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布拉伊是洛扎部落的一個小首領，帶著一百多號人生活在吐蕃國東北部。
在大多數時候，部落里的牧民都是分散到各個草場上，基本都是不會聚集在一起。
彼此之間相隔最近的，怎么也得有一兩里路。
不過，每當到了冬天，牧民們就會聚合在一起，為的就是有個照應，也避免牲畜在狼群的襲擊之下，損失太過嚴重。
這個時候，大家基本上會將帳篷搭成一個大圈，圈里面是各種各樣的牛羊。
而帳篷外圍則是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干草。
從每年十月底到第二年的三月初，在這四個月的時間中，大家的活動范圍基本上不會超過聚集區的一里之外。
今天，扎布拉伊起床之后，跟往常一樣的給牦牛、羊群、馬匹吃了一些干草，然后慢悠悠的點燃了牛糞，把一口小鐵鍋架在了上面。
鐵鍋里面裝了大半鍋的雪，這就是純天然的水源了。
然后他再去帳篷外面取了一根羊腿，坐在小鐵鍋旁邊，慢慢的將它切塊，扔到鐵鍋里面。
而這個時候，他的婆娘則是端著另外一個小鐵鍋進入帳篷，將它也架在了火堆上面。
這口小鐵鍋里面裝滿了剛剛擠出來的馬奶，再掰一點茶磚扔進去，煮上一會，等到羊肉熟了之后，就差不多可以一起吃了。
得益于這幾年跟大唐商人的貨物交換，洛扎部落的牧民，生活水平比以前有了非常大的進步。
不說其他的，單單這小鐵鍋，放在以前，一個部落里也不會有幾口。
但是，現在卻是一半以上的人家都有一口小鐵鍋。
像是扎布拉伊這樣的小首領，則是有兩口小鐵鍋。
這在高原上，絕對就算是家庭富裕的象征了。
“今天有一只羊羔凍死了，今年的冬天可實在是太冷了。外面的積雪都已經到了半腰上了。”
扎布拉伊的婆娘語氣有點擔憂的在旁邊說道。
雖然不管是誰家，冬天凍死幾只羊，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這么冷的天，也不用擔心羊肉會壞掉。
哪怕是不凍死，過個幾天也會需要殺一只來吃。
不過她擔心的是積雪這么厚，要是繼續下下去，那么草原上的狼群尋找食物就更加困難了，到時候很可能回來襲擊部落。
要是來個三五只的小狼群，他們倒是沒有什么好擔心的。
這簡直就是送食物過來了。
但是要是那種來個幾百只狼的狼群，那就麻煩了。
這種規模的狼群，捕殺獵物都是有戰術的。
部落要是不損失一些人員和畜生，別想順利的趕走他們。
“熬一熬就過去了，秋天的時候，我們不是從大唐商人手中買了兩件羊毛衣嗎？直接穿在身上，可暖和了，哪怕是再冷一點也無所謂。”
扎布拉伊顯然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冬天，一點也不擔心。
吐蕃國一年比一年變得強大，像是他們這種終于贊普的部落，日子也變得越來越好。
一旦等到開春，只要從大唐商人肯定又會進入到草原，自己就可以換各種需要的東西。
甚至可以用草原上比較常見的蟲草去從商人手中換取鹽巴、茶磚，日子過得一點也沒有壓力。
“汪汪汪！”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的牧羊犬開始不斷的發出吠叫聲。
扎布拉伊的婆娘趕緊出去看了看，沒有發現什么不對勁，才回到了帳篷。
不遠處的其他帳篷中，也陸陸續續的有人出去確認情況。
很顯然，大家都沒有發現有狼群過來。
雖然有點搞不懂狗為什么叫的那么厲害。
“總感覺今天一整天都有點難受，難道是因為今天起來的太晚了嗎？”
由于他們一天是只吃兩頓的，所以到了冬天，大家起的都比較晚。
起來那么早也沒有事情做啊。
“別多心，今年冬天，我們準備的物資很充分，哪怕是繼續下大雪，也沒有什么好怕的。”
扎布拉伊給自己倒了一杯馬奶茶，慢悠悠的喝了起來。
“汪汪汪！”
在接下去的十幾分鐘內，狗的更加激烈了。
在草原上放牧，幾乎家家戶戶都會養上幾條狗。
不僅可以幫大家看東西，重點是可以提前警示狼群的到來。
“我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
一頓飯還沒有吃完的扎布拉伊，也有點坐不住了。
只見他拿起了帳篷上掛著的弓箭和彎刀，披上了自己的狗屁帽子，掀開了帳篷的簾子。
這個時候，不少帳篷的面前都有牧民滿臉困惑的站在那里，想要尋找狼群的蹤跡。
可是，白茫茫的雪地之中，哪里有狼群的身影。
就這么來來回回的折騰了機會，大家也都倦怠了。
“席總鏢頭，你這個白色的披風還真是好東西啊，不仔細看，哪怕是趴在你腳下，你也找不到我們的蹤跡呢。”
就在帳篷的百米開外之處，席君買和桑巴等人已經到達了那里。
“桑巴，一個披風算什么，我們裝備的好東西還多著呢。只要你們忠心耿耿的跟著我們大唐，以后可以見識到更多厲害的玩意。”
席君買還沒有說話，他旁邊的顧俊峰忍不住炫耀了起來。
“我們先把這個部落包圍了，一只漏網之魚也別出現。然后我先帶幾個箭術好的先讓他們嘗試一下被偷襲的感覺，直到他們發現我們的蹤跡，再全軍出擊。”
都已經距離帳篷那么近了，對方還沒有發現自己這幾百號的蹤影，席君買忍不住生出了一副貓捉老鼠的心思。
“沒問題，我跟帶兩名神射手跟你一起行動。”
桑巴也不敢托大，免得到時候在席君買面前丟了臉。
一路而來，桑巴可是充分的感受到了席君買身邊這幫人的厲害。
“那些牧羊犬的叫聲越來越厲害了，大家小心，隨時準備動手！”
看到越來越多的牧民出現在帳篷外，一邊向四周張望，一邊訓斥著自己的牧羊犬。
“嗖！”
在繼續往前了幾十步之后，席君買沒有再前進。
對于弩箭來說，自然是越近威力越大。
但是對于弓箭來說，并不是如此。
“啊！”
一名牧民的喉嚨上中箭，發出一聲慘叫之后，直接倒在地上。
顧俊峰、桑巴等人也都立馬開始射擊。
一時間，各種慘叫聲不斷響起。
這種看不到敵人，自己人卻是不斷倒下的場景，立馬就讓這個洛扎部的人亂了套。
一直等到幾十名牧民被射殺之后，才有人確認了敵人是從哪里來的。
許多牧民紛紛從帳篷里沖了出來。
有些習慣性的想要上馬沖鋒，但是卻是發現茫茫大雪之中，根本就沒有馬匹發揮的余地。
反倒是因為騎在馬上，目標更明顯，直接就成了靶子。
不過，總算是有一些人開始反擊了。
席君買見狀，立馬號令大家前鋒。
一名號子手吹響了沖鋒號之后，之前埋伏在四周的眾人立馬開始踩著雪橇往前滑行，一邊快速的射擊。
而席君買帶來的人手，則是開始掏出了手弩。
這種近戰利器，幾乎是個無敵的存在。
不管你的身手再好，只要在十幾米距離范圍內對上了手弩，都很難全身而退。
“啊！”
“啊！”
各種慘叫聲此起彼伏，戰況有點一面倒的趨勢。
桑巴發現自己帶領的部落好手，幾乎都沒有怎么有機會讓大刀沾點鮮血，對方就已經倒在了弩箭之下。
“席總鏢頭，膽敢反抗的五十多人已經全部斃命，剩下百來名老弱婦孺及投降的男子，全部被收攏在一邊了。”
只不過是持續了不到一刻鐘，戰斗就已經結束了。
席君買這邊是一個人員傷亡都沒有，桑巴那邊也只是有幾個人不小心被對方的弓箭射中了，但是都沒有性命之憂。
如此巨大的勝利，讓桑巴都感到有點不真實。
洛扎人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弱小了？
真要是這樣的話，自己早就把他們給吞并了啊 “席總鏢頭，這些精鋼制作的弩箭，居然可以連射，能夠借給我看一看不？”
桑巴看一眼倒下去的洛扎人，大部分都是被弩箭射中，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找個帳篷，把這些俘虜全部關在一起。對于那些壯年男子，全部要綁好手腳，別陰溝里翻船了。”
席君買沒有理會桑巴的話，而是開始吩咐顧俊明干活。
手弩這個東西，在唐軍之中都沒有大規模裝備。
只有百騎司和楚王府護衛隊的人有裝備這個東西。
雖然給桑巴看了，他們也制作不出來。
但是席君買還是不想給他看。
當然，雙方現在畢竟還是合作關系，所以吩咐完顧俊峰干活之后，席君買還是跟桑巴說起了話。
“手弩屬于我們大唐的絕密軍事裝備，只有楚王殿下的護衛才有使用，這關系到楚王殿下的安危，所以沒有辦法給被人看。
哪怕是在長安城，也是有許多人好奇手弩是如何制作出來的，但是也一樣沒有機會看到。”
席君買這么一說，也算是給了桑巴一個臺階下。
畢竟，除了裝備者之外，哪怕是其他唐人也不能察看，所以不能給一個外族看，自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席總鏢頭，這個部落現在已經被我們拿下了。最近的一個部落距離這里也還有幾十里，我們下一步要怎么做？”
桑巴看著被帳篷圍住的牛羊馬匹，眼神中的貪婪一閃而過。
這么輕而易舉就得到了一個小部落的財富，這可是比什么都來的容易啊。
整個羊同族，現在也就只有一千多人。
可是現在一百多人的洛扎部落，擁有的牛羊數量，差不多就可以趕上自己部落的三成了，可想而知這個洛扎部落要比自己富裕很多。
如果真的把整個洛扎部落都給剿滅了，到時候自己哪怕是只能拿到一半的好處，那也可以讓他睡覺都笑醒了。
羊同人絕對可以少奮斗好幾年了。
“安排一伍人員回去叫商隊過來，把這里的牛羊馬匹帳篷，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部拉走。我們在這里休整一天，到時候留下十幾人看著俘虜，其他人繼續往下一個部落而去。”
大冬天的，要轉移物資還真是一個麻煩。
好在這一次的行動，吸引了不少商隊加入。
如今羊同人的部落里頭，可是有十幾個商隊在嗷嗷待哺。
到時候不管是牛羊牲畜，還是女人孩子。
但凡是能夠賣錢的東西，都會被賣給商隊。
當然，羊同人要自己留下一些牲畜也沒有問題。
因為這一次的出兵，雙方已經約定好了戰利品對半分。
“沒問題！有了雪橇，哪怕是在大雪紛飛的草原，我們也能日行幾十里，輕而易舉的把今天的成功重新演奏一遍。草原上的冬天，但凡是沒有出現什么大事，是不會有人外出的，這對我們封鎖消息來說，實在是太有利了。
如果怕麻煩的話，直接這個部落的活口全部斬殺，那么哪怕是一時半刻沒有辦法來得及轉移物資，也不用擔心會跑掉。”
桑巴可是比席君買還要狠。
對于這些草原部落來說，動不動就滅族，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席君買可是知道大唐現在很缺人手。
這些所謂的老弱病殘，只要運到了涼州，就是一筆財富。
再加上這種動不動就把老弱病殘給干掉的做法，也不是他的風格。
“人口也是財富，現在還來得及處置的情況下，我們先留給后面的商隊去處理吧。左右不過就是多安排十來號人看管的問題。要是后面人手實在緊張了，可以把人綁好，直接有個幾個人就能看住幾十號人了。”
“說的也是，那就先饒他們一命吧！”
能夠換錢，桑巴自然沒有意見。
跟唐人打交道多了，他也知道錢的好處了。
“冰天雪地里行軍，熱量的補充非常重要。等會直接選一只牦牛，宰殺之后大家好好的吃幾頓，順便也把明天路上的干糧給制作了。”
席君買在這個聚集區轉了一圈，算是把情況搞清楚了。
牛肉這個東西，在大唐可是不容易吃到。
特別是新鮮的牛肉，更是難得。
“沒問題，我看有些帳篷里還有香料，到時候可以直接把牦牛肉制作成鹵牛肉，明天路上的干糧就不會那么難吃了。”
顧俊峰大笑著開始去安排事情。
一大幫人，一點都沒有在作戰的樣子，反倒是像來高原上理由。
果然，這種地方就不適合大軍作戰。
這樣的小部隊運動，反而可以起到更好的效果。
特別是在大家都認為不會有什么危險的冬天，在有了雪橇的幫助，反倒是可以起到出乎意料的效果。
眾人對接下來的戰斗，更加有信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