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三里外的莊園后堂燃著一根指粗檀香。
西門吹雪盤膝于蒲團,凝神靜氣。
這是他的規矩。
誠于劍者誠于人。
用劍殺人是這世上最神圣的事,此次對決又是平生第一大敵。
必先沐浴,然后齋戒三天方可動劍。
嘟嘟。
敲門聲響,門外傳來忠伯的聲音。
“少爺,主人家回來了,請你前去一會。”
“稍等。”
西門吹雪調息片刻,方才起身開門。
他是孤兒,從小被忠伯帶大。此番來京城,本打算租個無人院子。途中,卻是被忠伯帶至此處,說是父親生前好友。
忠伯的話,他自是不會懷疑。
只是……此間主人有些神秘。
正廳。
和善富態的老爺子正在品茶,見得西門吹雪入門,忙笑道:“嘗嘗,新摘的龍井配上三里外玉泉山的泉水,只有在京城才能喝道。”
“多謝。”
西門吹雪好茶,也不是個客套人,抿了一口:“好茶。”
“你這好茶的性子倒是隨你爹!”
老爺子笑呵呵道:“你爹當年就常說,酒雖美,但醉人,人一醉,就容易壞事。這茶就不同了,越喝人越清醒。入喉苦,回喉甜!”
西門吹雪難得的笑了笑:“不知老爺子此番找我何事?”
父親生前好友,又承蒙招待,力所能及的,他是愿意出手幫忙的。
“唉……這人一老,就容易多話,差點把正事給忘了。”
老爺子拍拍腦袋:“聽聞西門賢侄三日后便要與白云國主決戰紫禁之巔?”
西門吹雪淡淡道:“若國主如約而至,那西門自當奉陪。”
“這事……這事吧……”
老爺子糾結著,似乎不知道該怎么說,好半響才一咬牙:“你與國主的決戰老夫本不該多言,但此事背后真沒你想的那般簡單!動驟便是驚天動地的大變!若是……”
西門吹雪閉上眼,繼續品茶。
老爺子無奈:“好吧……老夫也知道勸不了你,只能祝你得勝歸來。”
“承您吉言。”
這般說著,西門吹雪起身,返回院落。
剛至后院,忽然間四周騰起濃濃白霧。
“誰?!”
西門吹雪握劍瞧去。
院墻南部不知何時多了一白發黑衣人,嘶啞著聲音道:“老夫隱居多年,不曾想江湖竟出了這等青年俊杰。見獵心喜,切磋一二。”
言畢,也不待西門吹雪回應。
黑衣人高高躍起,下一刻渾厚無比的劍罡落下。
“這一劍!”
西門吹雪眸光微凝!
這劍與傳聞中白云國主的天外飛仙有三分相似。
待得靠近,西門吹雪眸光更亮,有五六分似了!
他回手握劍,犀利的劍光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刺中劍罡的九個薄弱點。
“好!”
“好一個西門吹雪。”
“再接老夫這一劍!”
黑衣人手腕一抖,劍式驟變,渾厚的劍罡竟是變得無比靈動,仿佛有了生命,活了過來!
“來的好!”
西門吹雪眸光大亮,只覺體內桎梏隱隱有突破之感。
三息后,黑衣人和來一般,毫無痕跡的消失。
西門吹雪閉目握劍,細細體會著這難得的一戰。
西城,晚上最熱鬧的是群玉院,而白天,最熱鬧的當屬賭坊——銀鉤賭坊!
銀鉤賭坊是出了名的公平!
贏了錢,隨時能走;不像其它小賭坊,還沒出門,人就不知哪去了。
銀鉤賭坊服務也不錯,老板藍大胡子經常讓四大嬌妻美妾出來捧場陪玩、烘托氣氛。為此,隔壁幾家老板甚至在背后風言風語什么綠大帽子之類。
除了以上兩點,銀鉤賭坊還緊跟江湖時事,坐莊開盤。
比如,最近風頭最盛的決戰紫禁之巔。
西門吹雪勝一賠十。
白云國主勝十賠一。
差距略大,沒轍,江湖中人最是現實。
西門吹雪雖然厲害,也被其他人贊之劍神,但他的厲害是還在想像中,殺人也是一劍一劍殺,一招一招拼。
而去過衡陽的武者,早已把葉誠的天外飛仙夸上天,甚至神化!
劍落三殺外加挖坑!
試問世間還有誰?!
江湖中有錢又好賭之人真心不少,這幾日,光坐莊弄的流水便超過百萬兩銀子。
這一日,賭坊門簾直接被勁氣轟成碎片。
“誰?!”
賭場打手氣勢洶洶地圍到門口,但下一刻,就變成了低頭鵪鶉,粗氣都不敢出喘。
“國主降臨,蓬蓽生輝。”
藍胡子帶人腳步匆匆趕了出來。
他們這開賭場的自然是有官面人罩著,但想來也沒誰認為,憑此便能抗衡白云國主。
葉誠沒有看他,而是瞧向角落:“陸小鳳,你還沒走?”
“本打算走的,但此間主人太過熱情,直接派美人送了五千兩銀子給我做賭本。你當知道,世上沒有男人能同時拒絕美人和銀子?”陸小鳳笑著起身。
“那你也當知道,世上不會有人無緣無故送你美人和銀子!”葉誠淡淡道。
“大不了就是設個套讓我鉆咯?反正我已經習慣了,我人懶,不找麻煩,但麻煩總喜歡黏著我,躲也躲不了。”
陸小鳳笑著看向藍胡子。
藍胡子連忙憨厚回道:“你可是國主最好的朋友,藍某哪有這膽子?!”
“真沒有么?”
陸小鳳瞇眼瞧向藍胡子后方美人。
她穿著蘋果綠的柔軟絲袍,柔軟得就像皮膚般貼著又苗條,又成熟的軀體。
她的皮膚細致光滑如白玉,有時看來甚至像是冰一樣,幾乎是透明的。
她美麗的臉上完全沒有一點脂粉,那雙清澈明亮的眸子已是任何一個女人夢想中最好的裝飾。
這是一位標準的冰山美人,最能激發男人征服欲,即便是他也不能例外。
陸小鳳笑了笑:“我還以為您之后就會讓她來……然后……看來猜錯了,這美麗花朵與我無緣。”
藍胡子僵笑著并未說話。
銀緞子衣裳的青年回道:“這是家姐方玉香,已嫁姐夫多月。”
“可惜,當真可惜。”
陸小鳳連連搖頭。
“有什么好可惜的,一小妾罷了。你真要,買過來便是。其主向來豪爽,想來是愿意成人之美的!”
葉誠盯著藍胡子,淡淡道:“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