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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7、818節 揚州光復…退位歸唐詔

  “我英勇的察那斯布啊,你要盯著這些漢人,別讓他們因為恐懼和懦弱而投降,或者可恥的逃跑!”阿達魯臺又不放心的叮囑一句。

  他相信這個沒見過面的色目將領察那斯布,卻不相信這四萬宋軍的勇敢和忠心。

  “如您所愿我的那顏。”察那斯布脫下頭盔行禮,然后回到宋軍之中。

  “怎么樣?那韃子將領相信你的話了么?”一個宋軍大將問道。

  察那斯布笑道:“放心吧,他深信不疑。”

  那宋軍大將點點頭,“陛下應該過江了,此地不需要再拖,今日就要協助江太尉過江!”

  他說完看向另外一個將領,“這四萬宋軍沒有人鬧事吧?”

  那將領道:“蔡將軍放心,如今營指揮使以上,八成是我們的人。趙顯又下了圣旨,他們還是聽命的。再說,他們也討厭韃子。”

  蔡將軍也是色目人,但其實是石巖手下的海盜出身,歸唐很早,也是老唐人了。從他改為漢姓就能看出,此人與漢人唐將無異。

  “好!”這蔡將軍手往下一劈,“那就這么干了!只要占了揚州,我等就是大功一件!”

  “轟轟—”

  正在此時,唐軍的攻擊再次發動了。

  唐軍將士一邊發射火炮掩護,一邊放下浮橋,艱難的靠近岸邊,同時清除淺水區的障礙物。而岸上堡壘上的“宋軍”,又吶喊著反擊。

  甫一交戰,就進入白熱化。十幾里的江面上,頓時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喊殺聲。

  江鈞舉著千里目,看著岸上新出現的一支數萬人的宋軍,不禁放聲笑道:“韓韶你看,轉機到了。”

  韓韶放下千里目,神色輕松的笑道:“是蔡赟,我都看到他揮了揮手。今日不用再拖了吧?陛下多半已經過江。”

  “不用拖了。今日一定要過江!”江鈞放下千里目,“傳本帥將令,加快進攻,所有火器都轟起來,哪怕打不到人也要做出動靜!”

  “諾!”

  緊接著,唐軍的進攻力度陡然增強,浮橋下餃子般放下來了,很多將士用長篙撐著浮橋,架起盾車,靠近岸邊射擊,鉛彈和箭雨不要錢的傾瀉到岸上。

  數以百計的大炮小炮也轟然作響,將密集的炮彈轟到岸上,打的“宋軍”血肉橫飛,不敢冒頭。

  可“宋軍”和鄉勇占據絕對的地利優勢,唐軍一貫以來兇悍犀利的火器,此時竟然殺傷效果大減,尤其是那些堡壘和木板塔,極大削弱了火器的威力。

  可他們的拋石機,火箭彈,床弩等遠程兵器,卻能給江面上缺乏防御工事的唐軍帶來不小威脅。尤其是唐軍的浮橋,總是會被火油球擊中起火。一旦被燒,就要重新搭建。

  而浮橋是有限的,這樣就只能去南岸運載。如此一來,唐軍的攻勢在江岸邊很難奏效。

  為何不換登岸地點?往上游或者下游不行么?

  真不行。

  長江北岸,大多數是山嶺,根本沒有路。而且江岸邊到處都是堡壘和簡陋但有效的工事。再說,數萬人的巨大船隊,在江上行動緩慢,如何有元軍的機動性強?

  所以,只能先打硬仗,打呆仗,不計火藥成本的拼消耗。

  但即便如此,死于唐軍火器之下的“宋軍”也越來越多。

  “轟—”的一聲大響,一座堡壘經過數次火炮的洗禮,終于轟然坍塌,將里面的上百個“宋軍”全部活埋。他們有的當場死于非命,有的慘叫著掙扎著從土石之下爬出來。

  “頂住!頂住!”一個漢人大將帶著親兵聲嘶力竭的大喊,“我們還有幾萬人!后面還有幾萬大元鐵騎!唐軍攻不上來!”

  “大帥說了,再消耗唐軍三天,我們就不用守了,就能故意將唐軍放上岸,滅了他們!”

  “為了大元…大宋,一定要再堅持三天!到時人人有賞賜!就是西域的莊園,百戶那顏的出身,也有可能賺到手!殺!”

  “殺!”鐵桿漢奸軍們頓時爆出更大的斗志,拼命的反擊唐軍。

  能怪他們么?

  他們這些河北河東漢人,數百年前就在契丹人的統治之下,后來換了金人,再后來又換了蒙元。

  他們祖祖輩輩多少代,都不在漢人王朝統治之下,為蒙元效死有什么奇怪的?

  趙宋也好,李唐也好,在他們眼中都沒有遼金元來的親近。

  這是事實。

  “殺!為了大宋!”蔡赟也率領四萬宋軍加入到江防之戰當中,和名為宋軍實為元軍的北方漢軍“并肩作戰”。

  “殺!”鐵桿漢奸軍頓時打了雞血般更加激揚。

  四萬生力軍的加入,防守江岸的正規軍超過八萬,加上三萬鄉勇,十一人人防守堡壘。

  這么多兵馬,完全能再耗唐軍三天了。唐軍再厲害,要想上岸也要流干血。到時在把強弩之末的唐軍放上岸,滅之易如反掌。

  “哈哈!”元軍大將阿達魯臺放聲大笑,“再看唐軍怎么攻!”

  此時他擔心的反而是唐軍放棄渡江,退回南岸,那樣就是喪失殲滅唐軍的機會了。

  蔡赟此時也進入江防陣地主將大帳,他的身邊,正是“宋軍”大將韓烈。

  韓烈出身幽州韓氏,自遼朝時就是北朝將門。在他眼中,什么胡人漢人,只要給功名富貴,就是好主子。

  “察那斯布將軍。”韓烈叫著蔡赟當年的名字,“本將還要感謝你來援啊,要不然,我等也守不了太久,唐軍火器,實在太難對付。”

  蔡赟笑道:“何須感謝,我等都是為大元效力,心中都有數的很。”

  說完一指大帳中掛的地圖,“不過,本將認為韓將軍的布防,還是有些問題,你看那瓜州渡口,問題最大。”

  韓烈眉頭一皺,瓜州渡口的布防有問題?

  雖然心中不快,但韓烈還是轉身去看地圖,手指點向瓜州渡的位置。

  此地的確很重要。可是堡壘最密集,木塔和障礙也最多,兵馬也足有八千,一直守的很穩,哪有什么問題?

  正思索間,忽然聽到“嗆”的一陣刀劍出鞘的聲音,與此同時一聲暴喝就從身后傳來:“動手!”

  韓烈大驚,心知不妙之下還來不及轉身抽刀,就覺得脖子一涼,緊接著就驚愕的看到自己飛了起來,周圍的景物詭異的顛倒,還看到一具熟悉的軀體,失去首級的脖子噴射著鮮血。

  “被暗算了…”韓烈飛起來的腦袋僅僅閃過一個念頭,意識就湮滅消散,沉浸于無邊的黑暗之中。

  “殺!”

  就在蔡赟動手的同時,他的部將親兵也同時突然出手,將猝不及防的韓烈部將斬殺的干干凈凈。

  短短一個呼吸的功夫,大帳中就倒下好幾具尸體。

  “吹號發令!”滿臉是血的蔡赟惡狠狠的下令,“我大唐渡江,就在今日!”

  “嗚嗚嗚嗚嗚嗚嗚!”

  一聲令下,兩短一長的號角聲頓時響起。

  緊接著,相同頻率的號角也依次吹響,傳向沿岸各處。

  這號角雖然頻率有點奇怪,卻沒有引起元軍懷疑。戰場上吹號角,本就是鼓舞士氣,有什么好奇怪的?

  然而后面的元軍不知道的是,聽到號角的宋軍,頓時突然對身邊的“袍澤”,揮起了兵器。

  “噗嗤,噗嗤!”

  “啊—”

  “該死!”

  一時間,十幾里長的戰線上,到處傳來慘叫聲,這就短短的功夫,不知道多少“宋軍”被宋軍襲殺。

  這一招“窩內反”本就是崔秀寧指導特察局策劃好的方案。四萬宋軍,和四萬“宋軍”雜在一起,要是突然動手襲擊,會是什么后果?

  這根本就是防不勝防。誰能想到身邊的援兵士卒,突然對自己動手?

  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啊。

  為了計劃成功,宋軍將士之前還專門訓練過襲殺。

  等到元軍發現異常,兩三萬“宋軍”已經被身邊前一刻還在并肩作戰的“袍澤”斬殺。

  更要命的是,大量“宋軍”被身邊的“袍澤”襲殺,防守江岸的力量一下子癱瘓了,唐軍乘機搭設浮橋,已經靠到江邊。

  直到此時,元軍才知道發生了什么。

  “奸細!那個察那斯布是奸細!四萬宋軍都降唐了!”阿達魯臺眼睛都紅了,氣的差點一頭栽下馬背,“殺!宰了這些該死的叛徒!傳令!”

  “嗚嗚!嗚嗚嗚!”

  三萬鐵騎反應極快,號角一響,令旗一動,不到十個呼吸的功夫,將令就下達到每一個百夫長。

  “莫爾道嘎!”

  “忽嗚赫豪寧!”

  蒙古色目鐵騎怒吼著居高臨下的沖下江岸,進攻宋軍。

  此時,“宋軍”已經被宋軍斬盡殺絕。而宋軍因為是偷襲的一方,所以傷亡只有數千。傷亡交換比達到恐怖的十比一。

  “躲到堡壘木塔之后!”早有準備的宋軍諸將眼看三萬元軍鐵騎俯沖而來,紛紛藏入防御工事。

  當真是諷刺啊。原本阻擋唐軍的堡壘和木塔,如此成了阻擋元軍騎兵的工事。

  元軍騎兵漫山遍野的沖到江邊,卻只能面對一個個堡壘和木塔,無法發動騎兵沖擊步兵的優勢。

  無奈的元軍只能發射密集的箭雨,甚至還有不少元軍下馬,準備攻擊堡壘和堡壘。

  然而此時,靠近江岸的唐軍戰船,數以百計的火炮也發出了怒吼。

  “轟轟轟——”

  由于元軍進入火炮攻擊范圍,加上此時隊伍密度比較大,立刻遭到火炮的慘重打擊。

  大片大片的葡萄彈轟進元軍騎兵之中,如同死亡鐮刀般收割著人命,打的元軍血肉橫飛。

  就這一輪齊射,一千多元軍騎兵死傷在炮火之下。

  “撤!快撤!散開!散開!”阿達魯臺急的大叫,這才明白自己憤怒之下犯了一個大錯。

  不該這么沖下來攻擊叛變的宋軍。這根本就是給唐軍火炮發威的機會。

  怎么就忘了這茬?該死啊!

  等到元軍疏散開,調轉馬頭往北后撤,唐軍的火炮再次怒吼,又是數百元軍人仰馬翻,受驚的戰馬沿著江岸狂奔,嘶鳴不已。

  元軍損失了一兩千騎兵,灰頭土臉的撤到唐軍火器射程之外,個個咬牙切齒,看著登岸的唐軍恨恨不已。

  為什么?

  為什么每次和唐軍打仗,都會被詭計算計?李洛難道就不能硬碰硬的打一仗嗎?

  阿達魯臺神色陰沉的看著江岸,知道已經事不可為了。

  好幾萬如狼似虎的唐軍,再加幾萬叛變的宋軍,將近九萬人,他這邊才不到三萬騎兵,又士氣大挫,還怎么打?

  本來好好的一盤棋,轉眼間就打成這個局面。

  “那顏,是防守揚州重鎮,還是在此和唐軍決戰?”部將問道。

  阿達魯臺畢竟不是庸才,他稍一思忖,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不能在和他們決戰了,很難打得過。揚州…兵力空虛,我等不擅長守城,也守不住了。”

  “如今可以肯定,李洛就在西南,那里一定會打一場大仗。我們應該趕過去馳援!與其在這里和一支偏師打,還不如參與圍攻李洛!”

  “傳令!速速返回揚州城,帶走所有弓箭馬料,往西參戰!攔截李洛的中軍!”

  一聲令下,兩萬八千多騎兵一起策馬狂奔,直往揚州城而去,竟然撇下了江岸的唐軍和宋軍。

  半日后,元軍騎兵來到揚州城下,卻見到城池上空煙霧繚繞,似乎剛剛發生過火災。

  阿達魯臺心里咯噔一聲,一個不祥的預感呼之欲出。

  果然,還沒等元軍進城,一個趙宋官員就神色惶然的騎馬沖出來,一見到阿達魯臺就渾身顫抖著滾下馬鞍,跪倒在塵埃中。

  “大帥,大事不好!城中軍械庫和馬料場被一伙賊人用火油焚毀,化為灰燼了啊!”

  什么!

  阿達魯臺驚怒之下,抬手就是一鞭子抽出,打的那趙宋官員慘叫一聲,捂著暴裂的眼睛在地上哀嚎。

  “廢物!該死!”阿達魯臺恨意滔天,氣的渾身發抖。

  十萬多張弓,近千萬支羽箭,三十多萬石馬料啊,就這么完了?

  這可是大元十大軍需倉庫之一的揚州倉!

  沒了揚州倉,他幾萬騎兵怎么補償弓箭,怎么補充馬料!

  馬料還容易解決,可是這弓箭,短期內怎么辦!

  “那顏,如今怎么辦?勇士們每人只剩幾十支箭了…”部將神色沉重的說道。

  蒙古軍隊打仗,雖然每人攜帶羽箭高達七十支,可其實是戰術儲備,也就夠兩三場戰役用的。

  而一場大戰下來,每人往往要耗費數以百計的羽箭。

  古來用兵,像蒙古軍隊這樣驚人的耗箭量的,幾乎沒有了。所以蒙古軍隊的奴隸,很重要的一個任務就是造箭。加上蒙古軍隊往往打勝仗,有回收戰場羽箭的機會,這才能滿足需求。

  可是現在,阿達魯臺軍中攜帶的羽箭,不夠打一場大戰。

  “還是去西邊!南陽倉還有弓箭!”阿達魯臺苦笑,“但愿南陽倉還在!”

  南陽同樣是戰略要地,也秘密存儲了大量的弓箭,和揚州倉一樣是戰略儲備倉庫。

  然而阿達魯臺不知道的是,今日不光是揚州倉,整個蒙元秘密建立的十三個戰略倉庫,有十個被成功焚毀!

  這十三個戰略倉庫,存儲了駐華夏元軍九成的弓箭馬料。元廷雖然嚴密看守,可如何能防得住早有準備的唐國特務分隊?

  只有三個戰略倉庫,因為種種原因焚毀失敗。可這三個倉庫,只有一個在河南,那就是洛陽倉!

  至于南陽倉,也沒了。

  元軍匆匆離開揚州,往西邊而去。僅僅一日后,江鈞就率領近五萬唐軍和近四萬宋軍,如入無人之境的趕到揚州城下。

  八月十五中秋節,唐軍光復揚州!

  江北第一座重鎮,被收入囊中。

  與此同時,李洛的中軍經過兩日的激戰,終于成功的在漢陽登岸。

  至此,三路渡江唐軍全部渡過長江,二十萬大軍進入淮南!

  當天,秘密回到開封的趙顯,頒下一道震驚“大宋”的《退位歸唐詔》。

  詔書中說,大宋一直受蒙元掌控,中原名為恢復,實際仍為蒙元所制。今日大唐王師光復中原,漢家兒郎應該踴躍響應,喜迎王師,驅除韃虜!

  詔書下令,所有府州縣,所有大宋軍馬,旨到立刻易幟歸唐,主動開城迎納王師,轉運糧草,協助王師抗元。

  詔書最后正式宣布:大宋歸唐!

  隨著詔書飛傳各地,整個河南江北都沸騰了。

  一夜之間,不知道多少地方奉詔歸唐,很多城頭紛紛掛上唐字旗。唐軍還沒有到,很多州縣就宣布成為唐土。

  這固然是因為小朝廷的《退位歸唐詔》,同時也因為唐軍勢大,地方官員也樂的奉詔。

  但是,仍然有小部分地方官和將領認為趙顯是亂命,《退位歸唐詔》是矯詔,拒不奉命。

  而滁州宋軍也正式打出唐軍的浴火鳳凰旗,氣勢洶洶的南下,直插漢陽元軍后背。

  與此同時,黃河之上的四處浮橋,突然全部被宋軍突襲焚毀。暫時斷絕了北方元軍鐵蹄南下的道路。

  緊接著,被騙到濟南的歸德元軍,此時也知道上當,搞明白十幾天前開封城就發生過政變。

  他們氣勢洶洶的直撲開封,三日后就兵臨開封城下。

  整個河南江北,竟然唱大戲一般,令人眼花繚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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