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街燈下,阿普依辛巡街巡的累了,悄然脫離了隊伍,躲在街邊一家大門緊閉的烤包子鋪旁,摘下蒙臉的面罩,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煙來,點上一支,用力嘬了一口。
按照新月教的教旨,新月至高,無欲無求,用仁慈溫暖凡間,許以大道。
但凡人教徒卻不可能像神靈那般高尚無私,就算再清心寡欲,也得有消遣的渠道,而這一渠道便是煙草。
所以新月教徒幾乎必須戒除一切享樂,甚至酒都不能多喝,喝醉就得被打板子,卻可以抽煙,再引伸一下甚至可以使用各種違禁的DP。
這不得不說十分諷刺,但原教旨主義的宗教往往都會有這樣詭異的弊病。
畢竟新月之神當初在人間傳教時,這世界上還沒有那么多亂七八糟的精神類藥品,積習難改之下現在也不好再改了。
不過巡邏的宗教警察在執行公務期間,抽煙消遣,卻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但這世界上多的是嚴于律人,寬于律己之人。
而奧斯土其絕大多數城市的宗教警察內部管理,只要大面說的過去,不犯下真正的褻瀆重罪,也就那么回事。
抽了幾口眼,阿普依辛吐著煙圈,突然感覺渾身發冷,不由打了個寒顫。
他是2級武者,又擁有著沙狼獸魂,身體壯碩,神魂堅毅,寒暑不侵,就算沙漠夜里的酷寒,也很久沒有這種冷到發抖的感覺了。
不覺抽了抽鼻子,喃喃自語道:“新月在上,蝎珠市的環境真是越來越惡劣了,難道未來真會變成荒漠。
看來老加西把兒子送去‘多撒西’上中學是對的。
我也得把小扎伊送走才行,得好好省錢了。”
他嘟囔著給自己精神喊話,突然腰里別著的步話機響了起來,“阿普依辛,阿普依辛,你又去偷懶了嗎,還不趕緊給我滾過來。”
“沒有,我沒偷懶隊長,”阿普依辛心里一驚,急忙抓起步話機扯謊說:“是去公廁方便了。
最近這段時間腸胃不太好,肚子總是‘咕咕’的響著不舒服。”
“你是2級武者,身體比蠻牛還要壯實,還會肚子不舒服,”步話機里傳出夜巡隊長愈加不滿的聲音,“還不給我滾過來。”
“是,是,我馬上過去。”阿普依辛強忍著怒氣道。
人世間唯力量與智慧最應尊重。
換成其它國家,堂堂2級武士就算面對上司也不會如此卑微。
就算傳古豪族的家臣,必須為主家效死,平日里也絕不會因為細故,受這樣的人格侮辱。
可奧斯土其,新月教義又極為講究上下級之間的尊卑秩序。
高上一級不是像夏宗文明的傳統那樣‘官大一級壓死人’,而是可以將下屬視若奴仆。
除非有勇氣反抗整個體制,打破信仰否則只能守著。
好在罵過阿普依辛之后,夜巡隊長沒再繼續發作,直接結束了通話。
阿普依辛攥著步話機,差點捏碎,一方面松了口氣,一方面胸口憋屈的像要冒火。
惡狠狠的詛咒發泄道:“等著,等著吧,候塞洛,等我再進兩步,成為中級武者,考過經意,也做了夜巡隊長,一定讓你好看,等…”
他正在這邊‘精神勝利’,突然瞥見馬路對面,一個身穿白袍,把身體裹的很緊,露出曼妙身姿的女人,不知何時站在了路燈底下。
在民風開放的國家,不要說這種全身包裹的裝束,就算比基尼小姐姐當前,也就那么回事。
可在女人上街連臉孔都不能露的奧斯土其,這樣身姿盡顯的打扮,卻會讓男人感到極為震撼,且有一種難以言訴的誘惑魅力與禁忌感覺。
阿普依辛見狀一下愣住,心跳加速的咽了口吐沫,恍惚了一會,突然想起自己的責任,艱難的用虔誠心戰勝了欲望,加倍憤怒的吼道:“該死的,你這是什么打扮!
深更半夜沒有父親、兄弟的陪伴隨便上街,還,還穿成這樣,是想要誘惑那些虔誠的教徒犯下淫戒嗎。
真該石頭砸死、砸死!”
說話間他穿過馬路,舉起手中的橡膠棒,熟練的朝女人腦門砸去。
剛才被誘惑的感覺使阿普依辛渾身燥熱,莫名氣惱,以至于這一下毫不留力。
如果真砸中了女人的腦袋,就算橡膠棒有一定柔韌度,也是必死無疑。
不過砸死了也就砸死了,堂堂宗教警察處死一個夜游的不檢點女人,在奧斯土其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沒想到這女人竟然選擇了反抗,伸手一下將橡膠棒從阿普依辛的手里奪了過來,反手橫抽在了他的左臉上。
這下反擊打得阿普依辛腮幫上裂開一道長長的血印,牙齒都被震掉了兩顆。
如果他不是2級武者的話,恐怕半張臉都會碎裂。
“哎吆”一聲,這位從未參加過實戰的宗教警察只覺得眼前一黑,摔倒在了地上。
緊接著另半張臉又是一疼,掉了幾顆牙齒,原來女人又在阿普依辛的右臉上也來了一下。
而這1下讓阿普依辛清醒了過來,一把手腳并用的后退,一邊氣急敗壞的吼叫道:“你竟然敢襲擊宗教警察!
這是褻瀆,是褻瀆,你死定了,不,不止是你,你全家都死定了,該死的異端,死定了…”
面對阿普依辛的威脅,女人只是腳步輕盈的追了上前,繼續揮動橡膠棒一下一下的砸在他的身上,力道不輕不重,既不造成致命傷害,又留下了足夠的痛苦。
阿普依辛堂堂2級武士,此時卻根本無法反抗。
挨過幾下后終于知道怕了,不再狂吠著發狠,哆哆嗦嗦的摸起腰間的步話機,語無倫次的哀嚎道:“隊長,有異端襲擊我,她,她想要打死我。
異端,是該死的異端,是褻瀆,快來維護新月的神圣啊!”
一個成熟的組織,對內可能相互瞧不順眼,甚至傾軋,但對外卻必然會團結一致。
夜巡隊長雖然瞧不起阿普依辛這個懶散的手下,但奧斯土其宗教警察的威嚴卻不容絲毫褻瀆。
因此馬上召集隊員,沿著剛才的巡邏路線快速返回,不一會便看見了被抽的遍地鱗傷的阿普依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