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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章 是時候分化瓦解薛延陀了

  就在長安城的眾人還在享受著過年的氛圍當中的時候,涼州城外的集市卻是有點不同。

  胡人是不過年的,雖然受到涼州城內唐人的影響,有些人也嘗試著過年。

  不過,整體來說,涼州過年的氛圍遠遠沒有長安濃厚。

  “郎君,這北市雖然名氣遠遠沒有長安城的東西兩市大,但是熱鬧程度卻是不遑多讓啊。”

  上官儀帶著家中管家,剛剛跟前任涼州刺史做完交接,就玩起了微服私訪。

  由于之前組織修建水泥路的功勞,再加上上官儀之前就是朝廷命官,去年年底,上官儀就被李世民任命為涼州刺史。

  這個任命讓人感到一絲意外,也讓許多人充滿了期待。

  不過,除了少數幾人,大家可能都想不到這個任命的背后,其實是大唐準備出手滅掉西突厥的前奏。

  “涼州是楚王殿下最早安排人手發展的,西北貿易如今更是像巨無霸一樣的為涼州的發展注入種種活力,草原上的牛羊牲畜、羊毛等東西都往涼州流動,而大唐各地的鹽巴、茶葉、陶瓷、鐵鍋等東西又從這里流向草原,北市不繁華才奇怪呢。”

  上官儀雖然是第一次來涼州,但是作為楚王府下面重要的幾個人物,對于涼州的了解其實遠超長安城的勛貴。

  “聽說涼州如今人口數量已經超過五十萬,單單投靠的各種胡人就超過一半,楚王殿下向陛下推薦郎君來涼州任職,看來是要準備對這些胡人下手了?”

  上官儀身邊的管家知道的消息不少,上官儀很多時候也不會瞞著他。

  “涼州是王爺的封地,這里地處西北要沖,如今王爺準備對付薛延陀人,自然是希望加強對涼州的影響力。

  之前馬長史在這里,基本上已經掌控了涼州的經濟命脈,現在我再過來,是準備讓我過來充當黑臉,好好的調教一下周邊的胡人。對于不服管教的,大唐可就不會再客氣了。”

  李寬今年準備大力推廣河東道的棉花種植,要讓這些棉田繼續往北擴張,首先要解決的就是薛延陀這只攔路虎。

  從朔州北部一直到涼州北部,這一片廣大的區域,如今都是薛延陀的地盤。

  朔州那邊現在去了那么多勛貴,他們自然會想辦法去打壓薛延陀人。

  但是涼州這里,就需要自己去推一推了。

  “郎君,其實涼州附近是不是也可以考慮推廣棉花種植?如果讓更多的唐人來到涼州,稀釋這里的胡人數量,涼州的發展其實還是非常值得期待的。”

  “你放心,楚王殿下高瞻遠矚,自有安排。棉花種植的事情,如今先重點在河東道那邊搞。我們到涼州,是要跟馬周一起把這里的情況再理一理,為大軍出征做好準備。”

  穿梭在熱鬧的北市當中,上官儀感受到了涼州的活力。

  慢慢的,他也不跟自家管家說話了,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力街道兩旁的鋪子上面。

  “茶磚,上好的茶磚,一頭羊換一塊。”

  上官儀看著眼前的一家鋪子,提起了興趣。

  茶磚換羊,這種交易方式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因為在西市里頭,大家都已經習慣使用金幣銀幣和銅錢相結合來進行交易,像是這種以物易物的,還是非常少見。

  “這位郎君,你要買茶磚不?”

  雖然上官儀看上不不像是要買茶磚的樣子,不過伙計還是非常熱情的招呼。

  這里的伙計,面對的主要都是胡人,你要是不熱情一點,很多人可能就不敢進去了。

  “這茶磚賣的怎么樣?好賣嗎?”

  上官儀拿起了鋪子中的一塊茶磚,在鼻子上聞了聞。

  應該不是什么鮮嫩的茶葉炒制出來的,在長安城哪怕是普通百姓也不見得會去買這種茶磚。

  但是聽價格卻是一頭羊一只,這可就是至少相當于一百文錢了吧。

  這還是在涼州,要是這些茶磚販賣到草原深處,是不是就得好幾頭羊才能換一塊?

  這一塊,似乎連半斤都不到呢。

  “這位郎君,我們這茶磚,賣的還行。不過跟西北貿易比起來就差遠了。住在涼州城內的胡人也好,唐人也好,都慢慢的習慣了喝炒制的香茶,來買我們這種茶磚的,主要是周圍部落過來的人員。”

  看到上官儀氣度不凡的樣子,這位伙計難得的好言好語的跟他交流了起來。

  “草原上各個部落的胡人,如今喜歡喝這種茶磚?”

  “喜歡,非常喜歡。把這種茶磚掰開一小塊,跟著牛奶或者馬奶一起煮一下,這基本上是涼州附近部落牧民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了。如今茶磚基本上是僅次于鹽巴,成為草原上最受歡迎的一種貨物了呢。”

  “聽你口音,似乎是江南人士?”

  “郎君厲害,我是杭州人,我們東家在長安城為官,種有不少茶樹,如今大部分都是通過涼州這里的鋪子售賣給胡人。”

  “楊記茶鋪?”

  上官儀抬頭看了看牌匾,心中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你們東家是不是楊本滿?”

  “郎君你認識我們東家?”

  “有過幾面之緣。好好干。”

  上官儀拍了拍伙計的肩膀,往其他鋪子走去。

  伴隨著太陽升到高空,北市的人流更加密集了。

  街道上牽著馬匹牛羊準備販賣的胡人,懷揣著銅錢準備采辦的,挑著貨物來販賣的。

  形形色色,熱鬧非凡。

  不時的還有巡邏的武侯從中走過,北市之中雖然人流密集,秩序倒是一點也不亂。

  “郎君,你快看,二鍋頭。這是不是楚王殿下旗下的鋪子?”

  走了一會,上官儀面前出現了一家規模明顯比較旁邊鋪子要大一些的賣酒鋪子。

  “走,進去看看!”

  上官儀自然是知道楚王府下屬的釀酒作坊在年前推出了二鍋頭這種相對便宜的高度酒。

  如今在涼州看到二鍋頭的販賣鋪子,自然很感興趣。

  “這位郎君,你是來批發酒水還是買了自己飲用呢?”

  鋪子里的伙計眼睛很厲害,一眼就看出了上官儀兩人跟日常顧客的不同。

  作為設在北市的鋪子,伙計平時接待最多的就是各個部落的牧民和涼州城內一些規模不是很大的商鋪掌柜。

  二鍋頭要快速的占領草原上的市場,自然是不能只依靠自己的力量。

  鼠有鼠道,蛇有蛇道。

  在草原上推廣貨物,有些人的方法可能比西北貿易還要更管用。

  畢竟大草原上的部落太多了,不是每個部落的處理方式都是一樣的。

  “批發又怎么說?自己飲用又怎么說?”

  上官儀饒有興致的看著伙計。

  “批發的話我請掌柜的跟你具體商討,買來自己飲用的話我們都是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伙計指了指鋪子上的各個標簽,那里都已經寫上了價格。

  雖然周邊的牧民沒有幾個識字的,但是這種明碼標價的態度,給人帶來了一種安心感。

  “一個銀幣一瓶?”

  上官儀拿起一瓶一斤裝的二鍋頭看了看。

  “郎君,這種類似的二鍋頭在長安城頂多賣一百文錢一瓶。”

  管家在上官儀耳旁輕輕的說了一聲。

  “郎君,長安城是長安城,涼州是涼州,你要是把這二鍋頭運到草原深處,這一瓶酒你指不定就能換一只牛回來呢。”

  雖然那管家說的聲音比較低,不過伙計還是聽到了。

  當然,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所以伙計的話術也都是專門經過訓練的。

  二鍋頭是不是暴利?

  當然是了。

  但是,賣給胡人的東西,哪個不是暴利的?

  沒有暴利,誰愿意去草原上做生意?

  就拿拿鹽巴來說,如今在長安城已經是兩文錢就能買到一斤,但是到了草原上,一斤鹽都能換一只羊。

  “貴一點能夠賣出去,自然是賣貴一點好。”

  伙計:……

  他還想著繼續說點什么,結果聽到這話,根本就沒有辦法繼續往下說了。

  今天不會是碰到肥羊了吧?

  “那你還買這酒不?”

  伙計臉上多了一些期待。

  “不了,我就看看。”

  伙計:……

  “那你慢慢看吧。”

  伙計撂下一句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郎君,這二鍋頭是楚王殿下要求重點推廣的新產品,我剛看了一下,自從我們進了這家鋪子,已經有好幾個胡人來買酒了,看來賣的還不錯啊。”

  “這二鍋頭的價格雖然貴了一點,但是東西是極好的。那些胡人什么時候喝過這等好酒?說不準,一個銀幣一瓶,在他們看來是一個很實惠的價格呢。”

  上官儀這話,算是誤打誤撞的說中了許多胡人的心思。

  一月份的草原,仍然冰天雪地。

  科爾曼是阿斯卡去年新收的一個屬下。

  作為仆骨人,科爾曼所在的部落投奔薛延陀之后,日子并沒有過的更好。

  相反的,這兩年由于薛延陀內部的局勢不穩,仆骨人的日子變得更加艱難了。

  作為一個地處西北的部落,仆骨人的駐扎區域雖然離涼州還有六七百里遠,但是涼州的情況他們也是知道的。

  而當科爾曼跟仆骨族的一個首領仆骨思來了一趟涼州之后,他就成為阿斯卡賬下的一名掌柜了。

  當然,他這個掌柜的地位能有多高,位置能不能坐穩,就要看他的表現了。

  作為科爾曼接受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在草原上推廣二鍋頭。

  那二鍋頭,自然是極好的。

  科爾曼第一次喝的時候,簡直不相信這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美酒。

  就連他所在的部落首領仆骨思也是徹底被征服了。

  仆骨部在薛延陀內本身就地位不是很高。

  而科爾曼所在的部落更是賬戶(草原胡人計算人戶的單位,因他們逐水草而居,每戶住一頂帳篷,所以就按帳篷的數量來計算人戶數)不到兩百的小部落。

  在仆骨部內部本身也沒有什么地位。

  茫茫大草原,沒有地位的部落,就意味著沒有肥沃的草場,沒有足夠多的牛羊。

  這也就意味著大家沒有好日子過。

  窮則思變,在科爾曼的親自勸說下,部落首領仆骨思決定跟涼州的唐人合作。

  “科爾曼,這一次你帶回來的兩百瓶二鍋頭,已經全部售賣一空了。我原本以為仆骨部各個部落都是窮的響叮當,沒想到原來只有我們部落才是真的窮啊。”

  仆骨思看著眼前的一群牛羊,臉上不知道是開心還是難過。

  兩百瓶二鍋頭,運輸到仆骨部的地盤之后,足足換來了三十多只牛和五百多只羊。

  這些牛羊只要趕到涼州,交給西北貿易之后,立馬就能變成幾百貫錢財。

  而仆骨思和科爾曼他們能夠獲得其中兩成的好處。

  “首領,您一向對族人仁慈,碰到災年都會救濟一些貧窮的牧民,哪像是其他的一些部落首領,只知道盤剝啊。”

  科爾曼的這話讓仆骨思聽了心里稍微舒服了一點。

  “哎,我能做的也有限。不過,現在總算是給部落里找到了一條掙錢的路子了。只要好好的幫西北貿易販賣二鍋頭,我們部落今年至少可以掙得幾千貫的錢財,這可是過去幾年的牛羊加起來才能賣到呢。”

  仆骨思覺得自己去年的涼州之行,是這輩子最正確的一個決定。

  如今薛延陀人對投靠的仆骨、回鶻、拔也古等部落的壓迫越來越恨,許多人心中都已經有了別樣的想法。

  自己能夠趕在其他人之前抱上涼州的大腿,也算是一個幸事。

  本來仆骨族就不是一個什么大部落,投靠東突厥也好,薛延陀也好,還是大唐,都是無所謂的。

  跟隨混能夠讓自己的日子變得更好,他們就更誰。

  所謂的忠誠,根本就不存在。

  “是啊,首領,我覺得干脆把部落的牛羊都給賣了吧,只留下一部分預防意外,然后讓部落的壯丁都跟我們一起組成商隊去販賣二鍋頭。這一次我們算是運氣好,雖然只帶了十幾個人,也順利的把東西賣出去了,要是以后碰到馬賊什么的,那損失可就大了。”

  科爾曼覺得自己部落最好的出路就徹底投靠涼州,投靠西北貿易。

  阿斯卡的幸福生活,可是他追求的終極夢想啊。

  “這一次我們帶上一半的壯丁再去做一單,如果還是成功了,我就按照你的建議,干脆把部落遷移到涼州城外,留下婦孺在那里,壯丁全部組成商隊去販賣二鍋頭。”

  仆骨思也不想再過以前那樣的苦日子了。

  在涼州的時候,阿斯卡可是帶他們見識過一番有錢人的生活。

  那點都德的美食,讓人想起來都流口水。

  那北市的繁華,讓人流連忘返。

  至于傳說中的青樓,更是讓人向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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