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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9章 李治在登州

  長安城對于李治來說,是一個傷心之地。

  等上船離開渭水碼頭之后,李治一路沒有停留,直接朝著登州而去。

  .將近兩千人的隊伍,整整有十八艘船組成。

  這么浩浩蕩蕩的來到了登州,停靠在文登碼頭,自然引起了許多的注意。

  “府君,九皇子來到登州,看樣子似乎要在這里停留幾天,我們要不要出面招待呢?”

  作為登州的地頭蛇,淳于家在登州的影響力是毋庸置疑的。

  可以說,在登州除了現在的太子黨,就數淳于家的實力最強了。

  用一方地主豪強來形容他們,那是一點也不過分。

  雖然李寬當初的到來,打破了淳于家一家獨大的局面,但是這么多年過去之后,水漲船高,淳于家的實力不知道翻了多少翻了。

  很多長安城的勛貴,覺得自己很厲害,沒把淳于家這個地頭蛇放在眼中,最后都吃了虧。

  “當初九皇子是跟楚王……太子殿下爭奪儲君之位的,我們作為太子黨的人物,自然是不大適合跟九皇子打交道。

  甚至按照正常來說,我們應該給九皇子使絆子才對。

  但是我聽說九皇子離開長安的時候,太子殿下還親自去渭水碼頭送行了。

  這個關系,我有點摸不準,畢竟人家是兄弟,我們是外人。

  這要是到時候做錯了什么,那就畢竟尷尬了。”

  很顯然,淳于難不大想在蹚渾水了。

  他已經抱上了李寬的大腿,不需要再去冒險立功勞來贏得進一步的信任,就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是啊,所以我才覺得畢竟尷尬,那么大的船隊來到登州,我們完全當成是沒有看見,顯然是沒有人相信的。

  但是出面招待的話,也有點不知道要怎么招待。

  按照使君您的這個指示精神,我覺得只要安排人護衛九皇子的安全,讓他不要在我們登州的地界上出事就行了。

  其他的東西,我們似乎也管不了那么多。”

  淳于博平時是淳于難的智囊,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會提出自己的見解。

  但是這一次,他卻是覺得好難給出一個讓人滿意的答案。

  看起來很清晰的局面,卻是讓人感到撲朔迷離。

  李寬到底是怎么看待李治的,除了當事人,其他人根本就很難準確的把握。

  特別是淳于博這些長期待在登州的人物,就更加拿不準長安城里頭的事情了。

  “嗯,除了不能在登州出事,出海的一些準備物資,像是葡萄酒、鐵器之類的東西,如果人家在我們登州制備的話,也是要盡量的滿足一下,不要刻意的去難為人家。”

  淳于難想了想,自己還是不出面,但是可以給李治的船隊給予一些適當的支持。

  “使君您這么安排的話,不管是九皇子還是太子殿下,應該都不會有什么意見。

  希望九皇子準備妥當之后,能夠盡快的離開登州吧,要不然我們的日子就要過的很為難了。”

  “大牛。看到沒有,我們平時吃的鹽巴,其實就是海水里面曬出來的。

  以前聽說登州的曬鹽場是整個大唐最大的,當時我還沒有什么感覺,但是現在騎著馬繞著這個鹽場走一圈,就能感受到它的規模了。”

  李治到了登州之后,自然要讓船隊在這座北方最大的海港之中補給一下物資。

  他自己也想借著這個機會看一看大唐的港口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很可能,他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回來了。

  到時候他去到金山港之后,需要如何建設一座港口,肯定是有很多東西需要學習和借鑒大唐的經驗的。

  所以船隊停靠在文登碼頭之后,他就自己帶著一隊護衛,在登州城內轉悠。

  作為重要的一個補給物資,鹽巴雖然是來自大海,但是船隊在海上其實是很難自己補給鹽巴的。

  所以這也是需要大量準備的東西。

  李治甚至也是親自去到了曬鹽作坊去看一看,想著將來指不定可以在金山港也搞一個曬鹽場。

  要不然食鹽這樣的東西都還需要從大唐運輸過去的話,長期來說肯定不是辦法。

  也會導致鹽巴的價格在金山港變得異常高昂。

  這不是李治希望看到的場面。

  “確實是讓人感到非常的震驚,白花花的一大片都是鹽巴,這得有多少啊。

  難怪自從登州這邊的曬鹽作坊成立之后,我們大唐的鹽巴價格就在不斷的下降。

  當初幾十文錢一斤的價格,現在已經變成幾文錢一斤了。

  雖然很多百姓家中還是有點舍不得使勁的吃鹽,但是總算是不至于連鹽也吃不上了。”

  王大牛是李治的護衛統領。

  當初是跟著王氏一起從太原王氏過來的。

  不過,這些年來,王大牛一心為李治著想,倒是徹底的取得了李治的信任。

  “是啊,很多東西都是大哥搞出了新動靜之后,才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聽說他第一次來到登州,還是為了賑災而來呢。

  當時諾大的登州,百姓們過著食不飽腹,衣不裹體的生活。

  朝中誰都不敢主動請纓的要來登州解決問題,這個時候大哥站了出來。

  原本大家都等著看他的笑話呢,結果人家來了登州之后,,沒有幾天時間就初步解決了大家的吃飯問題。

  甚至還可以讓大家吃大黃魚來代替吃飯,簡直是刷新了大家的認知。”

  對于李寬的發家史,李治是非常清楚的。

  當年,他那真是幾乎天天泡在楚王府里頭,跟里面的丫鬟仆人都混熟了。

  “確實如此,我記得以前一本書動不動就要幾貫錢,但是現在卻是頂多幾百文錢,甚至已經有一些書籍降低到了幾十文錢。

  就連普通農家的子弟,咬一咬牙也能有機會買上基本心儀的書籍了。

  還有那精鋼,以前要購買一把我隨身攜帶的精鋼制作而成的佩刀,沒有個百來貫錢是絕對不夠的。

  但是伴隨著精鋼價格的不斷下降,各種兵器的價格都有所下滑。

  像是我這樣的佩刀,有個十幾貫錢,基本上就搞定了。”

  王大牛撫摸著自己腰間的大刀,仿佛它能給他提供莫大的信心。

  “曬鹽和造船,還有海貿與捕魚,這四個產業是登州的支柱產業。

  其實我覺得將來金山港完全可以參考登州這邊的做法,重點發展這四個產業。

  今天我們看了曬鹽作坊,明天我們去造船作坊好好的參觀一番。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還想登上漁夫的海船,去見識一下捕魚的場景。

  金山港四周都是大海,漁業資源肯定是非常豐富的,到時候我們倒是不用擔心會沒有吃食!”

  李治對大唐還是有很多不舍的。

  一旦登船離開登州,就意味著他這輩子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回到大唐了。

  所以他在盡肯能的給自己找借口,讓自己能夠在登州多待一段時間。

  “九郎,我覺得這一次去到金山港,如果能夠帶一批工匠過去的話,對于我們的發展壯大是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的。

  作坊城那邊如今一年繳納的賦稅收入,就已經比一個道都要多了。

  這充分的說明了發展工業對于賦稅收入的重要性。

  最關鍵的是各種匠人制作出許多貨物之后,豐富了百姓們的生活,讓大家手中的錢財有了更多的選擇。”

  王大牛雖然是學武的,不過出生太原王氏偏房的他,還是讀過幾本書,有些見識的。

  “這個要慎重!我這個大哥啊,我算是比較了解了。

  你要是帶著一幫貨物離開大唐,不管買了什么,基本上都沒有什么問題的。

  但是如果你攜帶匠人出海的話,其實還是有很多限制的。

  像是水泥作坊這些東西,現在已經慢慢的沒有管的那么嚴格了。

  但是像是瓷器作坊的匠人,絲綢作坊的匠人,還有棉布作坊的匠人和曬鹽作坊的匠人之類的,就很有問題了。

  至于煉鐵作坊和火藥作坊的匠人,誰要是敢在海外獨自成立類似的作坊,估計沒有什么好下場。”

  李治算是李寬的半個徒弟,對于李寬的很多想法,他是比較理解的。

  所以這一次去金山港,雖然他帶了不少的人馬,但是會觸犯李寬忌諱的東西,還真是沒帶的太多。

  特別是那種大唐海貿的拳頭產品,這是絕對不能碰的底線,李治是壓根沒有想過要挑戰這一點。

  并且,作為大唐的皇子,他其實還是比較理解李寬的想法的。

  好東西就只能留在大唐,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可以慢慢的擴散。

  當然,一些比較特別的東西是可以例外的。

  比如造紙作坊,按理來說也是比較機密的,但是因為造紙過程中需要大量的使用到木材,并且還會產生大量的污水,所以長安城附近的造紙作坊,已經慢慢的停止了擴張的規模。

  反倒是在南洋等地,修建了不少新的造紙作坊。

  所以這一次李治的隨行人員當中,就有精通造紙的匠人。

  到時候他準備在金山港也修建一個造紙作坊,讓美洲的人們也能有機會好好的學習一下大唐的先進文化。

  “郎君,九皇子這一次帶著那么多的貨物出海,我們市舶司要去收市舶稅嗎?”

  當李治的船隊停留在文登碼頭的時候,除了淳于難覺得頭疼,市舶司的人也一樣覺得頭疼。

  正常來說,市舶司是針對海貿的貨物征收賦稅的。

  像是李治這樣的情況,屬于可征收,也可不征收的情況。

  要不怎么各地市舶司的位置,這幾年變得特別吃香。

  甚至是一個普通胥吏,都沒有那么容易拿下。

  沒辦法,在這個年代,很多東西注定是不可能規定的那么詳細的。

  哪像是后世的海關,關稅手冊都是厚厚的一大摞。

  現在的情況注定了很多事情都是處于人治的狀態。

  “市舶稅還是要征收的,這是規矩,不能壞掉。

  要不然以后肯定就會有更多的人想方設法的去逃掉市舶稅,這對我們的工作是非常不利的。

  當然了,九皇子的身份畢竟比較特別,又不是攜帶這些東西去貿易的,所以征收了賦稅之后,也不能跟其他商家一樣對待。

  他們船上的貨物,我們到時候讓胥吏初步分類一下,一些明顯是自用的,就算在免征范圍。

  其他的就正常征收,但是到時候我們可以從之前收繳的貨物里頭,贈送一批給到九皇子,算是彌補繳納市舶稅的損失。”

  蘇成冠在登州市舶司已經干了好幾年了。

  作為東方平的好友,他自然很輕松的就坐穩了這個位置。

  不過他人倒也真的很聰明。

  把登州市舶司經營的非常好,市舶稅的收入也是逐年增加。

  最關鍵的是他們不僅是單純的征稅,還會為商家提供一些信息參考。

  畢竟,掌握了各種市舶稅征收數據的市舶司,相當于掌握了大唐進出口貨物的情況。

  至少在登州是這樣的。

  這些數據給到大部分人,可能是沒有什么用處的。

  但是對于從事海貿的商家,以及相關的一些作坊主來說,卻是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

  通過分析這些數據,大家可以把握海貿的重點以及風向的變化,為自己下一次的貨物準備提供參考。

  “這也是個辦法,我聽說登州造船作坊那里就松了一艘最新式的飛剪船給到九皇子,算是徹底的透露出了太子殿下對九皇子的意見了。”

  下面的人,都是人精。

  他們都是看風向下菜的。

  如果李寬表露出來的意思是很討厭李治,想要整他。

  那么不需要李寬都吩咐什么,沿途各個州縣立馬就會有無數人去主動的難為李治。

  像是蘇成冠他們也好,淳于難也好,都有很多辦法讓李治難受。

  但是現在李寬的態度不是這樣,下面的人的做事風格,自然也會有很大的變化。

  “等到九皇子離開登州的時候,我們再去碼頭上親自送一送,就算是能夠交代過去了。

  不過登州發生的事情,我們也要搞清楚,到時候提交一份報告去到長安城,估計太子殿下會有些興趣。”

  蘇成冠琢磨了一下,給了一個新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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