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是真的傻子!
事到如今,很多人都反應過來了。
不過,這老道也是一把年紀了,打是不好隨便打的。
許三度吐了幾口口水,讓他把剛才的錢財退回給自己之后,就安排村里的兩個壯漢壓著他去縣衙了。
“多謝這位郎君,還有來掌柜,要不是今天你們來了,我可就被騙慘了。”
許三度雖然還是想不清楚為何那個符紙上會出現惡鬼,但是那道士自己都承認是來騙人的,想必也一定是做了手腳之后的原因。
“許村正,這是我們東家,今天專門過來看看這龍井村的茶園。”
來方也算是回過了神,趕緊給許三度介紹了一下李寬。
當然,他沒說李寬就是楚王,要不然,指不定這些從來沒有見到過什么勛貴的百姓,再鬧出什么雞飛狗跳的事情出來。
“見過郎君,今天要是有您,我們龍井村就徹底鬧笑話了。”
許三度想著今天的一幕,不由得暗自慶幸。
雖然自家一年內接連幾個都生病,但是終歸是在郎中的治療之下已經好了。
看來,這些病估計只是偶然而已,跟什么邪物妖魔鬼怪的,應該是沒什么關系才對。
李寬:“許村正客氣了,這龍井村的土地,有一半都是種的我們府上的茶樹,我自然也是希望大家能夠過上好日子。”
許村正:“這種茶好啊,剛開始我們還比較抗拒,如今發現一畝茶園的收獲,比好幾畝粟米還要多。要不是因為村里有這么多茶園,我這磚瓦房子還沒有機會蓋起來呢。”
“龍井村的村民,現在應該都知道怎么種茶了吧?要我說,你們完全可以去外面多租賃一些田地,全部種上茶樹,所有產出的茶葉,來方都會安排人過來收購。”
李寬要把茶葉推廣到跟鹽鐵相提并論的程度,自然是不能只靠自家種植了。
杭州城算是大唐茶樹種植比較多的地方了,但是也遠遠沒有后世那么多。
李寬希望這個局面能夠盡快的得到改變。
如今,涼州周邊草原的茶磚銷量已經慢慢打開,長安城里不管是楚王府還是楊本滿家出產的茶葉,基本上都是屬于供不應求的狀態。
放著這么好的擼羊毛機會,多可惜啊。
再說了,除了草原,這西洋也是一個潛在的巨大的茶葉市場啊。
這就像是當初李寬跟王富貴他們舉得去不穿鞋的島上推廣鞋子的道理一樣,越是沒人喝茶的西洋,茶葉的銷售潛力越大。
而后世歐洲人喝紅茶的習慣,也證明了茶葉并不是只有東方人才喜歡的。
這就像是土豆和玉米,不是只有印第安人才喜歡,而是因為現在其他地方的人還沒有機會接觸到這么神秘的東西。
既然如此,李寬就要把茶葉盡快的推廣到各地去。
那些大食海商,以后除了帶上鏡子、絲綢、瓷器這些東西,還可以繼續帶上茶磚啊。
“郎君,來掌柜也不是沒有跟我們提過這些,我們也知道種茶是不會虧錢的。可是,要去租大量的田地種茶,風險還是太大,萬一茶樹長到一半,人家不租了呢?或者借故提高租子呢?”
許三多說出了大家的擔心。
這個年頭,大家都追求“穩”,不敢輕易冒險。
特別是這種風險已經非常明顯的情況下,更加不敢隨意嘗試了。
顧盼盼:“租田地的風險很大的話,可以考慮買啊。”
許三度:……
要不是看著這個高個子的姑娘是跟著來方他們一起來的,許三度肯定要冷嘲熱諷幾句。
這簡直就是何不食肉糜一樣的話啊。
“姑娘,這一畝土地,哪怕是最差的旱田,也要十來貫錢一畝;如果是上等的水田,沒有二三十貫錢,根本就買不到一畝。”
許三度一副看傻子的模樣看著顧盼盼。
自己作為龍井村的村正,家中的錢財也不到一百貫,那些普通的村民,能夠有幾貫錢就不錯了。
這還是借著來掌柜這幾年在村里推行種茶的緣由,要不然,放在五六年前,整個村里上百戶人家,能有幾家拿得出一貫錢,就算是不錯的了。
“這種茶,只要附近有水源,使用旱田就夠了。如果是一些山坡上的旱田,價格應該比較低廉。”
武媚娘看到許三度懟顧盼盼,不由得替她解釋了一句。
“這個道理,我們也是知道的,但是,還是一個問題,沒有錢啊。”
許三度嘆了口氣,覺得種茶確實是一個非常好的營生,但是要想每家人都大規模的去種植,還是很難啊。
“許村正,來方,這樣,你們跟村民們商量一下。如果誰有意擴大茶樹種植的,可以去到杭州城里的大唐皇家錢莊借錢。這利錢,我給做主,三年內全免。”
李寬這話一出,不由得讓許三度大吃一驚。
剛剛來方介紹說這是自己東家,他還沒有想太多。
如今看到李寬說話這么大氣,他不由得動了動腦子。
那大唐皇家錢莊,可不是普通人能夠給他們做主,說借就借錢給龍井村的村民;更不用說三年內還不用支付利錢。
要是眼前這個郎君沒有吹牛,那么他的身份顯然就非常高貴了。
再一想,來掌柜可是長安城里楚王府的小管家,他的東家……
“您……您是楚王殿下?”
許三度覺得自己說話聲音都在顫抖了。
楚王殿下啊!
聲名遠播的楚王殿下,居然就站在自己面前,還主動的要幫自己。
這是多么大的幸事啊。
這也讓他立馬就決定了要說服村民盡可能的去擴大茶園的規模。
人家楚王殿下家大業大,怎么可能去欺騙自己幾個小村民的錢財?
很明顯,這是人家給大家指了一條明路啊。
“本王今天是微服私訪,你還是叫我郎君即可!”
李寬雖然這么說,不過他也知道,今天的行程,到此為止,估計就沒法再自由自在的進行下去了。
隨意寒暄了幾句,了解了一下龍井村現在的情況,李寬就帶著眾人打道回府了。
“楚王殿下,你今天是怎么發現這個道士在行騙的呢?”
一路上,顧盼盼難得的沒有纏著武媚娘,反而不斷的詢問著李寬。
這是個問題少女啊。
哪有那么多的為什么啊。
李寬:“這世上到底有沒有妖魔鬼怪,本王不清楚的,但是我很清楚,那紙上的鬼怪,是道士提前畫上去的。”
顧盼盼:“提前畫上去的?可是我看他拿著那張符紙的時候,最開始上面是真的什么都沒有啊?再說了,那副血淋淋的場景,可不會騙人的。”
“王爺,莫非那道士提前用什么東西在符紙上畫好了相應的圖形,然后等干了之后就看不清了。當他噴上那水的時候,之前畫圖形的東西跟那水發生了你說的那什么化學反應,然后才會有那副血淋淋的場景出現?”
武媚娘一路以來,也是在思考著今天看到的場景。
想來想去,只有把之前在藏書閣里化學書里面介紹的化學反應的邏輯套進去,似乎才講的通。
再說了,王爺不是說,大唐最大的化學家,就是那幫煉丹的道士。
估摸著這個“老神仙”,就是掌握了一些化學原理的老道士,依靠著知識的優勢,在各地坑蒙拐騙,沒想到今天碰到了自家王爺了。
“還是媚娘的腦子轉的快,沒錯,今天會有那副場景出現,就是這個原理。”
“什么原理啊?為什么我聽不懂你們說的話呢?”
顧盼盼看了看李寬,再看了看武媚娘,覺得兩個人的對話,每個字自己都聽得懂,但是連在一起,卻是搞不清楚在說什么了。
錢塘縣,李寬帶著武媚娘幾個,再次的視察起了縣里面各種案子審判的情況。
而縣令虞文建跟當初江都縣的顧煉一樣,有點忐忑的站在一旁。
“舅舅,你就放下你那心吧,楚王殿下跟武郎君他們,真的是過來幫你審案子的呢。我跟你說,他們在江都的時候可神了,簡簡單單的幾句問話,就把殺人案都給破了。”
顧盼盼站在虞文建后面,念念叨叨的給他解釋著。
不過,自己這個外甥女是什么性格,虞文建自然很清楚。
怎么可能在她三言兩語之下,就信了呢。
不過,當他看到李寬居然真的讓自己準備升堂,要審理一個陳年老案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提起了好奇心。
莫非,這楚王殿下真的那么神奇?
這個案子,可是爭執了三年多,從自己剛剛上任開始,到現在還沒有結論呢。
“升堂!”
“威武”
一如既往的程序,只不過是換了個地方。
李寬也好,武媚娘也好,都已經非常熟悉了。
雖然不是很清楚李寬為何愛上了審案,不過這并不耽誤武媚娘發揮。
“宋蔣氏,宋王氏,本官問你們,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
武媚娘挑選的一個陳年老案,案子其實很簡單。
錢塘縣里頭,有一家富裕的小地主,家中有兩個兒子。
恰巧的,兩個兒子的婆娘,都是差不多時間懷孕了。
只是,出生的時候,一個生出來的是死胎,另外一個是活的。
這下好了,妯娌兩人,都說這孩子是自己生的。
這個年代,又沒有什么DNA檢測技術,單看長相,兩兄弟本來就像,根本看不出來是誰的兒子。
就這么爭執了幾年,一直都沒有結論。
宋蔣氏:“我的,這是我身上掉下來的骨肉,自然是我的。”
宋王氏:“嫂嫂,你怎可如此無理取鬧?你生的孩子沒了,我們一家人都很心痛,但是這不是你搶我的孩子的理由啊。”
“你別賊喊捉賊,明明你的孩子沒了,這是我生的,如今你倒還有臉跟我爭。”
妯娌兩個,已經不知道第幾次來到錢塘縣的公堂了。
今天,也跟往常一樣的在公堂里撕了起來。
看的虞文建一個頭大。
“這就是你們說的孩子吧?”
武媚娘起身來到一個三歲多的小男孩身邊。
這個男孩,由妯娌兩人的婆婆牽著手,有點畏懼的看著四周。
“是啊,這就是我的兒子。”
“不要臉,這明明是我的兒子。”
眼看著兩個人又要爭吵起來,一旁的顧盼盼很是好奇自家的武郎君會怎么來斷這個案子。
一味地直接把孩子判給任何一個人,都很難讓大家心服口服。
這事,肯定就沒有辦法完了。
這個武郎君,不會是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吧?
“這樣,讓孩子站在公堂中間,等我宣布開始之后,你們誰能夠把孩子搶走,這孩子就是誰的了。”
武媚娘說完,伸出手把小男孩往前牽著走了幾步。
“武郎君的這個方案,倒也算是快刀斬亂麻,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虞文建雖然覺得武媚娘的這個主意稍微有點簡單粗暴,但是考慮到這孩子有同一個祖父祖母,不管是誰的,都能得到很好的照顧。
在他看來,武媚娘的這個主意不會給小男孩帶來什么長遠的傷害。
自己以前怎么就沒想到干脆這么和稀泥得了呢?
“這個風格,有點不像是武郎君啊。”
顧盼盼聽了,沒有像虞縣令那樣覺得武媚娘的主意有多好,反而多了一絲疑惑之意。
“聽我口令,一、二、三,開始!’”
武媚娘干脆利索的宣布了搶娃大戰正式開始。
這宋蔣氏和宋王氏對視了一眼,立馬一起往前沖向了小男孩。
只見那宋蔣氏一副很有力氣的模樣,不管不顧的抓著小男孩的一只手就拼命的往自己這邊拉。
而看那個宋王氏,則是一副很想用力把孩子爭取回來,又擔心一左一右的兩個人這么拉扯著,把小孩給弄傷了。
就這樣,不過是片刻功夫,小男孩就落到了宋蔣氏的手中。
“哈哈,我就說了這兒子是我的!”
宋蔣氏以一副勝利者的模樣看著宋王氏。
那宋王氏聽了,臉上露出一副悲傷的表情,眼淚不由得嘩嘩落地。
武媚娘看了,臉露微笑,“這小男孩,是宋王氏所生,從今以后,這孩子就歸她了。”
宋蔣氏:“上官明察秋毫,多謝……啊?這……不是說誰搶到就是誰的嗎?明明是我搶到的啊?”
“宋蔣氏,這孩子要是你親生的,你會忍心這么不管不顧的搶?一點也不擔心會傷到孩子?”
武媚娘這話一出,顧盼盼也好,李寬也好,亦或是虞文建,都是眼前一亮。
是啊,自己怎么就沒有想到這個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