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洞窟不知道深入地下幾百、幾千米,火光閃動中,張角望見張亦容踏破虛空出現在自己面前,緩緩閉上了眼睛。
在死一般的靜寂中沉默良久,他方始開口道:“我是覺得你已經瘋了,雖然有過一丁點的懷疑,但虎毒尚不食子,何況是人。
你畢竟是我的母親,畢竟是我的母親…”
說著說著便無法繼續下去。
張亦容聞言面龐之上亦流露出不忍之色,輕聲說道:“要不是封神遺澤實在太過誘人,我也不至于行此下策。
但面對古今第一遺澤,又有多少超凡者能忍得住不動邪念。”
張角聽到這話實在按捺不住內心的憤恨,咬牙切齒的道:“我想大多數當人母親的都不止于為了個遺澤,就處心積慮的暗害自己親生的兒子。”
“那你真是太年輕,小看了人心的邪惡了。”張亦容卻搖搖頭道:“區區榮華富貴、俗世權柄都引得無數至親彼此輾軋。
更何況是幾乎必定能夠成就神話,而且是屈指可數強勁神話強者的遺澤呢!”
張角聞言即便是早有心理準備,一時間也是無言以對,最終怒極而笑的道:“都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了,我還跟你辯個什么勁。
娘親,你既然把我活著綁來這個鬼地方,必然有自己的用意,想怎么樣盡管來吧。
別費什么話,煽什么情了。”
“我需要引起你極端悲憤的情緒,然后才能進行一些儀軌。”張亦容顯得很坦誠的道:“你身上綁著的麻繩是上古‘誅仙索’的仿品。
不僅能鎮壓你體內的神魂、氣血之力。
而且你一用勁動彈就會腐骨銷肉,造成非常巨大的痛苦。
所以我打算一會用一個悲催的事實打擊你的情緒,看能不能給你造成足夠強的精神傷害。
如果無效的話,就只用‘誅仙索’嘗試進行肉體傷害了。”
“兩種選擇嗎,聽起來還挺有人情味的。”張角笑笑道:“那咱們就開始吧。”
“好的。”張亦容點點頭道:“兒子啊,你知不知道你身邊的柳同是我的人啊?”
“是嗎,”張角深呼吸了一口答道:“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看來是她配合你綁架的我啊,不過沒什么,連老媽都想要害我,更何況是女朋友…”
“那你知不知道,現在的柳同跟以前的柳同從某種意義上說,并不是一個人呢?”張亦容輕聲打斷了張角的話。
“這是什么意思?”張角一愣錯愕的反問道。
張亦容揮手召喚出一片水幕,如同三維電影版栩栩如生的開始播放自己講述的故事,“當日你求我在海京尋找失陷在虹橋之災中的柳同。
結果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身負重傷,就算使盡手段救活的幾率也只有3成而已。
于是我靈機一動,請教門中的高人對她施展了‘一氣化三清’的奇術,由一個變作了三個。
結果柳同的原身最終不治而亡,兩個化身卻都活了下來。
其中一個我直接送回了柳氏夫婦身邊,另一個則自己留下慢慢調教。
后來柳氏夫婦身邊的那個柳同在南洋跟你重逢,慢慢交往在了一起。
始終不知道自己其實只是個替身而已。
直到后來我調教好了留下的柳同,去替換她,告訴她真相時,她才明白了一切。
但卻一點都沒為自己悲哀,只是不斷的求我不要告訴你真相,讓你難過。
對了,替換她的那天晚上,她還說想要嫁給你呢,結果卻傷心而歸。
第二天等到你想明白了,送戒指時人卻已經變了,你說好笑不好笑。”
水幕中一個短發女孩笑容如嫣的跟一個相貌平凡的男孩道別,走進黑漆漆的樓道后,淚水不自覺的奪框而出。
之后鏡頭一轉,那女孩跪在地上,磕頭嗑的滿臉血肉模糊,額頭甚至都露出了森森白骨卻毫不自知還在哀求著,“我死不要緊,求你千萬不要害他,也不要告訴他這件事,讓他難過…”
任是百般計劃,千樣籌謀,可此時張角凝望著水幕,無論是身在洞窟的身體,還是在南洋圣光大教堂圣象下的身體卻都已經無法思考,只覺得整顆心被一點點的掏空。
不知過了多久,被困洞窟,將滿口鋼牙咬碎的張角,臉上露出極為慘淡的笑容,口噴血沫的緩緩說道:“娘親啊娘親,好,好,好,你很好。
人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棄’,你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的生下我來,雖然沒進過一天母親該盡的責任,就拋夫棄子而去。
但我畢竟欠你一條命,今日便還給你。”
話音落地,開始扭動自己的身體,任由‘誅仙索’腐蝕自己的身體,將血肉一塊、一塊的削下。
待到大半個身體只剩滲著鮮血的皚皚白骨時,聲如厲鬼的道:“張亦容,親恩已還,我們只剩血仇。
你殺我妻子,此仇、此恨哪怕大海枯竭、銀河倒懸也不得消減。
我張角在此立誓:
只要我靈覺不眛、神魂不散,那怕墜入地獄也要從十八層陰曹地府里爬出來,追遍九天十地報此血海深仇。
若違此言,就讓我永世不得超生、永世不得超生!”
說完之后,他整個身體向前一躥,身軀被‘誅仙索’直接削成了幾截。
擺脫束縛后張角馬上憑借著高級超凡者強大的生命力,心念轉動的將南方三氣火德星君加持在身,催動周身氣血、神魂力量,自爆成了一團火球。
而在他化為飛灰后,洞窟中的法陣馬上運作,周圍石壁上的符文光華流轉,將其燒盡的尸骸丁點不剩的吸入壁中,催生出一滴純黑色的玉露,滴入了張亦容的口中。
圖謀已久的心愿終于達成,張亦容不由的長長舒了口氣,喃喃自語道:“還想憑著自爆再入輪回,真是白日做夢。
我既然生下你,那把你再吃掉,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現在最關鍵的一步已經完成了,就等著我的孫兒覺醒遺澤,然后給我這個做奶奶的擎用了。”,身形一晃,消失的不見了蹤影。
隨后整座洞窟山崩地裂,被泥土掩住也消失的無影無蹤。:《讀檔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