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健并不知道寧澤軍攻打羌陽的關鍵時刻,城內已經有數名頗有地位的大臣密謀投降。
在他看來這些都是南成肱股,不可能背叛自己。卻沒想到人心難測,真正面臨危機時,并不是所有人都愿誓死追隨。
太仆趙桐意外得到消息,知道太常劉慶與部分官員密謀投降,準備獻城。于是跟趙簡一起帶領私兵闖到密謀現場。
只不過他的目的并非抓捕叛賊,而是看出南成已經回天無術,想要加入其中。
劉慶剛開始對他格外警惕,經過一番對話,才相信趙桐沒有告發的想法,確實想要加入進來,于是算他一個。
趙桐擔心投降獻城沒那么容易,有可能被鎮壓。畢竟自己帶領私兵闖到密謀現場,幾乎沒有難度。若只是眼前這些人手,怕是完全不夠。當然,他也知道劉慶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于是詢問詳細計劃。
劉慶告知,這十幾天連續高強度攻防戰,損失三萬多人,城內民兵已經怨念頗深,可是朝廷并沒有換下他們,讓主力軍隊加入作戰的想法,而是選擇繼續將民兵作為消耗,不滿之意更甚。
底層民兵不想被當炮灰,不想被迫送死。劉慶和現場官員審時度勢,覺得這就是一個火藥桶,遲早引燃爆炸,后果不堪設想。與其跟著馬健一起粉身碎骨,還不如利用這個火藥桶,由自己來引爆,在保護自身的同時還能獲得足夠利益。
得知劉慶跟部分民兵將領已有計劃,趙桐放下心來。
城內民兵人數眾多,朝廷兵馬士氣低落,又有寧澤大軍在外,只要不去大張旗鼓地宣揚,引來兵馬鎮壓,必定成功!
劉慶與趙桐密議,雙方都有人脈,能夠拉攏大批文官武將加入進來,而且不用擔心泄密,都是值得信任的同伴。
所有參與這場密謀的人全都行動起來,做好起事準備。
寧澤軍休息之后,再度出兵攻打城池。
馬健帶領文武百官親自守衛城門,利用城防建設與華國兵馬激戰,拼命抵擋。
趁此機會,劉慶、趙桐聯合各部兵馬突然起事,當眾宣布叛出南成。
至少五萬民兵追隨他們,倒戈相向,加上各家私兵聲勢浩大。
馬健得知,大驚失色。
他不敢相信,劉慶、趙桐以及那么多“忠臣良將”,竟然在這個節骨眼叛變,直接帶兵殺向城門,與寧澤軍里應外合將自己團團包圍。
別說他不相信,馮喬、馬錦、黃治、劉盤等一大堆堅決追隨馬健抵抗華國兵馬的文臣武將也不敢相信。
最令人震驚的,是絕大多數民兵同時反叛,城內僅有少數支持馬健,加上身邊精銳部隊,兵力還是處于劣勢。
正值寧澤軍大肆進攻,內外夾攻情況下,情況危急。
劉慶、趙桐率兵殺到城門處,大聲喊話讓馬健身邊其他文臣武將,以及周圍士兵放棄抵抗,隨他們一同拿下馬健,開門獻降。
不少人產生動搖,內部都亂了,劉慶、趙桐率數萬大軍造反,南成真的是窮途末路,已經無力維系。
馮喬沒有想到這個狀況,也是過于相信身邊同僚,結果出現這個狀況,趕緊上前喊話:“劉太常、趙太仆,還有將士,陛下對你們不薄,一直信任有加。如今局勢危急,大家更應該齊心協力,抵抗外敵。豈能自相攻伐,令他人得利?大家心中不安,陛下盡知。只要齊心協力,定能守住城池。待敵軍撤離,爾等都是有功之臣,不吝賞賜!迷途知返,為時不晚。只要放下兵刃,陛下便可當作此事沒有發生,一切照常!”
這話還是挺有說服力的,部分被劉慶、趙桐慫恿的官員產生動搖。
馬健也大聲作保證:“軍師之言,等同于朕!諸卿一時沖動,朕都能諒解,還請大家冷靜下來,與朕同守城池,抵抗外敵!”
眼看一些官員將領動搖,劉慶站出來大喊一聲:“天下大勢,已成定局!百姓何辜,怎忍老弱赴死?”
所有民兵感同身受,由于家中青壯參戰再沒有回來,馬健把他們也拉上戰場,只為擋住華國兵馬。短短十天左右,已有數萬民兵死傷,極其慘烈。
可是馬健的精銳部隊還是沒有出手,顯然要用民兵繼續堵住窟窿,作為消耗品擋住敵軍。
有誰愿意被當作消耗品,但凡有一線生機,自然想活下來。
些許人的意志,改變不了如此龐大的力量,劉慶、趙桐大聲呼喊:“拿下馬健,莫讓他跑了!”
羌陽城內亂成一團,以馬健為首,保護著他的官將兵馬奮力反抗,與劉慶、趙桐率領的兵民軍隊展開激戰。
期間更多民兵加入其中,不愿被當消耗品。
城防瞬間變弱,寧澤通過虛擬地圖清楚看到城內敵軍半數以上轉變陣營,從原來的紅點變成友軍。于是抓住機會,下令強行奪城。
面對內外夾攻,馬健不得不動用身邊精銳,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已經作用不大。
叛亂力量太大,又有寧澤兵馬瘋狂攻城,逐漸抵擋不住。
見此情形,馮喬知道回天無力,招呼眾將保護馬健:“情況危急,保護陛下殺出重圍,從西門撤退!”
身邊將士護著馬健,拼死突圍。經過一番激戰,成功沖出包圍圈,順利朝著西門狂奔。
趙桐見狀,對劉慶喊道:“速速開啟城門,迎華國兵馬進來。我帶兵追堵西門!”
劉慶當即帶兵殺退城門守軍,下令大開城門。
城外華國兵馬一擁而入,在劉慶協助下很快控制此處。
裴濟、東方疏、宋高、寧勇、邵乙、魯五昌等簇擁寧澤進入羌陽城,劉慶上前迎接,恭敬說道:“外臣劉慶恭迎王爺,趙太仆與外臣一同起事,如今帶兵前往西門圍堵。”
“裴將軍!”寧澤當即下令,“速帶兵馬追擊,定要攔下馬健。孤要活的,非不得已切莫傷之!”
“喏!”裴濟領命,立刻帶騎兵沖向西門。
等他走后,寧澤又讓寧勇、魯五昌、邵乙等人帶兵殺向南北二門,盡快控制,確保掌握整個城池。然后拉著劉慶的手微笑說道:“劉太常棄暗投明,孤甚是欣慰!對孤而言,得羌陽郡之喜,遠不如太常相投!”
即使明白這是客套話,劉慶聽到這句還是相當感動。本來心中不安,寧澤會不會看不起陣前倒戈的自己,現在可以放心一些:“南成氣數已盡,馬健強征民兵,以老弱守城,民怨沸騰。外臣只是順應民意!”
“好一句順應民意!”寧澤哈哈大笑,“為政者當以民為先,劉太常甚合孤意!如今獻城有功,孤定向陛下保舉,論功行賞!”
“外臣只求王爺善待袞州百姓!”
“好說!這天下間,誰比我華國更重百姓?”寧澤笑道,“接下來還需劉太常相助,使我軍能夠盡快掌控羌陽。”
“王爺放心,外臣定當竭盡全力!”
“如今劉太常可不是外臣了!”
“是!下官定當全力相助。”
馬健在眾將士保護下,急急忙忙逃亡西門。
趙桐帶兵追趕,在西城門外被攔。
馬元培、牛都尉列陣相迎,面對趙桐大聲怒斥:“逆賊,敢來受死乎?”
趙桐并不答話,直接帶兵沖殺過去,雙方展開激戰。
借著馬元培、牛都尉擋住趙桐,馬健帶著其他官將拼命往西逃跑,想要逃到山善,再謀后路。
趙桐心里著急,若讓馬健等人逃脫,功勞折損大半。可是馬元培、牛都尉拼死阻攔,想要突破過去沒那么容易。在對方拖延之下,追上馬健并不容易。
必須盡快擊退對方,趕緊攔住馬健。
心中焦急之際,西門附近突然沖出一支騎兵隊伍,為首正是裴濟。
趙桐大喜,趕緊大喊:“馬健往那邊去了!”
裴濟見狀,率騎兵直接沖殺過來,瞬間沖潰敵軍。
馬元培、牛都尉迎面過來,企圖聯手,結果被他一招擊敗,兩將同時落馬,趙桐讓民兵趕緊過去將他們捆了。
裴濟拿下兩人并未停留,帶兵向西狂奔。
趙桐讓人押解馬元培、牛都尉及其他俘虜回城,縱馬率兵緊追過去。
追到一半,羌陽太守劉盤帶兵阻攔,與裴濟交手不到十回合,直接被他踹落馬下,被趙桐的兵擒住。
再往前追,陸續有馬錦、馮義、湯準等人帶兵阻撓,面對裴濟都是不堪一擊,很快敗下陣來,陸續被捕。
馬健身邊只剩馮喬、黃治等少數謀臣,還有不到五千兵馬,慌不擇路。
裴濟與趙桐合兵一處,擊潰后方阻攔隊伍,眼看追上。
情勢緊急,馬健果斷放棄大道,帶兵轉入連云山,企圖通過森林掩護自己,從其他方向逃離。
裴濟、趙桐追到連云山下,不知馬健去向。
趙桐仔細想想,對裴濟說道:“連云山地形復雜,不宜追捕。可命人火速行軍,圍住幾處關鍵路口,讓他們進退無門!然后求得增援,圍山斷水,不出數日自然投降!”
裴濟采用趙桐策略,一邊派人繞道圍堵,一邊向寧澤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