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扈城郡。
程琬召集文武官員,沉聲說道:“如今寧澤拿下梁州,又占我懷柔、狼山二郡,野心難以掩飾。若不收回狼山、懷柔二郡,寧澤侵門踏戶,難以抵御!”
“使君!”一名文士站出來,恭敬說道,“寧澤奪取懷柔、狼山二郡,師出無名。在下愿往梁州當面索要二郡,勸說撤兵!”
程琬側頭看去,說話的是幕僚蔡群。想了一下,對他說道:“寧澤野心勃勃,豈會聽君之語,歸還二郡之地?”
“沅熙公主以仁義著稱,在下以仁義之道斥之,叫其羞愧難當,定會歸還!”蔡群自信回答,“憑借這條三寸不爛之舌,必為使君取回城池!”
“可笑!”邊上一人出來說道,“寧澤何許人也,豈會因此歸還兩郡之地?以我之見,趁其初定梁州,無法分心,即刻出兵奪回方為上策!”
程琬轉頭看去,這次說話的是手下大將鐘吉兆。
蔡群轉向鐘吉兆,拱手說道:“寧澤勢大,且戰無不勝。使君雖強,非對手也。以武敵之,難以取勝。”
鐘吉兆冷哼一聲:“還未打過,誰知輸贏?蔡先生莫非小瞧我等?”
“不敢!”蔡群回答,“只是寧澤精通法術,誰能敵之?”
“此為外界謠傳,”鐘吉兆說道,“傳言總會夸大,我可不信!”
“即便如此,寧澤輔佐沅熙公主奪下金、漢、丞、梁四州之地,又占灞水、懷柔、狼山,非常人也!”蔡群說道,“楚白亦是寧澤手下敗將,使君與楚白交過手,不分上下。”
“楚白是楚白,寧澤是寧澤!”鐘吉兆回答,“蔡先生莫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一文一武你一句,我一句爭論起來。
現場文官支持蔡群,都說跟寧澤硬碰硬會吃虧,武將都支持鐘吉兆,覺得必須以武力收回狼山、懷柔兩郡。
激烈爭論許久,誰也說服不了對方,程琬最終下結論:“既然如此,便請蔡先生作為使者,前往梁州說服寧澤歸還二郡。若對方肯歸還兩郡之地,本刺史愿意聯合,助他拿下趙宬,合攻楚白。當然,也要準備后手。若寧澤不肯答應,我軍立刻攻打狼山、懷柔二郡,強行奪回。”
“使君英明!!”文武官員齊聲回應。
于是江州展開兩手策略,一邊讓鐘吉兆帶兵前往邊境,面向狼山郡駐扎,一邊派遣蔡群快馬加鞭,往梁州方向趕去。
蔡群騎著快馬日夜兼程,穿過鷲峰郡進入撫寧地段,然后北上博平。
寧澤得知江州來使,便率文武官員在官署接見。
蔡群進入大殿,完全無視兩側文武,徑直走到寧澤面前不卑不亢拱手行禮:“江州刺史麾下幕僚蔡群,拜見鷹揚將軍、丹陽侯!”
“使者自江州來,不知有何要事?”寧澤笑問。
“在下特來索要狼山、懷柔二郡!”蔡群大聲說道,“此二郡乃我江州之地,侯爺出兵奪之,是為不義之舉!侯爺與程使君皆為大成同僚,豈能互相攻伐?”
“哦?既如此,程使君攻打汐州刺史楚白,怎的不念同僚之情?”錢仕站出來,笑問蔡群。
蔡群馬上回答:“楚白背信棄義,謀奪元州。此人野心勃勃,攻伐同僚,乃是朝廷逆賊!程使君征伐逆賊,是為蘇使君報仇!有大義之名。”
“蔡先生能言善辯,顛倒黑白,在下佩服!”錢淳出來說道,“元州之事,與你江州何干?”
“程使君與蘇使君交好,豈能坐視不理?”蔡群回答,“江州與楚白因蘇使君而戰,大義所在!侯爺趁人不備奪取懷柔、狼山二郡,有失厚道!素聞沅熙公主仁義無雙,豈能行此不義之舉,為天下人恥笑?”
“好一張伶牙利嘴!”寧澤聞言大笑,“不過你搞錯了。”
“在下何錯之有?”
“孤與江州確實無仇,”寧澤說道,“手下渡海迷失方向,誤入江州之地,欲借道懷柔,奔赴梁州。誰料懷柔郡遭賊人攻打,差點失守。同為朝廷兵馬,豈能坐視賊軍攻占懷柔,未獲百姓?不得已,我軍方才出手拿下賊人,暫且代管。”
蔡群嘴角抽搐一下,心說你也太不要臉了!那海角村賊人明明是為你們騙開城門,怎么變成賊人攻城,你們幫忙剿賊?
沒等他開口,寧澤繼續說道:“至于狼山郡,孤也不知狼山太守為何棄江州,轉投我軍。或許程使君執掌江州,民心不附?要不蔡先生去金州華郡,當面問問衛疆?”
明明是衛疆懼怕,所以投降。蔡群拱手說道:“侯爺才是顛倒黑白!沅熙公主素來仁義,侯爺不怕污了公主名聲?”
“哈哈哈”寧澤聞言笑道,“公主仁義,可是天下盡知孤之心意!孤大權在手,誰敢不服?這名聲都落在孤頭上,可是孤不在乎!”
“侯爺豈能如此?”蔡群急忙說道,“天下之事,仁義為先!請侯爺歸還狼山、懷柔二郡,百姓方能信服!”
寧澤嘴角斜起:“程使君自己守不住城池,還得孤替他管理。蔡先生應當回去問問程使君,為何不能做好本分?就算孤將城池歸還,他也守不住。既然如此,不如孤代為守城,免得再被賊人攻入,傷及無辜百姓。孤也是為了大成江山,無奈為之!”
“侯爺身居高位,豈能信口雌黃?”蔡群急道,“分明是侯爺與賊人聯手奪了懷柔……”
“孤素來仁義,豈容污蔑?”寧澤正色,“明明是程使君守不住城,還得孤出兵平賊。胡亂安置罪名,蔡先生不怕惹怒孤嗎?”
蔡群并不害怕,大聲說道:“侯爺因一己私欲奪取江州城池,不把朝廷放在眼中。在下并未誣陷侯爺,反是侯爺信口雌黃!侯爺若不歸還二郡之地,日后必為天下人笑!”
“孤拭目以待。”寧澤不以為意,到手的城池怎么可能換給別人?
見他油鹽不進,也不在乎名聲,蔡群情急之下喊道:“侯爺若是不肯歸還懷柔、狼山二郡,在下便一頭撞死朝堂之上,到時天下皆知,必定群情激奮!”
“來人,綁了!”寧澤擺擺手,左右立刻沖過去,將蔡群拿下。
蔡群仰頭大喊:“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侯爺太過無禮!”
寧澤笑道:“孤沒想斬你。再說,你都要尋死了,還怕被殺?”
蔡群回道:“在下不怕死,只是不能受辱!在下乃是使者,豈能受縛?”
“孤是為了救你!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寧澤說道,“若是放開,蔡先生一頭撞死在此處,何必呢?買賣不成仁義在,孤會命人送先生回到江州。”
“放開我!放開我!侯爺無恥!侯爺無恥!”蔡群大聲呼喊。
“大膽!”聽到這話,左右武將紛紛拔刀想要斬了蔡群。
寧澤出聲制止,對他們說道:“不可對使者無禮!來人,護送使者返回江州。”
眾人心說,什么不可無禮?你都把人綁上了,哪有立場說這句話。
當然,沒人會自討倒霉,于是紛紛回應:“侯爺寬厚!”
蔡群被五花大綁送出梁州,到了江州地界,寧澤部下將其放下。
這樣的遭遇讓蔡群深感受辱,可是已經離開梁州,這個時候自殺也沒用,于是氣呼呼回到扈城郡,向程琬哭訴。
程琬雖然料到寧澤不會歸還兩郡,可也想不到對方如此無賴,甚至折辱使者。
顯然寧澤不在乎名聲,也不擔心沅熙公主聲名受損。畢竟所有人都看到寧澤所作所為,認定他只是拿沅熙公主當做傀儡,絲毫不把對方當回事,一個人牢牢掌握權力。
天下人不但不會因為這些事情斥責沅熙公主,反而轉向同情。所有斥責之聲,都會集中于寧澤身上。
程琬安慰蔡群,對他說道:“寧澤毫不掩飾野心,本官早就料定不會歸還。蔡先生一路辛苦!”
蔡群嘆息一聲,沖程琬拱拱手,退回自己的位置。
鐘吉兆站出來大聲說道:“使君,末將早就說過,必須出兵奪回狼山、懷柔兩郡!”
“嗯”程琬點點頭,“前線兵力是否妥當?”
“使君放心!全軍蓄勢待發。”鐘吉兆回答,“只要您下令,末將親往前線領兵奪城!”
“好!”程琬當即下令,“鐘將軍!”
“末將在!”
“命你率軍一萬,攻打狼山郡!本官親率大軍繞道攻打懷柔!根據情報,狼山郡太守婁曲據說是寧澤義子,能將其置于狼山,極力放權,乃寧澤重視之舉。若能拿下此人,或令寧澤投鼠忌器!”
“使君放心,末將必定拿下狼山,生擒婁曲!”
“好!”程琬起身環顧眾人,“諸君聽命!”
“下官(末將)在!”
“爾等雖本官出陣,奪回狼山、懷柔!”程琬大聲喊道,“此戰必勝!”
“必勝!必勝!必勝……”現場異口同聲呼喊口號,聲勢極大。
于是程琬兵分兩路,由鐘吉兆領兵一萬攻打狼山,他自己親自率領五萬大軍趕往懷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