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谷一路跟著馬成林,來到神經外科。
“馬主任,要我幫什么忙啊?你們神經外科,也不需要做腸胃膽腸吻合吧?”
馬成林道:“你肯定能幫上忙的,跟我來。”
張谷壓下心中的疑惑。
兩人路過手術室,卻是沒進入,反而來到緊挨著住院病區的處置室。
這時,馬成林的情緒變了,不再是剛才那么理直氣壯的滿口嚷嚷著“緊急大事”了,而是尷尬的道:
“這有個難置胃管的病人,你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張谷嘴角一抽。
讓他置管?這就是所謂的緊急大事?
馬成林尷尬的笑道:“你讓我做神經外科大手術行,就是這置管,老是難住我,尤其這種食管黏膜損壞的,簡直要了我老命啊。”
“剛才也是逼不得已,才說緊急大事,不然老姚能放過我啊?”
張谷一聽也就明白了,不由得咧嘴一笑。馬成林還是要臉面的,要是說出去是因為置管這種小事而把張谷搶走的,那也太丟人了。
“行,我看看。”
張谷帶上無菌手套。
熟練的拿過壓舌板,用開口器將一側口角固定好。
潤滑胃管后,試探著,從鼻腔慢慢置入。
張谷的動作,非常小心。
這例病人能讓馬成林能拉下老臉,專門跑到普外科去請他,肯定是 置管困難的,甚至是多次置管又脫落的。
果然,張谷稍稍置入一部分,就感覺阻力很大,甚至有種粘膜粘連的感覺,稍稍一帶,就感覺病人的食管有劃破出血的可能。
張谷的動作,更加小心謹慎了。
“馬主任,幫我調整病人角度,這種置管難度高的病人,不能蠻干,得慢慢來。”
馬成林深知其難度,聞言立即配合。
張谷調整了多次,最終,才慢慢的放開了胃管。
“聽聽胃內水音回響,應該到位了。”
馬成林連忙用聽診器挺好,同時注入10毫升空氣。
他臉色一喜:“聽到了!送入胃內成功了!哎呀,你這可幫了我大忙了。”
張谷擺手道:“什么大忙,舉手之勞。”
馬成林擺手道:“對你來說是舉手之勞,對我來說,卻是讓我頭疼的大難題。”
此刻,馬成林若有深意的看著張谷。
“我們神經外科,還缺少一個置胃管置的這么好的人,你說這可咋辦呀。”
張谷裝作看不懂他眼神的樣子,笑道:“這好辦啊,你派個人來我普外科,我多教他一段時間,這東西就是個熟練經驗的問題,多練練就都會了。”
說完,張谷不等馬成林再說話,打了個哈哈,就迅速離開了。
馬成林也情不自禁的一笑。
他剛才的話,也就是隨口一說而已,張谷現在前途這么遠大,怎么可能只來 神經外科,給他當個置胃管的小醫生?
張谷能有現在的發展,馬成林也很替他感到高興。
不過,當馬成林一轉頭,看到這些難置胃管的病人,臉色頓時又黑下去了。
不行,這個問題必須解決,神經外科連大手術都能做的了,卻是在置胃管上接連碰壁,這實在不像話。
要不,真如張谷所說,專門派個人,去和張谷學習?
馬成林看來看去,最終,將目光放在一個年輕的女醫生身上。
其他醫生身上,都有比較重的職責。也就只有小路,剛來半年的年輕人,才剛輪科完沒多久,還沒承擔重要的手術任務,正好,能從這件事讓她開始入手工作。
來到肝膽外科。
姚裕森看到張谷,頓時驚喜道:“這么快,馬長臉就放你過來了?”
張谷也沒揭穿馬成林,道:“事情雖然急,但是不大,已經解決了。”
“病人呢?”
姚裕森道:“在6號床。”
一邊走,姚裕森一邊給張谷介紹病人情況。
“男性患者,45歲,之前已經分別在市一院和水利醫院,做過肝內膽管結石外科取石術,有較為嚴重的梗阻性黃疸,肝功能損害……”
張谷一聽,也就明白了。
這是一例典型的“多次手術取石不凈”的病人。
肝內膽管這個位置,非常尷尬。
取石相當困難 ,而且一旦得一次這種病,就非常容易復發。也正因為如此,很多結石長在這個地方的病人,不得不進行多次手術,往往都取石不干凈。
來到病房。
張谷和這例病人聊了會兒天。
患者無奈的道:“膽結石這玩意兒疼啊!我都做了兩次手術了,每隔兩年,還是會復發。”
“這病實在太折騰人了,我每次都想忍忍過去算了,可是每次疼的不行,就又來醫院了。”
“醫生啊,你千萬要想個辦法,給我一次性把結石取干凈了,以后別再復發了,這病快折騰死我了。”
“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嗎?”
張谷點點頭,道:“能理解,大概就像有個四面棱角的東西,不停的在你膽管內旋轉,在刺痛你體內最軟的軟肉吧?”
患者一下子驚喜道:“還是你懂我啊!醫生,你是不是也得過膽結石?”
張谷笑道:“我小時候窮,穿破鞋,石子鉆到腳底板,扎的我腳底出血,你的疼大概就是比我這種再疼十倍吧。”
“對對對!就是比這還要疼,哎呦,又開始疼了,那石頭又開始轉了。”
張谷道:“這就是你的膽腸組織在蠕動,促進石子在旋轉。”
“別說了別說了,讓我緩緩,這陣子疼過去就好了。”病人在病床上,蜷縮成一只大蝦。
張谷示意護士,讓她照看一下病人,如果太疼就得通知醫生處理了。
和姚裕森回到醫生辦公室 張谷繼續翻看病人病案。
發現這例病人,不僅有多次膽道手術史,肝門處疤痕粘連,還有吻合口過小狹窄的記錄。
姚裕森目光灼灼,期待的看向張谷:“張醫生,這種病人,適合你之前的那種新式肝內膽腸吻合術嗎?”
張谷笑道:“適合,你的眼光不錯,用暴露膽管的膽腸吻合術,治療這種病人再合適不過了。”
姚裕森瞬間一喜。
看來,他雖然在開發術式上不如張谷,但眼光還是挺毒辣的嘛。
張谷道:“不過,如果要用來治療肝內膽結石,還得稍作些改動才行……”
張谷一邊說著,腦海里已經有了相應的方案。
他心頭也挺高興,這例病人的情況,正能好用來填補他文章的最后一處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