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墻木板被氣勁震碎,旁邊是個酒樓隔間。
三個穿著墨綠繡花長袍,頭戴白玉黃金高冠的老人,陰森森的坐在那里,兩個人在喝茶,一個人在喝酒。
綠袍老人收回右掌,端起酒杯,慢慢的啜了口酒。他舉杯的手干枯瘦削如烏爪,還留著四五寸長的指甲,墨綠色的指甲。
“不知前輩是……”藍胡子眉心突跳。
“你不認識我?”
綠袍老人冷笑了一聲,慢慢的站起來,大家就看見繡在他前胸衣裳上的一張臉,眉清目秀,面目娟好,仿佛是個絕色少女。
等他站直了,大家才看出繡在他衣服上的,竟是個人頭蛇身,鳥爪蛹翼的怪獸。
這怪獸雖然只不過是繡在衣服上的,可是只要看見它的圖案,就立刻會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寒意從心里升起。
“昆侖歲寒三友!”
有年紀大的似乎想到了什么,失聲驚叫。
歲寒三友隱居昆侖多年,如今聲名不顯,但在當年,那是絕對的魔威赫赫!
孤松,枯竹,寒梅。
每一個都是不下于武當木道人的絕世高手,擅長聯擊之法,同進同退。
曾有傳聞,東方不敗大戰少林,武當贏得天下第一的名頭后,便是因為遇到他們三人,這才不得不隱退黑木崖。
“寒梅。”陸小鳳小聲提醒葉誠。
他招子不算太亮,但人還是認得清。
“寒梅見過白云國主。”綠袍老人拱拱手。
“前輩旁觀已久,現在才出聲,何意?”葉誠淡淡道。
寒梅道:“我等三人本不想打擾國主雅興,但羅剎牌事關教中傳承,這才不得不……”
枯竹:“何必廢話,江湖規矩,勝者為王。”
孤松:“是極。”
寒梅被打斷,眸底掠過一絲惱怒。
“兩位倒是爽快,此地人多,且入院一戰。”
葉誠率先走入后院。
陸小鳳悄聲傳音:“歲寒三友擅長三才陣,修煉至陰至寒的玄冥真氣。最擅久戰,以寒氣反侵,耗人元氣。與他們一戰,輕則內勁受損,重則元氣大傷,一病不起。”
三人緊隨其后。
開賭坊的確賺錢,在京城這寸土寸金之地,藍胡子的后院竟有百丈方圓,種著各式奇花異草。
賭坊眾人最喜熱鬧,明知歲寒三友的玄冥真氣一經發動,極易波及無辜,還是一個個忍不住伸長脖子往里瞧。
“請!”
葉誠右手搭在劍柄上。
“請!”
寒梅在前,枯竹,孤松再后。
三人衣物無風自動,周遭彌漫著一絲絲淡藍色霧氣。
旁邊的花草與這霧氣一觸,枝葉立刻出現霜白。
“好,好一個玄冥真氣!”
葉誠贊嘆著躍起,輝煌、冷厲、絢麗的劍山下落。
“好,好一個天外飛仙!”
寒梅大笑著,雙掌急揮,劈出玄冥真氣。
枯竹,孤松也在后方不停出掌,傾泄玄冥真氣。
幽藍色的霧氣漸漸凝實,形成一個淡藍色光罩,擋在前方。
劍山與光罩相觸,不停地發出滋滋聲。
八月,正值酷暑,這二者相交處,卻是飄著冷氣,雪花……甚至冰凌。
有眼尖武者,甚至能看清道道冰凌竟是成小劍狀。
一息,兩息……五息后,劍山消失,葉誠落回地面。
歲寒三友也收功,負手而立。
寒梅笑道:“天外飛仙果然犀利,可惜,國主一味追求力道,對勁力掌控稍顯不足,未能領悟剛柔變幻之妙。對付旁人或許足夠,但我等玄冥真氣已臻至柔,只差一絲便可化柔為罡!使出一分力,便足以抵消國主五分。”
“天外飛仙竟然被接住了!這怎么可能!!”有人不敢信自己眼睛。
“沒聽寒梅前輩說么,白云國主的天外飛仙外強中干,也就欺負欺負我等武學境界低的,對于真正的高手而言,其實算不得什么。”
“原來如此,我就說這天下哪有完美的劍法?!”
眾人低聲議論,一個個心思轉動。
聽聞西門吹雪與峨眉獨孤一鶴一戰后,已然進入無劍境,什么手中無劍心中有劍。雖不知威力如何,但聽著就很厲害。
一分投入,十分產出,要不等會去搏它一把?
“前輩所言極是。”
葉誠淡淡點頭:“不過接孤這一招,三位消耗也不小吧。”
寒梅笑道:“確實不小,但再接個五六次想來還是不成問題的。”
枯松、孤竹自傲的直起身子。
寒梅話里雖極力貶低葉誠的天外飛仙,但事實如何,他們心中最為清楚。
這等劍法,哪怕西方魔教玉羅剎重生也決計接不了三次!
他們雖是聯手,但能接個五六次,放眼大明武林江湖,可以說是絕無僅有!
“那你猜這劍法孤能使幾次?”
寒梅笑了笑:“國主神威!自然是想用幾次就用幾次。”
這等劍法消耗巨大,常人根本用不出來,白云國主天賦異稟,但能用一次就夠驚駭了。他為人機靈,自然不會明說,否則就徹底和葉誠撕破臉了。
“倒有些見識。”
葉誠淡淡道:“當年,東瀛朝圣日,地方領主調集三萬大軍圍攻,孤連出十劍天外飛仙,瞬斬千人,殺出重圍。那一戰,可謂孤生平最兇險一戰,幸而蒼天庇佑,孤還是勝了。
“今日,三位覺得蒼天是否會繼續庇佑孤?”
他右手緩緩搭在劍柄上。
寒梅眼瞼抽搐。
枯竹、孤松也微微色變,嘴中一動,卻是沒說話。
十劍!
唬誰呢?!
但對方乃一方國主,沒必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撒這種極易被揭破的謊言!畢竟事實如何,派人去東瀛打聽一番就知道了。
三人眼神交流片刻,寒梅笑道:“國主神威,得天庇佑,我等豈敢逆天而行。人日那天,必定恭迎國主降臨。”
現在是八月初,距離次年正月初七還四個多月,足夠他們打探消息,想出對策。
“三位前輩務須謙讓,今日乃江湖切磋,又非沙場死戰,孤豈會這般不講規矩。”
葉誠一笑:“孤還有一劍,若三位能夠接下,這羅剎牌便是三位的了。”
他將一劍咬的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