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澤接過一看,就見上面有個小女孩撲蝶的畫面,是用毛筆畫的,畫功相當不錯。畫是不錯,不過對于看慣了照片的他來說,這種東西很難作為對照,因為畫師的功力決定人物的相似度,有時候畫像與真人是完全不同的。
當然就這副畫而言,里面的小女孩不失可愛、童真,惹人喜愛。
“王爺,關于這門婚事……”黃治小心翼翼觀察寧澤表情。
說實在,寧澤是無論如何都不愿意拿自己的女兒去跟別人做政治聯姻,把女兒當做籌碼。不過別人這么做,他是完全看習慣了。
馬健也是被逼到絕路,想要設法穩住自己。對方沒有那么單純,寧澤早就看得清清楚楚。
干脆將計就計,收起畫像微笑說道:“馬家女確實不錯,配得上我家秀兒。既如此,孤便替秀兒答應了!以后兩家精誠合作,一起光復大成!”
黃治聞言大喜:“王爺明智!雙方聯手,天下何人可敵?不知王爺何時出兵攻打梁國,我好回去稟告陛下全力配合。”
“貴方什么時候將孤那兒媳婦送來,華國軍隊什么時候開撥。”寧澤笑道。
“此事易爾,”黃治回答,“七公主就在閩江郡歇息,臣明日便可將其送達。”
“行,那孤等著!”
黃治帶著他的隨從離開澤山郡,匆匆返回閩江。
杜威等他走后,忙問寧澤:“兄長,我們真要跟馬健結盟,轉而攻打陸驄?”
“有何不可?”寧澤微笑。
“小弟覺得,對方并非真心。”
“你都猜得到,難道孤看不明白?”
“那您……”
“現在各方都有自己的盤算,想要得到最大利益。馬健想要利用孤,替他擺脫困境,孤將計就計,卻不是為了幫他。不論陸驄還是馬健,都得收拾!”
“哦!”杜威恍然大悟,“兄長是假意答應他,伺機而動?”
“當然!”寧澤點頭,“既然他要結盟,孤提出兵馬橫跨袞州進攻陸驄,身為盟軍理所當然。到時候,所經過區域,情報自然更為清晰,包括各種軍情,一目了然。事先掌握情報,等到收拾馬健何其簡單?”
“兄長妙計!”杜威聽了哈哈大笑,“那馬健肯定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鬼面!”
“末將在!”聽到寧澤呼喚,王衛趕緊站出來抱拳回應。
“孤命你駐守澤山郡,隨時等候信號!”寧澤吩咐,“只要孤發信,你便出兵攻打閩江。當然,不用著急。短時間內還是以陸驄為目標,直到合適的時機,才會讓你行動。”
“末將領命!”
“宋高!”
“末將在!”
“你留在澤山輔助鬼面,平時盡量低調,留在城內訓練士兵。”
“遵命!”
“其他人隨孤出征,北上攻打陸驄。先做做樣子,給予對方壓力。司馬法那邊肯定設法勸說我方,到時再拿些好處,看他們自己打。不管哪方露出破綻,抓住機會一擊斃命!”
“喏!!”
黃治回到閩江,第二天果然帶著一個粉雕玉琢,無比可愛的小女孩來到澤山。
這小孩比畫上還要漂亮、可愛,名叫馬蟬佩。
看到真人后,寧澤覺得這丫頭給自己當兒媳婦綽綽有余,完全配得上劉秀。
倆小孩放一起,簡直是金童玉女。
黃治完成任務,留下馬蟬佩直接回去報告,寧澤倒是猶豫了,這兵荒馬亂的時代,沒有足夠人手,將這個小女孩送到華郡蠻危險的。
目前身邊可信任將領,都有自己的任務,要同時對付陸驄、馬健,算上澤山郡兵馬還嫌不夠,也不可能讓澤山郡隨便招募人手送她啟程,實在信不過。
于是召集眾將商議,接下來還要針對敵方勢力采取行動,應當如何安置馬蟬佩。
王衛提議,先將馬蟬佩安置在澤山郡,由他照看。等到戰事結束,再一起前往華郡。
寧澤對王衛是很信任的,馬蟬佩留在城內,在他照看下肯定安全,沒有后顧之憂。
當下將那丫頭叫過來,想讓她暫時跟著王衛。
誰料馬蟬佩一路哭著來到大殿,抵達時嗓子都有些啞了。
原來剛到這邊,黃治騙她是來游玩的,很快便能回家。結果沒過多久,馬蟬佩發現黃治等人全都走了,負責照顧她的都是澤山郡太守臨時調來的丫鬟,小孩子也很聰明,立刻覺察到不對,哭著喊著要回家,沒人勸得住。
下人怕寧澤生氣不敢報告,使盡渾身解數安撫馬蟬佩,以為她哭累就會歇息,沒想到大半天過去,這丫頭嗓子都哭啞了,還是不肯消停。
當寧澤召她過去時,下人們反而松一口氣,對她實在是沒辦法了。
馬蟬佩到了大殿,便哭喊著要回家。
杜威大聲說道:“侄兒媳婦,別哭啦!以后華國就是你的家,你爹不要你啦!”
好家伙!這一句話,反而讓小女孩哭得更厲害。
大殿之上,文武將領都被馬蟬佩的哭聲搞得頭痛不已,別看他們上陣殺敵英勇無懼,對付小孩毫無辦法,于是紛紛轉向寧澤。
寧澤先是瞪一眼杜威,不會講話就別開口,這不是搗亂么?
他也看出來了,黃治這家伙太缺德,估計是把人家小女孩騙到這邊,根本沒說聯姻之事。大概覺得這點年紀的小丫頭,壓根沒有懂事,并不需要跟她說明。再者,若是明說,馬蟬佩是被馬健寵壞的小女兒,肯定會大腦特鬧,完全不配合。對方想著反正把人送到后,就是寧澤這邊該頭痛的事情,而且這么點的小孩子,就算開始鬧一鬧,稍微養個幾年,肯定把老家給忘了。
對方目的達到撒手不管,留下馬蟬佩在這里哭鬧傷心,實在不夠厚道。
不過本就是為了政治目的,對他們而言一個女孩而已,根本不在乎。
寧澤以目光環視現場文武,希望有人站出來安撫這個小丫頭,讓她安靜下來。
只是大家都已無奈眼神作為回應,沒人幫得上忙。
馬蟬佩因為傷心害怕,處于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身邊沒有一個熟悉的人,時時刻刻都在不安狀態,哭了這么久,聲帶都有些受損,聽說連東西都不肯吃,就想回家。再哭下去,恐怕身體支撐不到戰爭結束,畢竟還是這么小的孩子。
總不能一直讓她哭下去。
既然文武官員都幫不上忙,而且這小孩送過來就是給自己當兒媳婦的,寧澤哪能袖手旁觀?
無奈之下,直接從主位起身,走到小孩面前蹲下身來,盡量用溫和的聲音說道:“孩子,別哭啦!你爹把你送到這里,跟我家大兒子定下婚約,就沒想著讓你回去。沒關系!以后這邊就是你的家。當爹的能為私利,將親生骨肉作為籌碼送給別人,心狠如此,對你不是真的疼愛。就算送你回家,以后還是會被當做籌碼,送到其他人手中。與其如此,不妨在我這邊待著,我會將你視如己出,當作自己的親生女兒。”
八九歲的孩子你說她懂這些,其實懵懵懂懂,未必全都明白。但你說她不懂,其實也能聽得明白。
馬蟬佩還是不斷哭泣,堅持想要回家。
對于這么小的孩子來說,確實很殘酷。
繼續哭下去,她的聲帶恐怕受損程度愈加嚴重,還有可能一病不起。對于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女孩子來說,未必經受得住。
于是寧澤果斷對她施展醫術,恢復因為長時間哭喊,導致輕微受損的聲帶。
不料施術之后,馬蟬佩的哭聲停了下來,被淚水浸透的雙眼好奇打量寧澤。
寧澤有些意外,但也松一口氣。
只要她安靜下來就好。
當即起身轉向王衛:“鬼面,你安排一下,照顧好這個孩子……”
“喏!”
寧澤剛起身,才安靜下來的馬蟬佩又哇哇大哭,尤其王衛靠近時,看到他的鬼面具,嚇得飛快起身,很快逃到寧澤身邊,一把抓住他的長袍后擺,躲在他身后。
“額”王衛尷尬不已,抬頭看向寧澤,“王爺,看來她不喜歡末將!”
“是你的面具太丑了吧?把人家嚇到了。”杜威笑著沖馬蟬佩拍拍手,“來,到叔叔這里。”
馬蟬佩拉著寧澤的長袍,馬上停止哭聲,聽到杜威的話,偷偷看他一眼,不為所動。
“王爺,看來咱們的未來太子妃很聰明,知道未來公公肯定最疼她,哈哈哈”宋高見狀,忍不住大笑。
寧澤白他一眼,低頭看看躲在身后的小丫頭,她好像對其他人都很警惕,之所以表現出親近自己的姿態,大概是剛才使用醫術治好受損聲帶的緣故。
小孩子能夠感覺出善意,所以本能地靠近自己。
輕輕伸手將馬蟬佩從后面拉出來,面對她蹲下柔聲說道:“孩子,別怕!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他們都是家人。誰敢欺負你,孤給你主持公道。這樣,你跟這些姐姐回房間,孤讓她們準備好吃的、好玩的。”
馬蟬佩搖搖頭,抽泣著開口:“我要回家……”
“你爹不要你啦!還回什么家?”杜威一句話,又惹得馬蟬佩哇哇大哭。
“你丫閉嘴!”寧澤好不容易哄住小女孩,結果這家伙一句話又回到起點,氣得他轉頭怒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