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的氣氛,有了那么幾個呼吸的冷場。
這魏征,還真是頭鐵啊。
李世民臉色鐵青,一口氣憋在胸中,好想發飆。
忍住!
忍住!
“咳咳!陛下,魏公,這品茶其實也是關系蒼生的事情,說浪費時間的話有點太過了。”
房玄齡見到場面似乎朝著預想中相反的方向走去,立馬站出來緩和了一下氣氛。
“房相,你是陛下的左臂右膀,怎可如此沒有立場?這煮酒品茶和吃喝玩樂有什么區別?”
魏征資歷一點也不比房玄齡差,兩人此時的官位也是一個級別,都貴為大唐宰相,自然是不用給房玄齡面子。
“陛下讓我等來品茶,必然是這茶葉有特殊之處。”
房玄齡腦中快速的濾了一遍最近的消息,李寬高價收購大量的茶園,這事長安城很多勛貴都聽說了,今天陛下突然召集大家來品茶,十有八九是和楚王殿下相關。
而楚王殿下做事,總是蘊含著深遠的目的,這茶葉,估摸著也是如此。
“還是玄齡看的清楚,眾位愛卿,且看看這新茶到底如何,再發表意見吧。”
“聽說楚王殿下在渭水邊上的荒山種了不少茶樹,莫非這些茶葉是楚王殿下孝敬給陛下的?”
溫彥博也在一旁說了一句話。
就在你一言我一言之中,幾名宮女端著托盤來到了殿中。
“咦?”
一直沒有言語的長孫無忌首先發現了宮女端上來的茶,和自己想象的不同。
只見晶瑩剔透的玻璃杯中,一片綠葉在里面不斷的漂浮,淡黃色的茶水之中,散發著一股清香。
“眾位愛卿,看看這茶有何不同?”
李世民昨天陪著楚王太妃品嘗了這什么龍井香茶之后,立馬就把李寬叫到了面前,好好的詢問了一番。
原本自己只是好奇這新茶是如何制作的,為何他要專門交代這茶是用熱水沖泡即可。
結果,沒想到他跟自己說了半天茶葉對大唐的意義。
鹽鐵茶,李世民第一次聽到有人把茶擺在和鹽鐵相同的地位。
要是其他人這么說,十有八九他就左耳聽右耳出了,但是這話從李寬口里出來……
好好的聽李寬說了半個時辰茶葉對于大唐的重要性,這才有了今天早朝后召集大臣品茶的舉動。
雖然知道李寬有利用自己推廣龍井香茶的嫌疑,李世民卻是難得的沒有一點抗拒。
房玄齡首先拿起了一杯茶,放在鼻尖下問了問,然后輕輕的抿了一口,立馬眼前一亮,忍不住再喝了一口,輕輕的閉上眼睛,再咽下了茶水。
“剛開始是淺淺的苦澀,爾后悠悠一絲清甜從喉中溢出,讓人唇齒留香,很是舒服。”
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從房玄齡心底蕩開,整個人只覺氣舒神怡,心凈神清。
“這茶著實奇特,喝完之后,居然有一種浮躁和張揚一點點地被抽走,恬靜和安逸卻是一縷縷地流出來的感覺。”
溫彥博今年剛剛升任尚書右仆射,感覺肩膀上的壓力大了很多,但是在品味了一番新茶之后,居然覺得整個人都變輕松了。
“陛下,這茶看似清淡,既沒有加姜蔥,也沒有加鹽或者紅棗,但是反而喝出了一種別樣的感覺。之前微臣也用餅茶直接沖水泡過,卻是遠遠沒有這茶來的回味無窮。”
戴胄的反應和房玄齡、溫彥博差不多,覺得很是意外。
難怪陛下要專門召集眾位大臣來品茶啊,著實很是不凡。
“陛下,這茶……莫非有什么故事不成?”
“自從曲轅犁推出之后,糧食產量逐年上升,但是糧食價格卻有下降的趨勢。這雖然是好事,可對于農夫來說,卻是仍然缺少銀錢。楚王跟朕建議,擴大茶葉的種植,把這茶葉賣到西突厥,賣到薛延陀,賣到全天下去,讓百姓多一條掙錢的營生,朕深以為然!”
李世民并沒有把自己昨天和李寬交流的所有內容都拿出來說,而是簡單的說明了一下自己有意大力推廣茶葉種植的想法。
“這茶園,往往都是在山坡或者旱地上,基本不占用良田,農夫要是廣泛種植的話,倒還真有可能和絲綢一樣,成為一門新的營生呢。”
房玄齡眼光不錯,很快就意識到了推廣茶葉種植,似乎大有可為。
就剛剛大家喝的那茶葉,不說普通百姓喜不喜歡,王公貴族和各州縣的官員、士子,是絕對會推崇備至的。
而這些人基本上就是社會風氣愛好的風向標,再加上陛下和在場的大臣們,都欣賞這新茶,說明這新茶的前景,絕對不凡。
就是不知道這個獨特的新茶,是怎么制作出來的。
“朕這里還有一些新茶,眾位愛卿最近也辛苦了,一會每人賞二兩新茶。”
二兩?
魏征雖然好一會沒有說話,不過聽到李世民居然這么小氣的只賞賜二兩茶葉,也是在心里一陣吐槽。
雖然已經意識到剛才自己的勸諫似乎有點……
但是,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
魏征自然是不會承認自己錯誤的。
“陛下,這新茶,莫非是楚王府中所出?”
長孫無忌問出了一個大家都關心的問題。
說實在的,長孫無忌這幾年的日子過得一點也不舒心,自從自家的煤礦和石灰石礦等低價的賣給李寬開始,自己似乎就再也壓不住李寬了。
當初自己妹妹和那個婢女同一天生孩子,自己正好在秦王府中,而李世民卻是剛好帶兵在外。
誰生的才是長子?
這可不是簡單的小事。
雖然一個是嫡出,一個是庶出,但是長子的地位,終究很是獨特。
所以長孫無忌得知兩人同時要生孩子的時候,立馬就壓下了這些消息。
明明那個婢女的孩子李寬要比自己妹妹還早出生那么一刻鐘,但是最終大家了解到的消息,卻是李承乾早一個時辰出生,成為秦王府的嫡長子!
準確知道這個事情的人,只有長孫無忌。
其他幾個有所懷疑的下人,也都早就不在人世。
這才是長孫無忌在李寬很小的時候就暗中推動,將他過繼給了過世的李智云,并且總是在長安城中,推波助瀾的宣傳李寬的種種逆行倒施之舉。
不客氣的說,長安城四害之首,這稱號,有長孫無忌一半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