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工皺著眉頭,站在人群中央繼續沉聲說著:“何總雖然托了上面的關系,還花下大力氣,但是這事嘛,應該不容易過去……”
杜工是個老江湖,他已經跟著老板做過不下十個工地了,不僅是施工隊里的重要人物,而且聽說還與何進有那么點沾親帶故的關系。
所以何進的實力究竟如何,有著怎樣的行事風格,常用怎樣的手段套路,他都是最清楚的。
一個年輕點的施工員望著杜工插了一嘴:“現在情況嚴不嚴重?會有處罰嗎?”
“樓板都塌了,你說嚴不嚴重!”杜工盯著他神色一凜,提高聲調繼續說著,“更不要說這座文化宮還是鷺城重點民生工程。”
“是是是……”
那個年輕施工員連連點頭,心中暗嘆自己真是問了個什么鳥問題。
而聽到樓板塌了這幾個字,邊上的老林臉上又是一陣羞惱。
杜工環視眾人,轉用緩和點的語氣接著說:“不過何總還是有點門路的,我見過做工程的老板也算是不少了,何總在搞關系方面確實有一套。”
“那是,那是。”老林聞言,趕緊在一旁附和。
華可鏡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從旁認真聽著。
雖然這是他第一次幫忙何進干工地,但幾個月來的見聞,確實如杜工所言。
就說圓沙嶼這個工地,何進上下其手,各種手段,很快就把業主,監理,質檢站等要害部門的關系都搞得妥妥的。
當老板的和他們這些做現場搞技術的人不一樣,處理好項目上層的各種厲害關系絕對是他們的工作重心。
所謂關系到位好辦事,在建筑行業里,不說偷工減料這些上不了臺面的破事,但凡被高壓監管,“特別關照”的工地,有幾個是賺錢的,不爛屁股虧掉褲衩就算不錯了。
話說回來,何進在建筑這一行摸爬滾打多年,號稱千杯不醉,不僅酒桌上推杯換盞,但凡笑筵歌席,燈紅酒綠,皆是如魚得水。
因為這次在建文化宮的上級主管是區文化局,為求得眾業主認可,投其所好,何進在項目建設期間積極組織工人開展各類文體活動,甚至還專門租賃了一艘游艇,精心布置一番,一到周末就邀請各位領導出海釣魚,還美其名曰豐富文娛,順便指導工作。
提到這里,華可鏡又想起昨天深夜何進找他談話這件事。
想來不僅是自己,估計他已經吩咐了所有的人,在接下來的事故調查中務必謹言慎行,對外也要把緊口風,不要讓不相干的人知道本次事故。
“停工整頓,自查自糾,這些肯定是少不了的。”
“這幾天何總和劉經理估計夠嗆……”
“業主方面也有壓力,上面說了,無論如何,項目務必按期完成。你們曉不曉得,聽說明年六月,市領導是要來剪彩的……”
“還有九月的國際金磚會議……”
“是是是,估計這次的處罰最后就是重拿輕放。”
“這樣會不會連春節都要加班……”
眾人又相繼扯了幾句,便都各自回到工作崗位上去了。
華可鏡和李晨景也與兩個值守夜班的施工員交接了工作,開始指揮工人進行清障和隱患排查。
“小樂。”
“我在。”
安排完工人的工作,華可鏡又四處檢查了一番,這才想起了綁架自己的計算機智能中樞。
“說說你的計劃吧。”
站在樓層邊緣,華可鏡幽幽地眺望著遠方,神態看似淡然,實際上心里還是很期待的。
“并沒有專門的計劃。”
顯然,小樂知道他要問什么,但卻給出了一個十分不靠譜的回答。
華可鏡聞言一愣:“沒有專門的計劃!?那你找我做什么?”
“拯救大師公輸子。”
“你的意思這是一道開放題,沒有詳細的營救計劃?以后全靠我自己盲操?”
“確是公輸子秘密委派我回到地球,但彼時情況緊要,大師并沒機會做更詳細的交代。”
“那魯班到底說什么了?”
于是,小樂便將魯班原話模擬一番:“速尋遺裔救吾于水火。”
華可鏡:“???”
聞言,華可鏡一臉震驚,怔怔的站在樓層邊緣,一時間竟不知該先罵誰比較好。
良久,華可鏡才吐出了一口濁氣,嘀咕道:“那……我總得先做點什么吧,不然憑什么飛向宇宙深空。”
小樂保持沉默。
“喂,昨天你說,將來的日子里就由你來幫助我和人類文明快速成長,是幾個意思?”
“還有,你說過的下一階段的測試又是什么?”
“我什么時候可以獲知更多公輸子被困的細節?”
華可鏡被逼得疑問三連。
小樂終于發話了:“你得證明自己擁有足夠的能力。”
“足夠的能力?”華可鏡反問,“怎么證明,有錢還是有權?”
“金錢和權利確是頗為重要的指標,但絕不僅于此。”
“那我現在這個情況算什么?”
華可鏡當然明白,自己一個搬磚的,無權又無錢,想要離開地球怕都是癡人說夢,又談何拯救大師公輸子。
飛到地球之外,飛到茫茫宇宙中去,關鍵還得拯救大師公輸子。
僅僅用臀部想想,都知道這是件多么艱巨的任務。
不說其他的,華可鏡曾經聽說過,按照地球人類現階段的航天科技水準,只是培養出一名合格的宇航員所需要投入的金錢,就大約等同于宇航員自身體重的黃金的價值。
火箭,衛星,宇宙飛船,也只有幾個頂尖的國家才玩得起吧。
“嘖嘖嘖……真是用黃金堆出來的,航天事業怕是最燒錢的項目了吧。”
想到這里,他差點就萌生了將人工智能交給國家的沖動。
“小伙子,你的想法很危險啊。”
華可鏡仿佛聽到了來自人工智能的諄諄告誡。
“我……那個,只是想想……想想不犯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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