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寬整天在觀獅山書院各個研究所忙碌著的時候，許多事情卻仍然按部就班的在發展。
“陛下，這段時間西北貿易往吐蕃國運輸了兩的大刀、弓箭，但是西北貿易又阻斷了涼州商家向吐蕃國售賣貨物的渠道，情況有點奇怪。”
頤和園中，李忠內心掙扎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跟李世民匯報這個發現。
“西北貿易在給吐蕃國人售賣軍械？”
李世民不可思議的抬起頭來。
他可是記得很清楚，孔穎達等人因為楚王府粗暴對待吐蕃國使臣的事情，可是沒有少彈劾李寬。
按照他的理解，李寬應該對吐蕃國很不滿才對，怎么會出售軍械給到他們呢？
邏輯上說不通啊。
“是的！屬下剛開始的時候也是覺得很奇怪，所以沒有直接給陛下匯報。但是經過再三確認，這事確實是真的。陛下，要不要把楚王殿下叫過來當面詢問一下？”
要說楚王府資敵，李忠是不相信的。
整個長安城，就沒有幾家勛貴是比楚王府對番邦屬國更狠的。
再說了，楚王府的人要是想要資敵，前陣子就不會因為吐蕃國人偷了鐵軌而大動干戈了。
“先不用，西北貿易的這些動作，寬兒肯定也是知道的。這背后應該是有什么故事是我們不知道的，到時候你讓百騎司多留意就行了。”
經過這么多年的磨合，李世民對李寬的信任已經達到了一個新的層次。
這要是放在十幾年前，他肯定就一個：“孽子，這是要氣死朕啊！”。
“除了西北貿易有動作，楚王府的護衛也有一批往西北而去了，不知道是不是跟這個事情有關系。”
李世民聽了李忠這話，并沒有太在意，反倒是問了一句：“還有其他什么特別的事情嗎？”
“順風鏢局最近一個月接了不少前往青海道的護鏢任務，屬下覺得可能跟前面的事情也有一定的關聯。那個席君買，更是親自帶著人手去青海道了，我覺得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行了，朕知道了啦，百騎司多加留意即可！”
在且末城往西，世代都是羊同人的地盤。
不過，如今卻是吐蕃國的一個東岱.
松贊干布成為吐蕃國贊普之后，為了讓原始的奴隸制社會變得更加有凝聚力，不斷的學習大唐等周邊國家的一些做法，對國內進行了改革。
五茹、六十一東岱。
這就是吐蕃國現在的全國領土分布。
這種方式雖然跟大唐的區分有所不同，但是跟當初突厥人的劃分其實有點像。
東岱，大概就是千戶的意思。
也就是一個東岱往往統治著一千來戶的牧民。
當然，這個一千來戶，有可能是八九百戶，也有可能是兩千戶，只是一個概述。
東岱和東岱之間，實力差距也是很明顯的。
像是羊同族這種被松贊干布征服的部落，一個東岱的實力基本上就是整個吐蕃國中比較落后的。
不僅牧民的戶數可能不到一千，就是各種草場，也都是比較貧瘠。
可以說羊同人并入到吐蕃國之后，并沒有享受到太多的好處。
不過，好在最近幾年，大唐跟吐蕃國的互市變得多了起來。
不僅官方在且末城開通了一個市集，就是青海道和隴右道的許多商人也都頻繁的出入吐蕃國。
從劍南道那邊，也有比較成熟的商道通往吐蕃。
所以原本比較貧窮的吐蕃國邊疆部落，境況有所改變。
“這些大刀都是上好的精鋼制作而成，你可以直接那一把刀跟它對撞一下，看看到底誰先損害。”
在羊同部落的東岱駐地，達飛帶著一個商隊出現在羊同族東岱桑巴面前。
“達飛，我要是沒有記錯的話，這種大刀在大唐是禁止向外售賣的吧？怎么今天你愿意帶著這么一批大刀來跟我們羊同人做生意了？”
桑巴能夠成為羊同人的首領，自然也是有幾把刷子的。
他并沒有被眼前的大刀給迷惑住。
“實不相瞞，我達飛是替西北貿易做事，替涼州刺史做事，替楚王殿下做事，這大刀能不能往外售賣，其實就是楚王殿下一句話的事情。”
“聽說大唐現在的太子殿下是一名原本毫無名氣的親王，莫非楚王殿下有意爭奪儲君之位？如果需要我們羊同人做什么，請盡管吩咐！”
桑巴聽了達飛的話，第一個反應就是楚王府準備造反，所以過來拉攏自己。
如果是這樣的，他是一點壓力也沒有。
羊同人就生活在且末城附近，而作為吐谷渾的重要邊城，當年大唐滅掉吐谷渾的戰斗，可是在羊同人里頭傳的神乎其乎。
再加上最近幾年跟唐人交流變多了，桑巴對大唐、對楚王府的實力有了更加清晰的認識。
“桑巴東岱說笑了，楚王殿下對大唐一向是忠心耿耿，絕對的不會做出如此無君無父的事情。實不相瞞，這一次我來帶羊同部這里，主要是來送一場富貴給你的。”
達飛倒也沒有因為桑巴的話就暴跳如雷。
經過了多年的歷練，達飛現在也穩重了很多。
要不然上官儀也不會讓他獨自領著一支商隊來勸說羊同人。
“送一場富貴給我？如果馬車上都是大刀的話，那么確實價值連城。不過這種大刀的售價非常高，我們羊同人估計是拿不出這么多錢財來購買啊。”
桑巴看了看桌上寒光閃閃的大刀，滿是不舍。
雖然吐蕃國人本身也會煉鐵，但是水平跟大唐比起來就差的遠了。
不僅煉出來的鋼鐵質量不行，成本還比大唐高了一大截。
所以就導致精鋼制作的刀劍，在吐蕃國內是價值高昂。
“如果這些大刀，不需要桑巴東岱你出一文錢呢？”
“嗯？”
桑巴神情一頓。
“達飛，說一說你的條件！”
“其實也很簡單。吐蕃國使臣陰謀刺殺楚王殿下，如此深仇大恨，我們楚王府的人肯定還是要報復回來的。
但是吐蕃國地處高原，我們要大規模的出兵，阻力會比較大，所以就想著聯合諸位，共同討伐松贊干布，討伐那個祿東贊，攛掇贊普的權利，我們要為吐蕃各部的自由而奮斗。”
達飛把上官儀教導自己的那一套說辭拿了出來。
不過，桑巴這樣的老狐貍，自然不會因為達飛的幾句話就變得熱血沸騰。
相反的，聽了這話之后，桑巴變得更加謹慎了。
達到他喜歡，但是如果是那羊同人的命去換的話，那就要慎重考慮了。
“達飛，我承認吐蕃國沒有大唐那么強大，但是如今也六十一東岱的人馬，再加上邏些城的精兵，贊普也是擁兵幾十萬的強人，不是我們一個羊同東岱就能斗得過的。”
桑巴對吐蕃國談不上多么的忠心。
如今的吐蕃國，其實還是一個部落聯盟的狀態。
雖然在松贊干布和祿東贊的努力下，這個部落聯盟之間的關系越來越密切。
不僅有了統一的度量制度、語言、文字，以及各種官職、賦稅來聚攏力量，每年還會通過會盟制度來強化這種上下級的關系。
基本上，如今的吐蕃國已經是一個由奴隸制國家向封建社會過度的時期。
羊同人當初是高原上一個自由的部落，但是松贊干布要擴展吐蕃國的實力，他這個橫在吐蕃國和吐谷渾之間的部落，就被討伐了，然后就被吞并了。
當然，說是吞并，其實羊同人還是保持著高度的自治權的。
“桑巴東岱說的很有道理，松贊干布確實頗有才華，那個祿東贊也是有幾分本事。不過我們自然不會讓你們羊同人單打獨頭的去跟邏些城的勛貴作對。
我也不怕跟你說，這一次來吐蕃國的商隊，可不僅僅是有我。在蘇毗東岱、白羊東岱、黨項東岱、西羌東岱等地，也都有我們的商隊前往。
吐蕃國不是我們大唐的對手，想來桑巴東岱你應該是很清楚的事情。如今他們做出行刺楚王殿下的事情來，自然就要承受相應的代價。
只要桑巴東岱你愿意跟我們合作，那么以后你們部落需要的鹽巴、茶磚、香料、棉襖、大刀、酒水什么的，統統都可以自由買賣。”
“我們幾個東岱在吐蕃國內都是屬于比較薄弱的，能夠拿得出手的勇士不多。哪怕是聯合起來，也不可能給贊普帶來多大的威脅。”
桑巴顯然有點動心了，不過他自然也不會那么快就同意達飛的建議。
“我們也沒有要求你們直接朝著邏些城進軍。吐蕃國怎么也是一個地域遼闊的大國，在你們附近的地盤，想來桑巴東岱你是什么都不怕的，只要吧旁邊幾個聽命于邏些城的東岱給拿下來，到時候松贊干布為了穩定各個東岱的民心，肯定是要出兵救援的。
到時候你們就圍點打援，在自己東岱附近不斷的消耗邏些城的力量，讓他們沒有辦法繼續平定這一塊區域。也讓你們羊同人恢復自由，從此不再聽命于邏些城。
桑巴首領，這羊同人的首領，可是比吐蕃國人的東岱，做的更有意思才對。誰也不想有人在自己頭上天天指手畫腳，對吧？”
達飛其實對于吐蕃國各個東岱的想法有所了解。
誰都有點不爽邏些城的勛貴對自己指手畫腳，但是誰都不敢站出來反對。
畢竟他們生活在高原上，很清楚吐蕃國能夠給自己帶來的威脅，比大唐還要大。
在他們看來，大唐固然是一個實力強大的國家，但是高原上的事情，還是高原上的人最了解。
單單中原的人進入到高原之后的身體不適，就可以讓戰斗力下降無數個等級，甚至直接把隊伍的威懾力給降沒了。
“達飛，這一次是大唐對付吐蕃國，難道就只有這么一點手段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估計其他東岱也很難下定決心的。畢竟，一旦我們開始攻擊旁邊終于贊普的東岱，就意味著整個部落的前途都跟大唐綁在了一起，一不小心整個部落就被吞并了。”
“且末城這個方向只是我們對付吐蕃國的一部分，在西域，在劍南道，我們都有其他人在做類似的事情。甚至在邏些城，我們也有布局。
到時候哪怕是你們攻打了其他的東岱，邏些城那邊的救援，也不見得會那么快的到來。
你應該知道，松贊干布贊普膝下并無子嗣，將來這么大的一個國家會落到誰的手中，現在誰都不清楚。邏些城中，許多人都對這個位置有所期待，到時候各個東岱就是他們拉攏的對象。
自然而然的，就會有一些東岱是有些人的打壓對象。”
達飛這話說完之后，桑巴沉默了片刻，消化著這些話。
“到時候大唐會出兵嗎？”
當桑巴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心中其實就已經有了決定。
吐蕃國的情況，桑巴比達飛還要清楚。
這么大一個國家，雖然這些年的發展非常快。
但是正因為飛快的發展，反倒是把一些問題掩蓋了起來。
可這并不意味著吐蕃國內沒有問題。
達飛說的那些情況，桑巴都是認可的。
如果能夠借著這個機會，讓羊同部重新獲得自由，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我們不會直接安排大軍進來，但是會有小規模的斥候和護衛進來協助你們作戰。你要是相信我們的人的話，楚王殿下還可以請大唐皇家軍事學院的學員們過來指導你們作戰，讓你們能夠更輕松的獲得成功。”
“這個再說！不過我又怎么知道會不會前腳把吐蕃國的東岱給打了，后腳大唐就把我們給滅了呢？”
桑巴把自己最后的一個擔憂給說了出來。
“桑巴，你也別怪我說話太直接，我就問你一句話，羊同人所在的這一片區域，有什么東西是值得我們大唐去占領的？
楚王殿下已經說過了，只要你們能夠按照他的意思去跟吐蕃國作戰，那么他可以請陛下冊封你們，讓你成為羊同王國的國王，到時候吐蕃國將變成羊同國、白羊國、蘇毗國、黨項國等若干個國家，大家和諧共處，自由自在的生活。”
達飛這個回答，算是讓桑巴放下了最后一點戒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