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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七章 半掩門

  商貿繁榮,金錢似海水般流淌的繁華之地,有奢華、有貧困,更有許多難以言表的艱辛與無奈。

  張角身上只有幾百金刀,只夠買一張直航香元的,最便宜的丁等火輪船票。

  而錢是英雄膽,沒了經濟支撐,他不敢在碼頭的酒館、客棧隨便消費。

  穿過碼頭的主街,根據路標認清楚了客船泊口后,便漫步來到了呈現出一種半廢棄狀態的碼頭舊區。

  打算隨便找個僻靜的角落冥想一宿,清晨趕第一班客船去香元。

  舊區已位于金海流碼頭的邊緣地帶。

  這里不在一片昏暗、一片光明的‘斑禿’,而是黑暗中閃著一點點如豆燈光的陰森。

  街道坑洼、狹窄又濕滑,除了咸腥味外,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腐朽、衰落的氣味。

  行走其中,張角敏銳的感覺到道路兩旁的黑暗中,似乎埋伏著一只只食腐的野狗,在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伺機而動。

  這讓他覺得有些好笑,默默想到:“楚江可真是個神奇的國度。

  活在這種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方的流氓,竟然都懂得克制欲望。

  雖然一個個的虎視眈眈,卻不愿意輕易招惹不明身份的旅人。

  這種情況下想找個免費的地方冥想,難了。”

  可就在這時,張角感覺耳邊風響,一個人從暗處躥了出來,朝他撲來。

  “剛覺得他們能克制欲望,就有不怕死的家伙來打臉我了嗎,真是晦氣。”腦中轉過一個念頭,張角鼓動周身氣血之力,打算給來人一個狠狠的教訓。

  他知道在這種一看就是罪惡溫床的環境里,人千萬不能露出絲毫的軟弱和慈悲。

  否則的話必定會引來‘狗群’連綿不絕的撕咬,直到被撕碎吞掉。

  但當張角側身面對來人,就要出手時,看到的卻是一個年紀在30歲上下,五官標致,穿著大紅色的長裙,身上飄著淡淡的廉價香粉氣味,慌慌張張的臉上不帶絲毫殺氣的柔美女子。

  他心中一動,沒有出手,任由那女人抓住自己的胳膊,把他拖進了街邊一座潮濕昏暗的木屋里。

  屋子的面積不小,但左面是灶臺,中間擺著幾套老舊的桌椅板凳,右面用毛玻璃奢華的隔出了間衛浴室。

  正對門的墻壁前,又用布簾隔出了一塊,擺著張紅紗帳雕花大床的空間當做臥室。

  留給人活動的空間也就變得寥寥無幾了。

  張角環顧四周,感覺這里應該是個簡易的飯館,說不定老板娘還兼做些風月生意,心中不覺有了應對。

  海里討生活,門檻低、來錢快的同時,危險程度也高。

  所以自古以來便有句諺語叫做,‘跑船人家寡婦多’。

  而在楚江這種半封建半奴隸制的國家,女人可以謀生的手段很少,失去了丈夫作為依靠,為了生存做些‘半掩門’的生意也是正常。

  沒什么值得指責的地方。

  但就張角個人來說,卻從沒想過要和某個比自己大10來歲的風流少婦,發生靈與肉的碰撞。

  因此臉孔一板,正氣凜然的道:“這位大姐,我好端端的逛著街,你拉我到這來做什么?”

  “小兄弟,你深更半夜,在我們‘浮生坊’這種地方逛的什么街,當是耍子嗎。”少婦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道:“小心被人吞的骨頭都不剩。

  聽你的口音,不像是楚江國人,年紀也不大,應該是剛讀完了書,跟著父輩出來行商的海客子弟吧?

  沒聽家里的大人說,海港碼頭大多是民風彪悍的混亂所在,尤其人生地不熟時,千萬不要亂跑嗎。”

  “楚江國那么大,大姐你一聽我的口音,就能知道我是外邦人,也太神奇了吧?”張角沒有回答女人的問題,詫異的反問道。

  “相見就是有緣,老是大姐、大姐的叫,也顯得太外氣了。

  我名叫劉紅秀,大家都叫我秀秀,你也這么叫吧。”女子笑著道:“至于口音嗎,楚地鄉音軟糯,什么地界的人都有此特色。

  我天生耳朵就好使,又是在‘金河流’這樣的開埠碼頭里長大。

  南來北往,各鄉各地的人見得多了,自然能聽出來你不是我們楚人。”

  “這么厲害,那你能猜出我是哪里的人嗎?”張角驚奇的又問道。

  “小兄弟你講話的時候,尾音先重后輕,不是魯洋人,就是齊山人。”劉紅秀笑著道:“不過聽說現在魯地讓一個叫什么道的邪教給占了。

  變得水泄不通,你應該是齊人對吧。”

  “秀秀姐真是好耳力,”張角嘆了口氣道:“不過我的家鄉不是齊山,而是國破山河陷的魯洋。”

  “那你怎么會跑到我們‘金海流’來的?”劉紅秀好奇的問道。

  “這說來就話長,”張角慢條斯理的解釋道:“我雖然是魯人,但幾年前就移居了香元。

  最近一段時間回鄉探親,沒想到便遇見了‘合計道’起事。

  幸好發覺的早,拼著身受重傷,僥幸逃脫了邪教的魔爪。

  無家可歸,想著先回香元再做打算了。

  就趕來‘金海流’碼頭坐船了。”

  劉紅秀吃驚的道:“能有力量顛覆大周諸侯的邪教,一定強的可怕。

  小兄弟竟然能從他們的手掌心里逃出來,應該是修煉有成的武士、修士吧?

  失敬失敬啊。”

  我的確是個法武兼顧的雙修之士,”張角點點頭輕聲道:“也還有點實力。

  否則的話就算有機會逃走,恐怕也避不過那些邪教徒爪牙的追捕。

  不過還是在逃亡的路上,因為跳崖傷了腦子,以前的記憶喪失大半。

  只還模模糊糊記得自己的名字和出身,還有曾經在香元住過幾年這些事。

  其他的都忘記了。”

  “天可憐見,”劉紅秀聞言感嘆的道:“原來小兄弟你還受了這樣的劫難。

  失去了以前的記憶,豈不是等于死過了一回。

  不過天下多得是奇人異士、醫道圣手,只要用心調理,我相信你腦子受的傷總有一天會恢復的。”

  說著她伸手憐惜的摸向張角的臉蛋,“這一路上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真是可憐,要不要讓姐姐好好的安慰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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