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潼郡那邊情況比較緊張,陳臺有私兵五千多,奪下城池后利用人脈關系迅速招募三萬余人,以“潼郡太守”之位大肆封官,實力越強。
畢竟潼郡被寧澤拿下時間不長,陳臺又有陸驄的公文印信。相對劉元香,文帝劉德公信力更高,在百姓眼中才是正統。陸驄是文帝身邊丞相,他任命的潼郡太守比劉元香更具正當性。
吳晗、魏翼聯合,帶領精兵強將攻打潼郡,卻被陳臺設計擊敗,損失慘重。
面對這種局勢,楚美人必須盡快說服父親楚洵,讓他同意自己親自出征,到現場出謀劃策。
在此之前需要派出一支援兵緩解吳晗、魏翼的壓力。
這個陳臺實在厲害,不能小看。
只是剛剛經歷李順帶人武諫,把一批文武官員送到比那丘國,可用之人寥寥無幾。
正為難時,宋高主動請命。
本來有任務在身的宋高,現在無事可做。
之前也想跟隨寧澤出征,卻被留在家中,得知潼郡之事立刻主動請命。
于是楚美人讓他先帶五千兵馬馳援潼郡,并且讓他帶話給吳晗、魏翼,先不要急著攻打潼郡,只需堵住潼郡交通要道,做好防御工事,等華郡大軍抵達。
宋高領命,當即帶領五千兵馬出發。
楚美人先讓宓妍召集兵馬,自己迅速返回,向父親告知此事。
楚洵自然不同意,寶貝女兒在華郡當女官,都讓他難以接受。你好好在城里做事也就算了,帶兵出征多么危險?戰場上刀槍無眼,何況一個女孩子去當主將,開什么玩笑?
你再聰明,在家連只雞都不敢殺,戰場之上只會軍隊殺人做得到嗎?
楚美人為了勸說父親,使其同意讓自己帶兵出征,使盡渾身解數。可是楚洵堅決不準,甚至揚言,只要楚美人帶兵出征,他就在家上吊自盡。與其白發人送黑發人,還不如死了痛快。
這么一來,楚美人無計可施。
在孝道最為重要的這個時代,她無法不顧父親生死,做個不孝女。
問題是已經跟公主承諾,一定勸服父親讓自己帶兵出征,眼下如何是好?
無奈回來與劉元香商議,旁邊宓妍說道:“楚主記擔心令尊安危,不如末將做個惡人?”
“宓將軍這是何意?”楚美人問。
劉元香也好奇看向宓妍。
宓妍回答:“既然令尊以死相逼,宓妍上門將他綁了,讓人嚴加看管!到時候令尊要怪便怪宓妍,楚主記可以放心!”
楚美人聞言,低頭不語。
見此情景,宓妍知道她無法放心,于是想了想再度說道:“楚主記如果還是不能放心,干脆末將綁了令尊,帶他一同出征?令尊軍中隨行,楚主記便無需擔憂,隨時可以確定他的狀況。”
“啊?”沒想到宓妍會給出這樣的注意,楚美人覺得十分不妥,可是父親以死相逼,不讓自己領兵出征,貌似也想不到其他法子。
自己想到其他辦法,以父親的智商和閱歷總能其他方法來應對。這樣拖延下去,寧澤那邊就會擔心,萬一真的放下大好局勢領兵退回,對己方無益!
反倒是宓妍這個粗魯而簡單的法子最有效。自己是絕對不可能想到這種辦法,也不會用,如果是宓妍……
思來想去,眼下迅速出兵潼郡的方法,只有這個。
劉元香見狀,便對楚美人說道:“楚主記,這個命令由本宮來下!”
“不!”宓妍說道,“主公,下令綁架楚公對名勝有損。末將沒有什么名氣,而且都知道末將是軍師‘爪牙’。軍師背負罵名,只為維護主公仁義之名,切不可功虧一簣!何況主意是末將想到的。”
劉元香與楚美人對視一眼,心情其實頗為復雜。
宓妍果然帶兵上門,找到楚洵。
楚洵正在看書,見她闖入家中,不悅問道:“宓將軍未經允許,帶兵前來是何意圖?”
宓妍答道:“聽聞楚公智謀超群,精通兵法。潼郡陳臺叛亂,末將要帶兵平叛,缺少智謀之士。特來相請,望楚公協助!”
楚洵說道:“沅熙公主面對楚某都是恭敬有加,你這女娃太過無禮!楚某只是一介平民,請將軍離開!”
“抱歉楚公!”宓妍一聲令下,士兵迅速上前將楚洵綁住。
楚洵大怒:“何故如此?!”
“事態緊急,不得已爾!”宓妍回答,“待平定叛亂,末將愿向楚公當面認錯!來人,請楚公前往軍營!”
“喏!”士兵強行拉著楚洵往軍營移動。
楚洵一路罵罵咧咧,氣得不行。可是被士兵控制,毫無辦法。
來到軍營,楚美人看到父親被強行押送過來,不敢與之對視。
楚洵看到女兒,氣得直罵不孝女。
宓妍當即說道:“此事與楚主記無關,末將心憂潼郡,只能不擇手斷。如今有楚公、楚主記父女同行,末將放心得很!兩位都是智謀超絕之士,必能助我大勝而回!傳我將令,兵發潼郡!”
且不說宓妍綁架楚洵,與楚美人領兵一萬出征,朝著潼郡進發。
宋高帶著五千兵馬一路疾行,經過丹郡六阜縣附近,見一女子昏倒路邊,嘴唇發情,臉色發黑。
急召軍醫查看,此女左腿處被毒蛇啃咬。大概是長途跋涉走到此處,本就疲倦不堪,結果中了蛇毒,極度危險。
好在發現得早,軍醫為女子祛毒治療,保住性命。
女子醒后得知原委,向宋高道謝:“救命之恩,無以回報!若不嫌棄,請將軍到莊上做客。”
宋高回答:“潼郡陳臺叛亂,末將奉命帶兵馳援,不敢耽擱!”
女子想了想,對他說道:“若非恩公救命,民女必死無疑!恩公要出征,民女無能為力。家中有一兄長復姓歐陽,單名一個春字。幼時拜入楊箕先生門下,學有所成,可助將軍平叛!將軍可隨我到莊上,民女勸兄長與將軍同行!”
宋高心說主公手下正缺人才,不管這個歐陽春學識如何,能收一個是一個。
因此跟隨這個名叫歐陽氏的女子來到附近羊角莊。
羊角莊西邊有一排草廬,歐陽氏帶著宋高來到草廬前面喊了一聲:“當家的可在?”
里面很快出來一個瘦弱男子,看起來有些病怏怏。
瘦弱男子出來正要說話,發現歐陽氏身后的宋高,還有數千軍隊密密麻麻跟著,嚇得腳軟。
歐陽氏急忙上前攙扶,對驚慌的丈夫說道:“無需害怕!妾探親回來,路上中了蛇毒險些喪命,幸好遇到這位將軍好心施救,否則再見不到當家的。”
瘦弱男子聽到這話,趕緊跪下沖宋高連連磕頭,感謝救命之恩。
宋高虛扶一下,請他起來。
歐陽氏將他扶起,開口問道:“大哥在何處?”
瘦弱男子嘆了口氣:“剛剛讀書累了,在屋里睡覺呢!”
“去喊他出來!”
“誒!”瘦弱男子轉到另外一間草廬,過了一陣,拉著個睡衣惺忪、衣冠不整的中年人出來。
那中年人還挺不高興:“何故擾人清夢?”
抬眼看到宋高和后面的華郡軍隊,微微一愣,疑惑目光落到歐陽氏身上。
“大哥!”歐陽氏一瘸一拐走到他的面前,將自己被毒蛇咬了,差點喪命的事情仔細說明,然后又把自己推薦大哥的事詳細告知。
中年人當即拱手對宋高說道:“將軍對舍妹有救命之恩,歐陽春感激不盡!不過草民只是讀了幾本書,認得幾個字,沒有什么能力,幫不上將軍!還望見諒。”
“大哥,小妹已經跟將軍說好。”歐陽氏說道,“將軍救我性命,難道大哥口頭說說就算嗎?”
“他救了你,感謝一句就好了!”歐陽春回答,“又不是救我性命,何故為難大哥?”
歐陽氏當即叉腰喊道:“怎的與你無干?大哥所住草廬,乃是妹妹妹夫親手所建,大哥讀書之人,未曾動過一草一木!”
“是,大哥知道……”
“大哥只知讀書,家中柴米油鹽皆是小妹供給,如今多少年了?”
“這個……”
“大哥衣著用度,皆是妹妹妹夫為你籌備,你可曾操過一份心?”歐陽氏再度問道。
“妹妹,大哥日夜都要讀書,這個……”
“大哥!”歐陽氏嘆道,“讀書自然是好,可大哥學有所成卻不肯一展所長,每日窩在家中,成何體統?難道一輩子都要靠妹妹妹夫養著?”
“妹妹!”歐陽春臉色尷尬,“如今局勢混亂,不似以前。待到局勢穩定,大哥自然效命朝廷,到時候便能當官領取俸祿……”
“局勢穩定?就算沒讀過書,小妹也知道那些個當官的打來打去,鬼知道什么時候打完?等到局勢穩定,咱們一家人怕都死光了!大哥的意思就是一輩子靠小妹養著?你要在外面隨便找個活干,小妹也就不說了。每天都在家里待著,只是捧著書看看看,書里有錢啊?能賺錢養家啊?”
“書中自有黃金屋!”
“黃金屋在哪?大哥,你要給小妹從書里找來一個銅板,小妹什么都不說了!”
歐陽春無言以對。
“大哥,不是小妹嫌你!”歐陽氏說道,“你的侄子那么小都在縣里跑腿賺錢養家,不覺得羞愧嗎?總之小妹決定了,你跟著這位將軍好好做事,到時候當了官有俸祿,還可以貼補家用。不管同不同意,今天小妹這件草廬都要騰出來!”
歐陽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