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依照他的本意,是想要小火慢燉一段時間,等到黎明之子的信仰更加深入人心之時,慢慢和平演變,一點點的將南洋蠶食掉。
這兩種做法各有利弊,豪取節省時間但隱患比較大,蠶食潤物細無聲的水到渠成,社會可以平穩過渡,但耗時卻不可預期。
此外豪取還有一個壞處,那就是過早掀盅讓有些事情變得微妙起來,比如蟲千九此刻的質疑便是如此。
好在張角早就已經想出該怎么回答,聳聳肩道:“那千九你又什么時候聽說過,那個強勢神靈的創教代行者,會在沒有大錯的情況下,被傳教地的凡俗政權暗殺的呢。
圣子如果放任這種行為發生,神的威嚴豈不會受到連累。”
但可惜這個理由不足以說服蟲千九。
她搖搖頭道:“對于神靈來說,你這個代行者其實就是工具人而已,就算…”
“你不也和我一樣,”張角知道自己編造的理由非常牽強,不耐煩的打斷了蟲千九的話,“都是光明圣子在凡間的代行者嗎。
大家同命相連,就別五十步笑百步了。
圣子這次肯為我出頭,下一次你有難了自然也不會袖手旁觀。
你應該感到慶幸而不是多嘴多舌才對。”
“就怕輪到我的時候,祂又不愿意出頭了。”蟲千九聞言輕聲嘟囔了一句,卻沒在繼續質疑光明圣子的做法。
畢竟現在她現在對于黎明之子的依賴,遠比黎明之子對她的需要大得多。
而張角見狀也馬上知機的趁機扯開了話題,“現在生之死者去禍害東大陸了。
潛淵之王的眷族沒了強有力的邪惡同盟,好對付了很多吧?”
“潛淵之王的眷族當初之所以會出現,”蟲千九果然被牽開了注意力,“完全都是因為生之死者利用靈異浩劫,在南洋創造出了一大片包括大陸架在內的,烈度足夠的邪惡地域。
現在這片邪惡區域消失了,我們海族面臨的壓力自然減輕了不少。
但20年的持續污染已經讓潛淵之王的眷族在伶仃洋成了氣候,想要重振龍廷的聲威,仍是任重而道遠。
這么一想還真是羨慕你啊。”
“羨慕我干什么,”張角擺擺手道:“我完全就是趕鴨子上架。
如果不是南洋聯合政府做的太過分,惹怒圣子,下了神諭,我是樂的清閑的。”
“現在成了勢,當然可以說便宜話了,”蟲千九撇撇嘴說:“不過你上位對我也好處,我就不揭你的短了。
對了,有件事跟你說一下,經過20年蟄伏,日丸已經恢復了幾分元氣。
最近跟我一個對頭勾勾搭搭的,被我給發現了。
你應該也知道掀翻了德川幕府,重新奪回日丸國柄的豐臣家,本來就有著我們海族中,地位僅次于龍族的水猿血統。
當初‘殺生關白’之所以能成事,跟海族在背后的支持也分不開…”
“行了,廢什么話,”張角聽她一副細說根由的模樣,不耐煩的道:“你們海族簡單、粗暴的政治斗爭,我又不是沒經歷過。
直接找個機會單刀直入就是了。
放心,這個忙我幫了。“
“事情哪有這么簡單,”蟲千九腦袋搖的像是撥浪鼓似的說道:“青蝦公是因時順勢而起的賤民,沒什么底蘊。
就算生前靠著天父信仰在海族中一手遮天,但死掉后,十成的勢力頓時就散去了7、8成。
再加上我把黎明之子這個更能有利抗擊邪惡的光明向宗教引進了海族,剩下的那兩、三成黨羽也很快就雨打風吹去了。
可水猿一族底蘊深厚,我使用盤外招的話,人家馬上就會還以顏色,所以不能輕舉妄動。”
張角聞言理解的點了點頭,“啊,我明白了。
對于想要接連跨越幾個階級的草莽龍蛇,什么招數都可以使,只要應對得當就沒有后患。
可對于同屬于傳統統治階級的精英分子,大家就得按規矩來了。
不錯,不錯,我們人類其實也是這樣的。”
蟲千九無聲的笑笑,算是默認,之后說道:“我提起這件事不為別的,而是提醒你小心日丸再出什么幺蛾子。
上次突襲南洋他們惹下大禍,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但不代表不會再次發癲。
畢竟靈異浩劫20余年的影響令南洋空前虛弱,現在又經歷了政治變革…”
“你聯想力太豐富了,千九,”張角聞言擺擺手插話道:“日丸人色厲內荏,我判斷他們沒這個膽量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違反和平條約再來招惹南洋。”
“既然你這么覺得那就算了。”蟲千九見張角不認可自己的推斷,也沒在堅持,話鋒一轉問說:“對了張教宗,你掌控了南洋后,現在能調動多少頂級戰力呢?”
“就是我自己了。”張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
“別開玩笑,我是說真的。”蟲千九見他正事也玩笑,皺皺眉頭說。
“沒開玩笑,真的就只有我自己而已,”張角苦著臉解釋道:“我是靠金水獸顛覆的南洋政權。
但它們除非受到圣子神降的召喚,否則只會保護黎明之子的教區,不會繼續為我效力。
而南洋官方武裝力量大部分都在東大陸,參與大周山晉、西秦、江楚3強邦的國爭,這其實也是我能這么簡單就推翻聯合政府的最主要原因。
剩下的軍隊雖然絕大部分已經投降,被黎明之子教廷收編,但一只核武部隊都沒有。
至于留守南洋的那些國家顧問,90以上都剛來暗殺過我,剩下的一、兩個現在雖然吃著我的俸祿,但一看就知道是出工不賣命的滑頭。
總之一切都得從頭建設,所以目前可以調動的頂端武力,就只有我自己了。”
“那你這個盟友豈不是跟以前一樣,”蟲千九聞言愣了一會,干巴巴的道:“價值根本就沒提升多少。
真是枉我在海族內部力排眾議,主動貼上來跟你簽訂這份《南陽、龍廷睦鄰友好條約》。”
張角干笑著無言以對,陪著喋喋不休說不值的蟲千九吃了頓飯,下午便借口要召開教廷樞機會議,遠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