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與戈爾蒙對峙于灞水郡,雙方互有攻防。
蘇均、楚白兵馬突然從后方殺來,打了杜威一個措手不及。
杜威可沒有金州那么發達的信息傳遞模式,被蘇均、楚白、戈爾蒙三路兵馬包圍,奮力廝殺。
雖然憑借過人的武力連續擊殺敵軍將領,然而兵力差距過大,且己方士兵在突襲之下慌亂無比,不能如臂所指。最終敗退,逃至蒼鷹澗。
蘇均、楚白、戈爾蒙軍隊將蒼鷹澗包圍得水泄不通。
杜威領著殘兵敗將躲在山頂,無計可施。
為破此局余松獻策,夜間由杜威親自帶兵突圍,讓使者可以沖出包圍圈,返回丞州、苗郡調動援兵。
于是當晚杜威果然帶兵沖鋒,讓部將趁亂出逃,穿過敵軍包圍圈,快馬加鞭返回丞州調動兵馬,同時向寧澤求救。
只是堅守一段時間,部將折返報告:“丹陽、金沙、大庚三郡將領自專,趁將軍被圍之時迅速奪權,不肯出兵!”
杜威直覺一陣暈眩,沒想到自己前線苦戰,后方三郡將領竟然都造反了!
慌忙詢問部將:“苗郡那邊呢?寧澤可愿出兵相救?”
“稟將軍,”部將回答,“苗郡因為寧澤大軍駐扎,守將不敢自專。不過苗郡境內出現一支浮屠軍,刀槍不入,數次擊敗寧澤大軍。如今寧澤軍隊固守苗郡,自身難保!”
“什么?!”杜威驚愕,“這浮屠軍是何來歷,連寧澤都抵擋不住?”
“好像在當地被稱為蛾鬼賊,官府五年以來都不能將其剿滅,頗為強悍!”部將回答,“寧澤請將軍莫要慌張,設法堅守此處,拖延一月。只要擊敗浮屠軍,便會立刻馳援!”
“拖延一月?”杜威此刻六神無主,轉向余松問道,“如今蘇均、楚白、戈爾蒙三路兵馬圍住蒼鷹澗,要守一月時間頗為困難。何況軍糧不足……”
余松說道:“蒼鷹澗地形復雜,若能好好利用,守住一月不是問題。至于軍糧問題,可就地取食。山中有野果、野菜,還有鳥獸可以打獵。只是……”
“只是什么?”杜威問道。
“只是丞州諸將自專,即使將軍能夠獲救返回,想要奪回基業頗為困難。”余松說道,“將軍雖然勇武,可如今大敗,靠此殘兵難以奪回丞州。”
“他等背叛與我,豈能輕饒?”杜威說道,“就算單槍匹馬,只要返回丞州,都要與之清算!”
“將軍勇則勇矣,只是過于沖動。”余松說道,“單槍匹馬,如何與對方清算?將軍能在萬軍之中取敵首級,未必能夠全身而退!”
“依你之言,應當如何?”杜威問道。
“敢問將軍志向如何?”余松拱手問道。
“這……”杜威低頭思索。
余松等待片刻,開口說道:“昔日以為將軍志在天下,所以勸將軍以丞州為基業。不知將軍可還有此想法?”
杜威沉默。
余松問道:“將軍自問,比周羥如何?”
杜威聞言抬頭:“周羥召集天下兵馬,聯合剿滅梁義蟻賊,天下聞名!且其義子唐牛,號稱天下第一武將,如今擁立順帝占據皇城,豈能與之相比?”
余松點頭,繼續問道:“那將軍自認比陸驄如何?”
杜威想了想:“陸驄兵精將廣,能與周羥相敵,又得汐州刺史楚白、元州刺史蘇均相助,我不如也!”
余松繼續問道:“將軍自認不如周羥、陸驄,那比寧澤如何?”
杜威回答:“寧澤與我年歲相仿,卻占據金、漢二州之地,我不如也!”
“若與此三人爭奪天下,將軍可能勝之?”余松又問。
杜威苦笑:“此三人尚未出手,我已兵困蒼鷹澗,如何與之相敵?”
“正是如此!”余松說道,“單有武力并不足以奪取天下。”
杜威到底年輕,而且本身也是為了報父仇,也許最初想過趁勢奪取天下,如今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天下諸侯哪個都不是善茬。忙問余松:“先生可有教我?”
余松摸了摸胡須,對他說道:“將軍若打消爭霸天下之心,最好尋一明主。以將軍之勇,天下少有敵手。輔佐明主奪取江山,封王覓侯、福蔭子孫輕而易舉!周羥擁順帝而占皇城,天下諸侯多數臣服,不如前往投之?”
杜威搖頭:“我與周羥并不相識,且云州路遠,就算可以突圍,陸驄軍必不放行,豈能一路殺至云州?”
余松點點頭:“那將軍不如投靠陸驄!”
杜威聞言再度搖頭:“我領兵攻打灞水郡,與陸驄已然結仇,元州刺史蘇均與我有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若下山投降,蘇均為其愛將,未必不會謀害與我!”
“除此二人之外,各州諸侯不成氣候。”余松說道,“只有寧澤可以相投!寧澤與將軍是盟友,且對將軍頗為賞識。或能為將軍平定丞州,且助將軍攻滅蘇均,報仇雪恨!”
“嗯”杜威微微點頭,“寧澤與我年歲相近,確實談得來。只是他所擁立之人乃是沅熙公主,我豈能為一女子效命?”
余松笑道:“將軍太過著于表象!”
“此話何意?”杜威問道。
“寧澤擁立沅熙公主,所有大權抓在手中,將軍莫非看不出來其有自專之心?此刻只是假借沅熙公主之命,待平定天下,勢必奪位!將軍是為寧澤效命,而非沅熙公主!”
“對啊!”杜威恍然大悟,“此人比我大不了幾歲,這心機可真夠深的!”
“正因如此才能奪下金、漢二州,使得陸驄不得不出兵征伐。”余松說道,“此刻寧澤手下缺人,將軍若要投之,必受重用!此事宜早不宜遲!”
“只是現在我等自身難保,”杜威嘆道,“若無援軍到來,必定困死蒼鷹澗。”
“將軍盡可放心!”余松說道,“蛾鬼賊雖強,必不是寧澤對手。一旦攻破賊軍,當會領兵救援。”
杜威說道:“若寧澤帶兵來救,此人情義無雙,值得敬佩!為其效命倒是值得;若是寧澤不肯出兵相救,方才所言都是虛的。”
“若寧澤不來相救,將軍再思其他退路。”余松說道。
“嗯!”杜威點點頭,感激說道,“先生誠心相待,在下感激不盡。不管寧澤來與不來,只要杜威還活著,必保先生無虞!”
余松心說這孩子到底是好騙,當即拱手退出帳外,偷偷寫了書信,告知寧澤杜威這邊已經成功說服,取來偷偷攜帶的鴿子,綁在腳上放飛。
苗郡這邊,蛾鬼賊圍住城池,不斷叫戰。
寧澤下令閉門不出,不予理會。
蛾鬼賊的浮屠軍雖然厲害,沒有攻城器械,只能在城外包圍。
官兵正面戰斗打不過他們,可是他們也沒辦法攻入城內,雙方就這樣僵持著。
這日,情報員捧著一只鴿子面見寧澤,呈上一封書信。
寧澤取下書信查看,原來是余松回報,杜威那邊已經說服,只需盡快出兵救援,便能收服。
寧澤當即召集文武官員,對他們說道:“時機已到,是時候收拾蛾鬼賊了!鬼面!”
“末將在!”王衛當即站出來,抱拳回應。
“今夜子時,命你帶騎兵五百出城偷襲敵營。”寧澤說道,“切莫與敵交戰,只需俘虜一名蛾鬼賊回城,便算大功一件!”
不等王衛答應,身后一員將領站出來,抱拳大聲說道:“軍師!末將不需五百人,只帶精兵數十,便可完成任務!”
寧澤轉頭看去,原來是降將董興。
董興董襲兄弟不愿跟舊主作戰,但是對付蛾鬼賊卻沒問題。
聽到這話,王衛當即說道:“末將只需精兵十人,便可完成任務!”
董襲聞言,起身說道:“我兄弟二人聯手,無需一兵一卒亦能完成任務!”
“沒錯!”董興大聲說道,“不過是擄人,我兄弟二人足夠!鬼面將軍戰功赫赫,何必與我兄弟爭功?”
王衛面具之下微微皺眉,正要說話。
寧澤做個手勢讓他不要開口,轉向董興董襲:“你二人可敢立下軍令狀?”
“有何不敢?!”董興董襲齊聲回答。
“好!”寧澤起身說道,“若你二人順利歸來,便算大功一件!本軍師不吝賞賜。”
“謝軍師!!”董氏兄弟興奮不已。
旁邊邢詔不樂意了:“軍師,我與董氏兄弟相交甚厚,想要與之同行!”
寧澤想了想:“那便派你領兵接應,確保董氏兄弟安全歸來。若能成功,也算大功一件!”
“謝軍師!”邢詔面露喜色。
當晚董氏兄弟與邢詔三人偷偷出城。
來到城外,邢詔對兩人說道:“我領兵在此處接應,你二人若能成功最好,若是不成,盡快返回,切莫沖動!”
董氏兄弟抱拳說道:“兄弟盡可放心,必定成功歸來!”
于是兄弟二人身著黑袍,隱于黑暗之中,悄無聲息穿過草叢,來到蛾鬼賊營地。
兩人并不急于出手,躲在遠處悄悄觀察,摸索蛾鬼賊巡邏兵的規律。
許久之后,有一名蛾鬼賊離隊,跑到營地附近方便。
兄弟二人悄悄潛伏過去,趁其不備將其擊暈,悄無聲息抬著鉆入草叢迅速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