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角聽出聲音是柳同,急忙套上件衣服開了門。
一股熏人的汗味,隨著敞開的屋門傳了出去。
毫無防備站在門外的柳同,被這味道熏的差點迷了眼,慌忙捂住鼻子惡心的道:“角子,你大冷天的在屋里干什么呢。
怎么又熱又臭。”
“同同姐,我剛晨練完,”張角雙手握拳斗在胯下,做了個繃緊肌肉的動作道:“這熱氣和味道是淬煉肉身時,散發出的體溫和汗水流淌的氣味。
你仔細聞的話就會發現,熱氣里充滿了男性荷爾蒙的氣息。”
柳同一巴掌扇在張角的腦門上,怒聲道:“荷你個大頭鬼。
都年根了還不好好打掃一下房間,味道嗆的都快招蛆了。
現在這個點澡堂已經開門,你趕快滾去好好泡個澡,搓搓灰,干干凈凈的換身新衣服,好過年。”
“我一般修煉完都是直接用涼水沖沖,打打肥皂就完事,”張角揉揉額頭道:“不用那么麻煩非得去澡堂。
再說了,我都滿20歲了,又不是小孩子,過年還穿什么新衣服啊。”
“你也知道現在是過年,不是一般情況,能一身臭汗的沖個涼就應付過去嗎。”柳同皺著眉頭,把手里提著的袋子塞進了張角懷中,“新衣服我都給你買好了,洗完澡后穿上直接去我家過年。
中午咱們吃年糕,包餃子,晚上放炮守歲。”
張角來海京后的所有除夕其實都是在柳家過的。
不過前幾年都是大年30傍晚,柳同或者柳鐵打電話叫他去,今年卻提早了很多,而且還有人親自登門拜訪。
盛情難卻,張角不再嬉笑,感激的道:“姐,謝謝你的照顧,還送我新衣服。”
“別廢話了,快去洗澡吧,身上臭死了。”柳同板著臉道。
“是,警官。”張角立正敬了個禮,回屋拿了塊香皂,提著新衣服就要出門。
柳同望見這一幕嘆了口氣道:“你去洗澡就用一塊香皂打天下嗎。”
“修煉肉身的武士,講究的是,體如渡厄寶筏,不沾不漏不染。”張角笑著道:“所以我雖然運轉氣血之力后淌汗厲害,體味很大。
但其實身體比平常人干凈的多,打一遍香皂就清潔溜溜,粉嫩滑膩了。”
“去吧、去吧、去吧。”柳同似乎是因為張角形象的形容聯想到了什么,先是面頰泛紅,接著刻意露出嫌棄的表情,擺擺手道。
把張角趕走后,她自然而然的進了張角的屋子,開始打掃起來。
大半個小時后,張角泡完熱水澡,換上嶄新的淺棕色休閑裝,神清氣爽的回家時,柳同已經把他的房間徹徹底底收拾了一遍,正往擦好的席子上噴清新劑。
張角進門看到桌子上洗的發亮的餐具,干凈到一塵不染的地面,擺放整齊的雜物,楞了一下,捂住眼睛道:“晃瞎了我的氪金狗眼。
這是哪里啊,我充滿獨居男性生活氣息的房間呢。
是時空的偏移,還是位面的穿越,怎么會這樣,我還能回原來的世界嗎?”
“你所謂的獨居男性生活氣息,四個字可以形容,”柳同‘呲呲’兩下噴好清潔劑后,來到張角面前,似笑非笑的道:“臟死完事。
不過有些惡習倒是沒沾上,最起碼垃圾桶里沒像柳金銀那樣,丟滿了氣味可疑的衛生紙。”
張角聞言訕笑了兩聲道:“同同姐,你說的什么呀,我這么純潔的人一點都聽不懂。
難道金銀哥回來過年了?”
柳金銀比張角大半歲,沒去大周帝都上軍校前和張角認識了有3年,時間并不算短。
但因為柳金銀比起母親更隨父親柳卓文,有點一本正經、假清高又自視甚高的意思。
打心眼里瞧不起連高中都沒上過,只能靠裝呆賣傻表演笑話維生的張角。
再加上他沒有父親那樣的夏宗老式文人的涵養,對瞧不上眼的人表現的有點明顯,所以和張角的關系一直都不親近,只是大面上能過得去。
柳同知道這一點,笑著答道:“金銀是回來了。
這小子在軍校鍛煉了兩年,變化很大。
不再像以前那樣認為自己天底下最棒,要當將軍、做英雄,整天的立大志的眼高手低了。”
“是嗎。”張角理解的道:“軍校生其實也算是軍人的一種。
在紀律部隊呆了那么久,整天被約束、管制著勒性子,改變大也是應該的。”
“是啊。”柳同點點頭說:“金銀接地氣了這一點挺好的。
就是性格也變得沉悶了不少,整天心事重重的不太講話。
我擔心他可別在軍校被管的太厲害,抑郁了。
算了,現在說這些干什么,我們快回家吧,喂你點早飯就得包餃子了。”
“請不要用‘喂’這個字。
我又不是你家養的寵物狗。”張角不滿的抗議道,和柳同一起出門朝柳家走去。
來到柳家門外,大門卻敞開著,屋里隱隱傳出哭鬧聲。
兩人吃驚的交換了個眼神,同時加快腳步沖進了堂屋。
屋子里柳卓文坐在沙發上,一臉沮喪的垂頭嘆氣。
身邊李姣擔心的抹著眼淚,沉默不語。
屋中央的地上,柳金銀死狗似的半躺半坐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天搶地,“我不回去,我死都不要回去。
爸媽、姐姐,我真受不了了,被扔在零區行軍,一搞就是10多天。
就給一小包壓縮餅干,半水壺的水。
我挖地里的蟲子吃,喝又苦又澀的樹汁,甚至自己的尿。
這些還都能忍,可是安全沒保障啊。
一次野外操練koi有幾個負重傷的。
我同個寢室的校友,兩周前遇到魔獸,胳膊被咬了一口,半截手都沒了,骨頭茬子露這等救援,等了一個多小時,差點活活疼死。
我實在是怕了呀,所以才跑的,嗚嗚嗚嗚…”
在他身邊,柳鐵無奈的看著弟弟,輕聲勸說道:“但是考軍校當兵是你自己的選擇。
在高考志愿填報前,輔導老師就已經跟你詳細說過會遇到什么情況。
當時家里人都擔心你撐不住,可你非得要去。
軍事院校可不比普通大學,想進就進,想出就出,一入學就有軍籍。
你一旦考進去,私自退學就等于是逃兵,不僅是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的問題,還犯了罪。
做不得啊。”
而在柳鐵右手邊,兩男兩女四個身穿不同款式軍裝的人,正望著地下的柳金銀,三個怒目而視,一個眼神卻異常的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