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司馬法,未必承認。”馬健問道,“寧澤只給十二日,如何證明是他所為?”
馮喬回答:“司馬法截獲我方軍情,又假冒臣的筆跡,必定留下線索。臣會盡快找到證據,擺脫嫌疑!”
“既如此,全看軍師了!”
“喏!”
馮喬得了軍令,立刻著手調查。
他對自己的布局了如指掌,到底哪個地方出問題,很容易查出。于是下令讓下屬各部門調查是誰泄露情報,還有這封偽造迷信怎么來的。
不出三天,果然查出線索。
有部下疏忽,與“友人”飲酒時說漏嘴,導致重要軍情泄露。情報被敵方掌握并且加以利用,偽造出模仿馮喬筆跡,以假亂真的命令。
經過搜捕,那幾名“友人”被擒,竟然果斷服毒自盡。雖然線索斷了,所有跟這幾人有過接觸的目擊者,包括疏忽的部下都聽出死者有些云州口音。
那名因疏忽造成此等局面的部下當即被革職,關押大牢處罰受過。
雖然判斷是陸驄那邊搞的鬼,基本上沒有錯誤,跟司馬法脫不了干系。可是沒有準確的證據,要說服寧澤并不如容易。
寧澤給的時間不長,這一眨眼就過去大半。
沒有辦法,馮喬決定親自前往承德郡,當面向寧澤解釋清楚。以自己的口才,應該沒有問題。
馬健蠻擔心他的安慰,于是派大將裴濟隨行保護。
馮喬到了承德,距離寧澤規定的時限還有兩天。華國軍隊已經摩拳擦掌,蓄勢待發。
承德郡上下極度緊張,不少百姓決定逃往附近深山,或者周邊郡縣避難。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馮喬連休息時間都沒有,抵達之后立刻出城,趕到華國軍營求見寧澤。
寧澤在帳中接見馮喬,沖他與裴濟二人沉聲問道:“兩位今日前來,可有交代?我國重臣無辜慘死,兇手就是貴方細作,此事決不能善罷甘休!”
馮喬帶著裴濟上前禮貌鞠躬,施禮說道:“此事我方確有責任,只是并非在下下令,否則哪敢自投羅網?實是司馬法截獲我方軍情,偽造在下筆跡發布命令,導致悲劇發生!這里有所有調查結果,以王爺的聰慧相信一看便知。司馬法想要將你我玩弄于股掌之中,切莫著了他的道!”
寧澤接過馮喬遞過來的調查報告,將所有內容仔細看完,大致上明白事情經過:“從調查報告看來,閣下所言倒是沒錯。但貴方丁六同、曹平二人施毒害死耿使君及其下屬,也是事實!貴方在我國境內暗布細作,打探軍情,已經觸犯孤的底線。謀殺朝廷重臣,更是難以原諒!即便是司馬法計策,貴方也逃不脫干系!”
見寧澤怒氣沖沖,馮喬恭敬回話:“此事我方絕不推責!涉事人員盡數交給王爺,聽憑發落。除了被王爺擒住的丁六同、曹平二人,我方愿意將誤發軍令的涉事成員盡皆送往汐州,希望王爺別中司馬法之計,一旦雙方戰火燃起,得利的絕對是陸驄!”
“孤王明白!”寧澤冷聲說道,“只是一碼歸一碼,除了涉事人員必須由孤帶回汐州,貴方必須交出所有埋伏在汐州的細作名單。只有如此,才能讓孤平息怒火!”
“這……”馮喬臉色一變,此事非同小可。顯然寧澤想要借機肅清汐州內部細作,果然不能小覷。
要知道在華國嚴厲的防衛政策下,要在汐州布局格外困難,能夠順利潛入或者收買的細作,都是精英成員,對南成情報網絡有巨大貢獻,格外重要。
寧澤要將這個情報網絡徹底端掉,便是讓南成在汐州成為瞎子、聾子,影響巨大。
可是不答應,寧澤也會以此作為借口,繼續攻打承德,趁著南成國力孱弱之時大肆進軍,吞并州郡。
想來想去,犧牲掉部分細作,總比丟掉州郡能夠有接受。
細作被揪出,以后還能想辦法繼續往那邊安插,華國軍隊打進己方州郡,被占領的土地可就很難取回了!
想到這兒,馮喬拱手說道:“只要王爺退兵,我方愿意交出名單。”
沒想到馮喬答應得如此爽快,寧澤有些意外。換作自己,肯定設法推辭:“閣下通情達理,孤很欣慰。只要謀害耿使君的兇手束手就擒,交于孤處置,為耿使君報仇雪恨,汐州內部細作全部清除,便到此為止!”
馮喬松一口氣,恭敬說道:“其實幕后真兇是那司馬法,最該為耿使君之死負責的,也是他!”
“孤心里有數,不用閣下指教!”寧澤知道馮喬這么說,是要將矛盾引向司馬法,讓自己跟陸驄勢力追究,有點借力打力,向司馬法還擊的意思。
他要拿寧澤當槍使,給司馬法還以顏色,寧澤可不是任由他們利用的角色,哪有可能上當?
雖說陸驄勢力也有青壯人口問題,相對南成情況要好很多,而且臣服他們的異族最多,為了解決人口問題,陸驄已經大肆征兆異族軍隊,真打起來沒那么好對付。
華國要是這個時候去打陸驄,反而南成變成坐山觀虎斗。
送走馮喬和裴濟,寧澤立刻將習作名單傳下去,要求汐州全境立刻追捕,肅清所有南城細作。
汐州官方馬上行動,全州開展細作搜捕工作。
馮喬那邊將另外一批“罪犯”送過來,與丁六同、曹平一起,聽憑寧澤處置。
寧澤遵守諾言,果斷將兵馬退回汐州,雙方暫且結束對峙局面。
當然,他不會放過設計搞事的司馬法,便利用這次機會,讓潛伏于南成、梁國境內的情報人員秘密煽動雙方。
果然,持續煽動下,馬健與陸驄因為此事善生裂痕,之前利用聯姻搞好的關系,瞬間崩塌。
馬健這邊忍不住派人到梁國質問,為何劫掠己方軍情,謀殺華國邊境大臣陷害己方。
陸驄那邊當然是咬死不承認,指責馬健無中生有,污蔑自己。
雙方本是聯盟,如今關系產生裂痕,邊境開始有些小摩擦,雖說是小打小鬧,卻也顯示出關系變差。
寧澤退回汐州,將涉案人員盡數斬首,以慰耿志在天之靈,安撫耿家老小。
之后偃旗息鼓,變得極度安靜。
在馬健、陸驄雙方逐漸產生的爭吵聲中,仿佛隱匿一般,令人注意不到。
不代表他對司馬法這個害死耿志的主謀沒有究責的想法。
事實上,為了向司馬法報復,寧澤也展開秘密工作,以電報機聯系在南成、梁國境內潛伏的地下情報人員,竭力挑撥雙方勢力,讓分裂態勢進一步上升。
甚至故意將這個情況波及唐牛勢力,要將三方聯盟斷開聯系。
雖說華國對抗三方勢力也沒問題,一個團結的聯盟,當然還是分裂以后更好對付。
三方勢力境內潛伏的情報人員使出渾身解數,趁著馬健與陸驄交惡,想盡辦法制造沖突。任何有機可乘的機會絕不放過!
寧澤可不會傻乎乎直接攻打梁國,讓唐牛、馬健坐收漁翁之利。
要當漁翁也是自己來當,叫對方做那鷸蚌相爭之事。
起初梁國、南成之間雖然有些間隙,但要挑撥雙方開戰,缺少必要契機,畢竟兩方勢力也不傻,知道這個時候開戰不合適,大家都要忍耐,先解決國內青壯人口問題。
然而在華國情報人員不屑努力下,終于找到突破口。
雙方勢力關系不佳的情況下,聯姻嫁給馬錦的陸氏想要回家探親,馬錦不同意。夫妻爭吵后,陸氏偷偷買通身邊仆人,趁馬錦不注意帶人出逃。
得知此事,馬錦立刻追趕,畢竟陸氏肚子里懷了他的孩子。
陸氏日夜兼程逃到子午郡邊境,眼看就要抵達堰州。
潛伏于堰州的華國情報人員得知此事,馬上偽裝成梁國將士,假裝得到上方命令前來迎接陸氏。
陸氏哪里知道真假,到了邊境見到“己方兵馬”,頓時大喜,要他們將自己立刻帶回密梁去見父皇。
正好馬錦追到這邊,便要上前阻止。
誰料這些假冒的“梁國將士”雖然人少,早在邊境設下陷阱。
馬錦追上來勸說妻子的時候,一時不察中了暗箭,幸好沒有射中要害,只是受傷落馬,性命無礙。
那些“梁國將士”讓陸氏趕緊走,說是留下殿后。
陸氏有些擔心丈夫,只是事情到了這一步,她也拉不下臉就這樣掉頭回南成,于是果斷向固安郡逃去。
陸氏走后,這些“梁國將士”與馬錦部下展開激斗,不敵撤退。
人被打退,陸氏卻成功逃入堰州,進了梁國領土,受傷的馬錦沒辦法帶人追趕。
馬健的親弟弟發生這種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
且不說陸氏懷著馬家血肉,在這種時候逃回梁國,難保不會以這個孩子做要挾,逼迫南成。其次,馬錦追趕妻子,竟然被梁國軍隊射傷,實在欺人太甚!
盛怒之下,馬健無法保持理智,便要跟陸驄討個說法。
陸驄得知此事,第一時間就是包庇自己的人,雖然不知那些前去接應女兒的將士是誰,只要合乎自己心意便好。一方面對馬健不予理會,另一方面命人尋找這些將士,要給予嘉獎。
情況進一步激化,怒火難以忍耐的馬健,終于跟陸驄撕破臉,顧不得那么多,為了給親弟找回面子,調動軍隊從羌陽出發,向云州大同郡進軍。
馮喬勸不住,只能在戰略上給予建議,確保打起來不會吃虧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