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到涼州，有將近兩千里的距離。
在水泥路沒有修建之前，快馬飛奔也需要五六天才能到達，普通的商隊更是需要花費十多天的時間才能到達。
但是，水泥路開通之后，這個時間立馬被縮短了一半不止。
百騎司安排的這個車隊，使用的全部都是奔馳四輪馬車作坊里生產的高端運輸馬車和豪華馬車，所以速度非常的快。
一個小時跑個六七十里路，那是一點也沒有問題。
對于李世民來說，離開長安城的時間越久，風險肯定就越高。
所以車隊離開了長安之后，立馬全速直奔涼州而去。
就這樣緊趕慢趕，只不過是第四天，車隊就來到了涼州城外。
“李忠，安排兩輛馬車跟著，其他人就近找個地方休息，朕要好好看一看涼州城。”
雖然涼州是個商業繁榮的州城，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商隊進進出出。
但是李世民如今所在的這個商隊，規模還是太大了點，一旦進入涼州城，還是非常吸引人眼球的。
這顯然不是李世民希望看到的局面。
他還想著低調的看一看真實的涼州呢。
“陛下，涼州這里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胡人，或者是入了涼州戶籍的胡人，這里面難保有一些當年東突厥、西突厥或者吐谷渾人對大唐懷恨在心，一旦讓他們認出了陛下，很可能會有人鋌而走險。”
李忠作為李世民的護衛統領，首先考慮的是李世民的安全問題。
至于微服私訪的效果，并不是他的關注點。
“涼州城是我大唐的涼州城，西北貿易也在這里經營了十多年了，附近還有府兵駐扎，能夠有什么危險？這要是涼州這樣的大城的安全都有問題，大唐還有哪里是安全的？”
李世民戎馬一生，自然不會因為一些安全顧慮就改變自己的主意。
“李統領，有楚王殿下和楚王府的精銳護衛在陛下身邊，你再挑選幾名百騎司的好手跟在身后，想來也不會有什么大問題。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安排幾隊人馬遠遠的跟著，一旦有什么意外也能及時的響應。”
來濟很會察言觀色，知道什么時候該說什么話。
當初在商討如何處理李佑等人的朝會上，就是因為他的及時表態，讓李世民對他好感大增。
短短時間，他就從通事舍人升遷到了中書舍人。
這中書舍人，可不是一般的官員。
他的職責包括起草詔令、侍從、宣旨、勞問、接納上奏文表，兼管中書省事務，可以說是妥妥的朝中重臣。
中書省中，也就中書令和中書侍郎的位置比他高。
不客氣的說，來濟離宰相之位，也就是一步之遙了。
由此可見，領導對你的認可是多么的重要。
領導覺得你不行，你行也不行。
領導覺得你行，不行也行啊。
“就按照來濟的說法去辦吧。”
李世民也不再管李忠的意見，開始欣賞去涼州城外的風光。
很顯然，如今的涼州城，跟他當年見識過的涼州城，已經完全不是一個東西了。
“寬兒，要不我們下去走一走吧，在馬車上坐了幾天，走一走反而更舒服。”
等到馬車越來越靠近涼州城，道路兩旁的房屋明顯變多，各種各樣的行人、馬車也變得多了起來，馬車的速度已經下降到比步行快步了多少的程度了。
“微臣一切都聽陛下的！”
李寬對涼州城有信心，不管是治安還是管理，肯定可以讓李世民眼前一亮，所以根本沒有想過要對李世民藏著掖著。
以李世民的聰明程度，如果李寬有什么隱瞞的，最終肯定會被識別出來。
那樣反而對大唐將來的發展帶來不利的影響。
很快的，在李世民的帶頭下，一行人就下了馬車，讓他們遠遠的跟在后面。
而伴隨而來的則是濃厚的生活氣息。
道路兩旁不時的有一些茶鋪和面館，烤羊肉散發出來的香味，刺激了大家的味覺。
“這離城門應該還有兩三里地吧，沒想到就已經如此繁華了啊。”
雖然街上胡人的比例明顯多于長安城，李世民卻是不覺得有什么意外。
反倒是好奇的停停走走，甚至會跟店家閑聊幾句。
“掌柜的，這里是長安城通往涼州城的必經之路，每天都有大量的商隊出入。有時候，沒有趕在宵禁之前入城，商隊就只能夜宿城外。久而久之，附近就有了一些客棧、酒肆，以供這些商隊吃喝玩樂。
另外，由于涼州城吸引了附近草原許多牧民過來，一些牧民沒有辦法在城內買上價格昂貴的房子，就只好在城外隨便找個地方支一個帳篷解決問題。慢慢的，也就形成了一些小村落，修建起了一些固定的房屋。
經過了多年的發展，就有了眼下的規模。這還真是城南，如果去到了涼州城北邊，那里有牧民們自發形成的集市，熱鬧程度比這里可就要高多了。”
李寬雖然來涼州的次數不多，但是每隔幾天就能收到楚王府情報調查局從涼州發回來的情報。
與此同時，涼州刺史上官儀也時不時的會跟李寬寫信匯報涼州城中的一些事情，所以李寬雖然人不在涼州，對于涼州的情況卻還算是比較清楚。
“按照你這個說法，城外的這些人，許多都曾經是草原上的牧民？但是我看他們說話的口音，雖然不是很地道，但是已經跟唐人沒有太大的差異了呢。”
李世民對于突厥人是非常了解的。
當初還是隋朝的時候，他就曾經出現在抗擊突厥的第一線之中，他甚至還會一些簡單的突厥語。
“這個其實很簡答，以利誘之，大家學習說漢話的積極性自然就上來了。在涼州，如果你要加入到本地戶籍，那么漢話必須能夠達到可以與人正常交流的水平，否則衙門是不會批準的。”
涼州的很多政策，都是李寬親自參與制定的，對此自然很是清楚。
“加入涼州戶籍有什么好處沒有？”
在李世民看來，如果入籍沒有好處的話，那些胡人完全沒有必要那么辛苦的去學習說漢話啊。
“自然是有的，不說其他的，單單賦稅這一塊，差別就大了。如果你是唐人，那么只需要繳納一成的商稅就可以了，但是如果你不是唐人，那么除了這一成的商稅，還需要額外的繳納建設附加稅和安全保證稅，這兩樣稅加起來，相當于額外的再征收了一次商稅，讓胡人的賦稅比例達到了唐人的兩倍。這還只是賦稅上面的影響，除此之外，胡人在涼州城內行走和生活還有一些限制，這都迫使胡人盡快的想辦法讓自己加入到涼州戶籍之中，成為一名唐人。”
李寬這么一說，李世民立馬就明白了。
大唐的普通百姓也好，草原上的普通牧民也好，其實都是最現實的。
什么政策對他們好，他們就會全力支持。
什么政策對他們不好，大家肯定就會變著法子的抵抗。
古今中外，概莫如此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