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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535節 血戰武關…援軍南來

  八月十四,武關再次爆發了激戰。

  數千漢奸軍舉著盾牌,擠在狹小的空間,冒著唐軍密集的箭雨,架著云梯攻城。后面則是數千弓箭手,石炮手,發射羽箭和石炮。

  而數量更多的元軍,只能在山道中干著急。因為關城下的戰場太狹小的了,根本展開不了太多兵力。

  關城上的唐軍床弩,石炮也一起發射。由于元軍都猬集在一起,所以每一次打擊都能打死打傷很多漢奸軍。

  不遠處觀戰的蒙古大將谷牙海,和漢軍世候大將嚴忠濟,都是一臉陰沉。

  這個武關,竟然阻擋了他們十幾萬大軍足足三個月!

  死了幾萬人了,硬是拿武關沒辦法。再強的軍心,也會在這日復一日的攻堅戰中耗盡殆盡。

  嚴忠濟早就想撤,幾萬戰死的漢軍,多半是他的麾下兵馬啊。而蒙古色目兵以不擅長攻堅為由,竟然沒有打過一次,傷亡為零。

  但他畢竟是漢將,說了不算。是打是撤,全在蒙古大將古牙海手里。

  說起來嚴忠濟地位可不低,資格也老。他是六大世候之一,出身東平嚴氏。此人還擅長詩詞,被稱為“儒將”。

  嚴忠濟有一首《天凈沙》,其中兩句非常有名:寧可少活十年,休教一日無權。

  你聽聽,將這樣的話堂而皇之寫進詩詞,其人是何肺腑不問可知。

  “古牙海,這仗不能這么打了,我軍雖眾,也經不起如此消耗。”嚴忠濟忍不住的再次反對。

  古牙海正在對付一根羊腿骨,他撕下最后一口肉,嘬嘬骨髓扔掉骨頭,再將油膩的手在辮子上胡亂一擦,然后鉆入馬肚子下面吸了幾口馬奶,滿足的打了個飽嗝,這才鉆出來說話了。

  “東平郡公,你沒看見叛軍今日沒再使用那犀利的火器么?說明什么?說明叛軍火藥已盡,就像蜇過幾個人的蝎子,已經沒力氣了。眼看精疲力盡的黃羊就要摔倒,狼應該放棄追擊么?”

  古牙海的意思很明確,繼續打。

  古牙海比嚴忠濟年輕十幾歲,資歷和軍功都比不上嚴忠濟,可因為是大根腳的蒙古權貴,就能將嚴忠濟這個老將壓得死死的。

  嚴忠濟心中惱怒。你真是吃燈草灰放輕巧屁!敢情死的不是蒙古兵,你當然不會心痛。

  奶奶的!

  嚴忠濟忍住怒氣,仗著資格老,指著關城繼續反對道:“古牙海啊,叛軍戰意之強,實屬罕見。難道你沒看到,就算他們不用那厲害的火器,仍然如狼似虎么?這么打,我軍還要死多少人?”

  “哼。”古牙海不滿的哼了一聲,蒙古話嘰里咕嚕的毫不留情,“衰老而懦弱的獵人,會對別人說他遇見的獵物勇猛的像老虎,威風的像獅子,為自己喪失勇氣找借口。東平郡公,你難道不是這個年老懦弱的獵人嗎?”

  “就算叛軍是蟒古思的仆人,就算毛兀思婆幫他們施展了妖法,勇士們的箭也會射穿他們叛逆的心,鋒利的彎刀也將砍下他們的腦袋。從他們反抗大元那一刻起,他們的命運就注定如此。”

  嚴忠濟聽到古牙海竟然罵自己懦弱,頓時再也忍不住發飆了。

  “古牙海!你還是孩子時,俺就已經隨大汗南下攻宋!俺何曾懦弱了去!”嚴忠濟怒道,花白的胡子都根根豎起。

  古牙海“呦呵”一聲,瞇著眼睛冷笑著看著嚴忠濟,“老家伙,你火氣不小啊。你這是和本帥說話么?嗯?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古牙海才是大軍主帥?嗯?”

  嚴忠濟老臉漲的通紅,卻不敢再啰嗦。

  “啊—”

  忽然關城下傳來大片慘叫,原來唐軍集合了所有神臂弓,一輪齊射,數以百計的漢奸軍不死既傷,看的嚴忠濟眼睛都紅了。

  攻城的一方,實在太吃虧了啊。

  加上唐軍悍勇善戰,往往城下十幾個漢奸軍傷亡,才能換來城上一個唐軍的傷亡。

  要這么打下去,就算軍心不崩潰,起碼也需要再死傷五六萬人才能拿下武關。

  正在關城下的元軍軍心浮動之際,忽然關城猛然大開,三千唐軍轟隆隆的沖出來,竟然主動出擊了。

  漢奸軍打了幾個月,一直在仰攻險關,唐軍卻從來沒有主動出擊過,這讓他們產生了思維盲區,認為叛軍兵少,絕不可能主動出擊。

  所以唐軍突然出擊,他們完全懵掉了。

  在唐軍兇猛的沖擊下,關城下的元軍頓時大亂。前面的人發出驚叫,紛紛后退,而后面的人被擋住視線,并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么事,驚慌之下也忍不住后撤。

  加上狹小的戰場非常擁擠,一時間不少人都被擠得掉進兩邊的懸崖。

  “啊——救命!”

  墜崖者的慘叫凄厲無比,更加劇了元軍的恐慌。

  “殺!”

  “死!”

  兇悍的唐軍手持刀槍,身披鐵甲,銳不可當的沖入元軍之中,殺的漢奸軍潰不成軍。

  事實上,剛才打了半天,一直是輔兵在防守。而三千多唐軍正規軍一直在養精蓄銳,埋伏在城門后面準備出擊。

  而漢奸軍攻了半天,不但傷亡慘重精疲力盡,士氣也消磨殆盡,加上唐軍戰力本來就比漢奸軍強,如此一來簡直是虎入羊群,幾乎一邊倒的屠殺漢奸軍,勢不可擋。

  數千漢奸軍崩潰之下,人人喪膽,爭先恐后往后退卻,更多的人被擠下山崖,墜崖者的慘叫聲回蕩在山谷,令人毛骨悚然。

  “轟—”

  正在這時,所剩不多的火藥終于用了一次,幾門六斤石火炮轟擊在密集的漢奸軍之中,剎那間死傷一片。

  漢奸軍魂飛魄散之下,徹底崩潰了。

  數千人不顧一切的往后面的山道上擠過來,擁擠在狹窄的山道上,墜崖者數以百計。

  古牙海和嚴忠濟眼看潰兵雪崩一樣擠過來,只能趕緊后撤。

  于是,長長的山道上,元軍不斷被層層逼得后撤,兩邊懸崖不斷有人墜落。而唐軍追殺著潰兵,潰兵拼命擠著后面的元軍…最后所有人和馬全部動起來,在狹窄的山道上往后擠。

  寬僅一兩丈的險峻山道上,竟然出現這樣一幕奇觀,當真古今罕見。

  事實上,北方漢奸軍的實力很強,雖然比不上唐軍,但絕對戰力不俗。可數月以來被古牙海逼著打頭陣,傷亡數萬,軍心戰意受損很大,就連將領都萎靡不振。此時一旦崩潰,竟然難以挽回。

  崩潰之勢如同瘟疫一般,感染了更多士氣低迷的漢奸軍,使得山道上的擠壓之力更加兇猛,傳導到后面,就連蒙古色目兵的戰馬,也紛紛墜崖。

  人擠人,摩肩擦踵,前面的漢奸軍挨著中間的色目兵,中間的色目兵挨著后面的蒙古兵,壓根沒有一點空間。

  不斷蠕動,擠壓,喝罵,墜崖。止都止不住。就算蒙古兵想要阻止,也擠得沒有拔刀劈砍的空間。

  尤其是更狹窄的地方只有一丈來寬,最是危險萬分,元軍被擠的下餃子般墜落。人和馬的慘叫聲,更是加劇了人群的恐懼。

  在這種局面下,一切軍令其實已經不管用了。擁擠已經成了一種“勢”,沒有什么力量能立刻阻止這種“勢”,讓擁擠停止。

  到最后,元軍在狹窄的山道上足足退出了十幾里,直到來到寬敞地帶的元軍大營,才停止了擁擠的趨勢。

  而唐軍一口氣追殺十幾里,從容不迫拉開接觸,撤回關城。失魂落魄的漢奸軍,竟然不敢追擊,也沒了追擊的心思。

  無論蒙古兵,色目兵,還是漢軍,人人驚魂未定,渾身大汗淋漓,回想剛才的遭遇,兀自欲哭無淚,如同做了一場噩夢。

  這叫怎么回事啊?打仗也沒有這么嚇人啊。

  人人此時才發現,不斷渾身酸痛,兩腿也像是灌了鉛,疲憊到極點。

  就是古牙海和嚴忠濟等大將,也狼狽不堪,滿頭油汗。他們被自己的親兵夾在中間擠了十幾里,哪里還有大將的風度?

  “該死!該死!”古牙海大怒之下,喝令親兵以臨陣逃脫為名,連殺幾個漢軍百戶軍官,震懾人心。

  嚴忠濟敢怒不敢言,干脆閉眼不看,不聞不問。

  今天這一幕,簡直是個笑話。這要傳到大都,估計他和古牙海都要成為笑柄。

  最后一清點,光是墜崖的戰馬,就超過五百匹。墜崖的士卒無法統計,加上被唐軍斬殺的,竟然接近萬人!就是金貴的蒙古兵,也有近千人墜崖。

  長長的山道上,也都是尸體。

  元軍大將們個個臉色鐵青,他們的從軍經歷加在一起,也沒打過這種狗血仗啊。

  “明日,繼續攻打武關!不能就這么算了!”古牙海咬牙說道,“有敢言退的懦夫,殺!”

  花費的的代價越大,他就越要攻下武關。不然,這會成為他一輩子的污點。

  嚴忠濟也心一橫的說道:“就算漢軍死光了,也要攻下武關!”

  為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嚴忠濟也顧不得心疼麾下士卒了。

  一定要攻下武關!

  唐軍回到關城,清點傷亡,竟然發現傷亡不到百人。

  完全就是趕鴨子啊。

  事實上劉衛泰和李荊都沒有想到能打成這樣,他們原本就是抱著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念頭,擊潰攻關的元軍,多多殺傷元軍兵馬。可沒想到,竟然有這么好的運氣。

  被擠得墜崖的元軍,遠超被斬殺的元軍。當真是意外之喜。

  “李兄,韃子吃了這么大虧,明天一定會來報復。明日必有苦戰。”劉衛泰看著關城下說道。

  李荊道:“韃子明日來攻,可能會玩什么花樣。總之水來土掩吧。”

  兩人商量之后,決定將剩下所有的火藥用上,應付明天元軍的攻勢。

  每個隊,都在召開社員會議,武士們則是在關城中臨時搭建的簡陋武廟中,祭祀武圣,加持武道意念。

  人人知道,明日或后日,必有苦戰。

  果不其然,第二天上午,來到關城下的元軍,已經不光是漢軍,還有色目兵。

  五千人都是腰間扎著麻布,竟然是戴孝的架勢。

  這五千人每人披著兩層鐵甲,是古牙海“挑選”的敢死士,是從漢軍和色目兵中挑選的。被選中的人,只有一種情況下可以活。

  攻下武關。

  武關不破,不活。

  要么死在戰場上,要么被自己人射殺,怎么選?

  敢于違抗者,不但會被斬殺,家人也會受到牽連。

  所以這群元軍敢死士一來到城下,就帶來一種肅然凝重的壓力。這是數千帶有必死之心的意志力。

  可怕。

  而后方的元軍,則是在戰場和山道之間設置了障礙,再架設床弩,再后面是嚴整以待的元軍。

  他們對付的是自己的敢死士。要逼著敢死士有進無退。

  根本就不啰嗦,鼓聲一響,沉默無語的元軍敢死士就拼命攻城起來。

  必死之心加上兩層鐵甲,讓這群敢死士爆發了前所未有的戰力。

  他們帶著火油,冒著唐軍的箭雨和石頭,不顧一切的沖到城門下,在死了數百人之后,終于點燃了城門。

  厚重的城門頓時熊熊燃燒起來。

  元軍的意圖是,只要燒掉了城門,搬開后面的石塊,就能攻入武關。

  這個過程會死很多人,但是敢死士們沒了退路,只能硬著頭皮上。

  與此同時,敢死士隔著高高的城墻,向城頭的元軍發射神臂弩。他們攜帶了元軍中大量的神臂弩,每一次齊射,就壓得唐軍無法冒頭。

  元軍敢死士完全就是在關城下和唐軍隔墻互懟,連盾牌都不要了。

  一時間,敢死士固然死傷慘重,可唐軍的傷亡也明顯大起來。

  很明顯,古牙海就是要讓五千敢死士提振士氣,消耗唐軍兵力,哪怕這次沒攻破武關,也沒有關系。

  雙方激戰簡直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很快城門就被燒毀,露出后面的石塊。元軍敢死士們吶喊著沖上去,死命的搬動石塊。

  “殺敵報國!”

  “誅魔衛道!”

  武士們揮舞唐刀,堵住城門,阻止元軍敢死士搬動石塊。

  小小的城門洞子,爆發了更加慘烈的肉搏之戰。

  很明顯,武士們的戰力在對方之上,但敢死士拼命之下也爆發了巨大的戰力,雙方嘶吼著廝殺,無時不刻都有敢死士被斬殺。

  但敢死士們不敢退,仍然潮水般涌入城門洞子。

  “殺!”劉衛泰親自率領大批唐軍殺到,堵住了城門洞子。

  城門洞子中傳出的慘叫聲,簡直如同從的地獄中出來,令人毛骨悚然。

  李荊緊張的在城頭城頭指揮攻擊,他看著越來越多的敢死士密集的聚集在城門,立刻下令僅有的五百火銃手發起一輪齊射。

  “砰——”

  一聲巨響之后,數以百計的鉛彈近距離轟向密集的敢死士,幾乎彈無虛發,就是兩層鐵甲都擋不住。

  數百敢死士不死既傷。

  “轟隆隆—”

  緊接著,幾門火炮也利用最后一點火藥,發射出最后的炮彈,在密集的人群中轟出團團血霧,打死打傷大片的敢死士。

  以此同時,戰意如鐵,同樣抱定必死之心的唐軍武士,也揮舞鋒利的唐刀,沖殺出城門洞子,打的敢死士們節節后退,遺尸遍地。

  而唐軍也傷亡不小,在敢死士的瘋狂攻擊下,付出了從未有過的代價。

  終于,還是有敢死士下意識的后退,甚至轉身逃跑。

  雖然他們知道逃跑的后果,但是此時或許忘了。

  然而,這些敢死士還沒退出戰場,后面山道上的元軍就紛紛放箭,射殺后退的敢死士。

  督戰隊的冷酷無情,再次震懾了部分動搖的敢死士,逼得他們不得不回來拼命。

  “莫爾道嘎!”督戰的蒙古將領,眼見城門已經打開,可敢死士硬是攻不進去,只好下達了蒙古兵出擊的命令。

  戰場本來就狹小,上千蒙古兵的加入,就更顯得擁擠,逼得敢死士更加瘋狂的進攻城門洞子。

  人不斷的死,元軍不斷的補充。整個戰場成了尸山血海。很快,城門洞子都被尸體堵住了。

  “殺!”

  雙方在城門洞子廝殺,最后唐軍干脆把尸體堆起來,元軍敢死士就爬上尸體堆,繼續往里面攻殺。

  真真慘烈到極點。

  到最后,雙方竟然無法白刃廝殺了。因為尸體徹底堵住了城門口,隔絕了雙方的接觸。

  唐軍乘機將大量石塊堆砌著堵住城門。然后快速在城門口布置一個防御工事。元軍要想通過狹窄的城門洞子殺進來,勢必要付出慘重無比的代價。

  敢死士們看到堵住城門的尸體,以及尸體后面重新堆起來的石塊,都快要崩潰了。

  “搬開!”蒙古兵們手持彎刀,逼著敢死士搬開障礙,繼續廝殺。

  周而復始。

  “殺敵報國!忠武神宮相見!”

  “大唐武士歸宿,就在今日!”

  “身殉武道,死得其所!殺!”

  唐國武士們顯示出堅韌無比的戰斗意志,在武士們的影響下,本就戰意堅定的唐軍戰士,更是奮不顧身,個個如狼似虎。

  元軍雖然人多,能源源不斷增加兵力,卻始終攻不進去。

  唐元兩軍圍繞著城門,廝殺整整兩個時辰。五千敢死士,快死了大半了。

  可是仍然沒能突入關城中。

  古牙海和嚴忠濟都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叛軍戰力之強,戰意之堅,遠超他們的預料。他們原本以為叛軍主要依仗犀利的火器,而白刃戰肯定不如大元精銳。

  誰知一打起來,渾然不是這回事啊。

  此時,就連李荊,也帶著輔兵參與城門爭奪戰。

  這個大特務雖然有武士身份,卻并不是擅長廝殺的猛將,此時也不得不上戰場了。

  好在城門口的戰場很小,一時也輪不到他。

  火銃兵和炮手們也放棄火器,拿起刀槍參與城門爭奪戰。

  秦嶺之中喊殺聲震動群山,如血殘陽的余暉下,雙方的絞殺仍然在繼續,毫無停止的樣子。

  就是夕陽沉入蒼茫的群山,夜幕降臨,上天的力量也無法阻止雙方的繼續廝殺。

  元軍點起了巨大的篝火,不斷將戰場上的尸體拋下山崖,騰出空間,補充兵力。

  直到子時,元軍仍然沒有拿下城門。

  元軍的斗志再也無法遏制的瓦解。到最后,元軍的進攻變得敷衍,他們在用這種敷衍,抗拒古牙海的軍令。

  就算是戰意最強的蒙古兵,也厭惡了這似乎沒有休止的奪城戰。他們是騎馬的勇士,不是攻城的。

  而漢軍更是在敷衍,已經喪失了繼續進攻的心氣。

  古牙海知道軍心已疲,只能萬分無奈的下達了鳴金收兵的命令。

  回營后一番清點,五千敢死士只剩下數百人。敢死士已經不是攻擊主力了,攻擊主力變成了新增添的元軍。

  元軍的總傷亡超過六千,大半是漢軍,小半是色目兵和蒙古兵。

  “古牙海,明天還要繼續爭奪城門么?”嚴忠濟冷冷說道。

  古牙海背著手,臉色在燈光下顯得陰晴不定。

  攻,肯定是要攻的。但這么大的傷亡,就算攻下武關,大汗知道后估計也會換帥了。

  “東平郡公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么?”古牙海語氣客氣了些。

  嚴忠濟搖搖頭,“武關沒有內應,硬行攻打哪有什么好的辦法,無非拿人命去填罷了。不過,不能再以大元兵馬去填。”

  古牙海明白了,“那明日就派兵去商州,抓獲一批百姓,逼他們打頭陣。這法子本帥當初就想用,只是怕大汗怪罪。”

  嚴忠濟道:“古牙海,你雖是蒙古人,但未必比俺更了解大汗。大汗雖然圣明仁慈,曾禁止驅民攻城,卻絕不會真正怪罪的。”

  古牙海笑道:“既然你覺得大汗不會真正怪罪,那就辛苦東平郡公一趟,明日去商州吧。”

  什么?把這事交給俺?

  嚴忠濟一愣,發現古牙海笑容中的奸詐之色,這才知道進了古牙海的套。

  武關城上,唐軍的傷亡也清點出來。劉衛泰和李荊知道數目后都是一陣默然,久久不語。

  唐軍的傷亡達到兩千,其中大多是是正規軍。

  唐軍正規軍此時已經只剩一千七百多人,加上輔兵,堪堪四千人。而元軍可以源源不斷增兵。

  唐軍每個人都輪戰了好幾遍,人人疲憊萬分。元軍一退,很多人都忍不住躺在地上。

  武士們拄著唐刀,到處搜尋其他武士的尸體。

  兩百多武士,此時只剩下一半左右。

  失去主人的唐刀,就上百把之多。

  守關數月以來,從未有今日之慘烈。這也是唐軍傷亡最大的一天。

  劉衛泰拄刀坐在地上,對面坐著特務李荊。

  “李兄,你連夜出關吧。把這里的消息告訴君上。”劉衛泰說道,“就這么定了。俺能守一天守一天,能守兩天守兩天。”

  李荊點點頭,“好,我會走的。要是你死了,我會經常會去武廟看你的。”

  他當然不能留在這里,他要親自回去復命。他不是武將,沒有必要留在這里廝殺。

  劉衛泰笑了笑,“那就謝過李兄了。武士戰場就義,乃是武道歸宿,俺并不遺憾。只是不能向君上請罪了。”

  “俺以前叫三九,連個像樣的名字都沒有,君上賜俺命為衛泰。是君上,讓俺活的像個人物。君上把武關交給俺,俺也不知道能守幾天。俺,慚愧,愧對君上。”

  李荊點點頭,“我們都是君上和夫人的學生,經歷也都差不離。君上給了我名字,夫人教會我做事。所以,我不能在武關陪你,我還要留著這條命,報效君上和夫人。”

  劉衛泰哈哈大笑,“那你好好活著,也代俺多多報效君上。”

  李荊看著天上的圓月,“今日是不是中秋?上月此時,我們還有八千兄弟,現在只有四千。”

  劉衛泰眼睛也濕潤了,“來的時候,俺記得全軍正軍加輔兵,共一萬零三人。現在喘氣的只有四千,很多人都化成灰了。”

  幾個傷員發出痛楚的呻吟,軍醫們不停的診治,忙得滿頭大汗。武士們卻喝道:“哼哼什么!死不了!”

  忽然一個武士咦了一聲,看著南方道:“好多燈光…”

  什么?

  劉衛泰和李荊一起站起來,往南看去,果然看到大片的燈光逶迤而來。

  兩人瞇著眼睛看,慢慢的,喜悅之色在臉上浮現出來。

  “哈哈哈!”劉衛泰突然放聲大笑。“看來俺還沒有這么快進武廟,俺還能繼續報效君上!”

  李荊也忍不住大笑,“是大唐的兵馬!君上必定已經打敗忽都帖木兒了!”

  唐軍將士聽說援軍到來,頓時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

  兩人沒有猜錯,李洛派出的援軍,終于到了。

  李洛派遣了五千兵馬,以及大量的火藥,糧食,軍器補給,來增援武關。

  驗明身份后,整整五千援軍開進武關,整個武關一片歡騰。

  在看到大量的火藥物資后,所有人都是踏實無比。

  有了援軍和物資,起碼能再守半年!

  元軍,已經沒有太多攻堅的心氣了。

  率領援軍隊伍的,赫然就是長江水師的韓韶。這五千援軍是坐船從漢水來的,雖然都是唐軍老兵,卻不是一個完整的旅,而是一個混編旅,從各部隊抽調編成,更有利于守關。

  所以五千援軍沒有旅帥和旅監,只有幾個團總。

  “韓兄!好久不見啊!”劉衛泰和李荊看見韓韶都很高興。

  韓韶更是高興,“君上一直惦記你們,生怕你們死了,原來還活的好好的!哈哈!”

  李荊問道:“韓兄,既然援軍來了,那君上已經大敗忽都帖木兒了吧?”

  韓韶點點頭,“不錯,完哲都,張弘范,忽都帖木兒,這三人全部全軍覆沒。如今我唐已經收復兩江,福建也快被拿下。”

  劉衛泰等人聞言,都是長長松了口氣,激動的說道:“君上威武,大唐威武!”

  “大唐威武!君上威武!”

  “大唐威武!君上威武!”

  武關上的吶喊越來越大,驚天動地,無數夜鳥展翅飛起,連元軍大營也驚動了。

  “大帥,武關叛軍,好像來了援軍!”

  探哨很快給古牙海和嚴忠濟帶來一個讓他們心驚肉跳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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