒!

  但是,誰叫他掌握著自己致命的把柄呢?“好,”老王咬牙答應了。

  他又忍不住回頭瞪了兒子一眼,雖然你今天晚上受了欺負,可是你看看,看你給我招惹了什么樣的麻煩。

  小王表示很委屈,我是真的很無奈啊!我不也是為家里,為你著想嗎?或者說到底,不還是你給了我動他的底氣嗎?

  “那么我們就此別過,以后再不來往,”老王又準備站起來。

  “你看,你也應該知道,這不是我唯一的條件吧,”馮一平說,“又沉不住氣,”

  不是沉不住氣,老王是真不想再聽到馮一平的其它條件,他能猜到接下來是關于什么。

  “馬聞晢我都不放過,那你以為,他,我就這么算了?”馮一平隨手指了指小王說。

  “你還想怎么樣?”老王問。

  “聽說你兒子開車不錯?”馮一平說,“那剛好,我聽下面說,商務區缺個看大門的,”

  開車不錯和看大門有什么關系?

  讓我給你看大門?小王又準備罵娘,好在這一次,他老爸站在他這一邊,讓自己的兒子在這幫他看大門,自己的這張老臉還要嗎?

  “說了這么多,你原來是在消遣我嗎?”

  “并沒有,我這是在幫你教育他,真的是盛意拳拳,好吧,你這一把年紀,那這樣,去南邊吧,去我深圳的家具廠,在那邊幫我看大門,你只要不聲張,就沒人知道,對不對?”馮一平笑著說。

  但他下一刻就變了臉,“這是我的最終決定,這一點,沒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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