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17,甲子17,是商隊里唯一分裝著5噸乙等營養素的貨車,還是暢銷的糖類制品。
剩下那些貨物也是丙級上等的營養素,價值可以說是整個商隊里所有貨柜最高的。
被偷了的話,我們這次簡直等于白跑了一趟!”老管事聞言失聲驚呼道。
乙級營養素即便品相一般,在江楚國正區每斤的平均售價也在1000金刀上下。
當然負區產地的直銷價格,只有這個數字的五分之一。
再加上面對一次性購貨總量超過百噸的大客戶,種植園一般會給出9折的批發優惠。
所以廖氏商行收購這批乙級營養素的價格,每斤只有180金刀左右。
可即便如此,一噸兩千斤還是得要36萬金刀的成本,5噸就是180萬。
再加上剩下的45噸丙級營養素,成本價也大約需要百萬金刀。
這一貨車的損失,雖然談不上讓商隊血本無歸,可的確是少了非常可觀的利潤。
客棧掌柜聞言嘆了口氣道:“老倌,我們‘更高盛’是千年老店,絕不會推卸責任。
既然貨物是在我們客棧丟得,該賠的錢我們一定按規矩賠。
再加上那些南洋保險公司兜底,貴寶號應該虧不了多少的。
不過這賊人手段實在高超,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一貨柜的營養素給偷光了。
現在你又說他選的是價值最高的目標。
我懷疑多半是有內鬼。
咱們得趕緊找廖東主稟報一聲,看能不能查查清楚,也都能少受點損失不是。”
“五爺體恤人,覺得自己在這,下面人玩不盡興,早早的就回房歇著了。
我帶你去找他。”老管事略一沉吟,點點頭,當機立斷的道。
起身領著客棧值夜掌柜,穿過廳堂,朝后院的堂屋走去。
五爺指的便是廖東裕,因為他在家族同輩兄弟的大排行中行五,因此熟悉的人都尊稱一聲‘五爺’。
路上客棧掌柜輕聲問道:“對了趙老倌,這趟你們可還找的‘同勝通’車行運的貨?
商隊里有什么生面孔嗎?”
“車行沒變,想來‘同勝通’那么老的字號,不至于監守自盜,”老管事輕聲道:“至于生面孔嗎。
商隊臨離開申蛇基地時,五爺認識了一個忘年交。
一直跟著我們到了這里。
來歷有些不清不楚,可以重點查查。
不過甲字17號貨車裝有乙級營養素這件事,乃是機密。
整個商隊也就五爺、小姐和我還有徐昌茂、劉世德兩個老家伙知道。
照理說那小子一路上深入簡出,除了和五爺搭幾句話外,誰都不理,應該不清楚啊。”
說話間兩人已來到堂屋外面,老管事拍了拍門環,開口喊道:“五爺睡下了嗎。
更高盛值夜的李掌柜有急事,要向您稟告一聲。”
喊完之后,等了一會,屋里沒有任何動靜。
老管事便又拍了拍門環,喊了一遍,卻仍然無人應答。
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老管事臉色一變,提高聲音又呼喊了一聲,見還是沒人回應,急忙一腳踹開房門,闖了進去。
就見屋里一根點燃的昏暗紅燭旁,廖東裕伏案而眠,不過面孔卻是反向朝著房梁,顯然脖頸已被人擰斷,表情憤怒,雙眼圓瞪的失去了性命。
老管事瞧見這慘像,頓時雙腿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更高盛的值夜掌柜則臉色劇變的牙關一咬,一言不發的轉身飛跑而去,通知東家,召集人手準備應變。
客棧做的是迎來送往的買賣,保障客人生命、財產安全是最基本的要求。
現在客人先是失財,后是喪命,簡直等于在砸‘更高盛’的招牌。
尤其死的還是位大商號的東家之一,稍不小心客棧的聲譽便可能千年道行一朝喪。
自然得要小心應對,竭盡全力的表現出誠心和歉意。
而就在‘更高盛’風聲鶴唳之時。
張角已經滑翔到臨凡縣唯一的海運碼頭旁,落了下來。
這碼頭名叫‘金海流’,據說乃是江楚國一個劉姓小貴族的產業。
傳說劉家因為世襲的爵位只是‘下大夫’,封地狹小,沒辦法維系家族的體面。
又因為位卑、爵輕,找不到大商家做代理人,只能不顧貴族體面的親自下海,在臨凡縣郊買了塊灘涂,建了個小港口,做起了水里撈金的生意。
沒想到靠著貴族身份和幾代頗有經商頭腦的家主經營,劉家港像是吹氣球般日益壯大,最后竟一舉壟斷了臨凡縣內所有的碼頭生意。
規模擴張到了幾乎能與縣城媲美的地步。
張角站在海港外滿是腥臭味的水泥路上,遙望著像是斑禿的腦袋似的一片漆黑、一片光亮,一片光亮、一片漆黑的港口,漫步前行,步入其中。
碼頭里昏暗之處是已經關門的倉庫、飯館、雜貨鋪子。
亮燈的地方則是一艘艘正在卸貨的海船、連夜處理漁獲的工廠以及酒館、客棧和風花雪月的場所。
而從碼頭工人骯臟不堪的衣著,切魚女工蓬頭垢面的樣子,和那些深更半夜仍在飲酒作樂的海商、豪客體面的打扮可以看出,楚江國的貧富差距遠比魯洋要大的多。
貧民階級生活的十分困苦。
張角信步閑游的走在海港中。
看到泊口吊燈下那些大汗淋漓,螞蟻一樣連成一串,從萬噸巨輪上搬運著貨物下船的苦力,情不自禁的想到:“連機械吊車、叉車都沒有的純人力海運港口,我也真是開了眼界了。
這里的人工是有多便宜,竟然能抵擋的住工業革命的浪潮。”
伶仃洋和南海相連,從金海流碼頭上船,可以直達夏宗文明圈中最現代、開放的南洋3國。
通行金海流碼頭的船舶,也大部分都來自于這3個作為東、西大陸,最重要物流樞紐的國家。
而南洋3國中的香元國,正是張角融資開采油田,建造種植業的目的地。
因此他才會在離開‘更高盛’后,選擇來碼頭這里,打算天亮之后便買張船票飄洋渡海,趕往香元開始自己李代桃僵,建基立業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