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大壯說:“吸食過量毒品有可能出現精神問題,這種又不是第一次碰到了。”
“抽過血了,這家伙根本沒吸毒。反正要不是裝的,就是真神經病!我看他娘的就是裝的!”
彭家虎說著憤憤不平地一拳捶在桌子上,紙杯里的水都給震了出來。
“也就是現在,搞什么文明執法,抓人審人都還裝個鳥眼錄像,要是他娘的以前……哼!老子就弄不明白,
史大壯搖頭道:“老虎你這臭脾氣是一點沒改!”
彭家虎說:“這輩子是改不掉了!”
“說什么喪氣屁話呢!”史大壯罵了一句。
彭家虎嘿嘿笑:“沒事,我命大著呢!”
史大壯皺著眉,筷子尾輕輕在桌上有節奏地點著,憑著老刑偵的職業敏感,他覺得這里面有問題:“老虎,你還是上點心,說不定就有人鉆這個空子,
彭家虎說:“放心,我上心著呢!頂多過幾天市里鑒定完了送回來,讓青木老師再幫著審一回。哎,我說你們可不許這么快走啊,等虞剛的烈士證明下來,咱們去烈士陵園祭拜祭拜,正好老戰友好好聚一聚!”
史大壯說:“我只有七天假,最多十天,還得老天保佑吳中那邊不出大案子。”
說完看著青木。
青木說:“我無所謂。”
彭家虎就喜歡這種穿衣服隨便、喝酒爽快、說話辦事不扭捏的男人。他哈哈大笑,越看青木越是親切,連說史大壯帶了個好兄弟來。
一頓飯吃完已經快下午兩點,史大壯和青木告辭,開著車離開瑞河口進了山。
彎彎曲曲的盤山公路前后看不見頭,有些路很窄,只能容一輛車通過,要是對面來一輛車,就必須找個凹口停下來,等對面通過了才能繼續通行。
史大壯繼續表演著他高超的車技。
青木笑話道:“你這是酒駕加上超速,該扣多少分?”
“多少年沒脫過警服了,好容易穿回便衣,你就容我放縱一回吧!人生總需要偶爾放縱一下的!”
史大壯神采飛揚,就像回到了他當年戰斗的青春日子。
車快路險,好在那段路的車子很少,所以一路還算順暢,他們在入夜前來到了一個叫芒甸的小鎮子。
說是個鎮,其實也就是兩條街,都是平房和三兩層樓的矮房子,他們停車的那個五層樓的旅館頂上立著芒甸大酒店的牌子,就算是鎮上最高也是最高級的一棟大樓了。
“你別瞧這兒小,生意好得很!附近十里八鄉的,就這么一個像樣的酒店。”史大壯帶著青木進去,一邊走一邊說,“
酒店里進進出出的人很多,大多說著青木聽不懂的地方話。
史大壯說:“這里景、傣、漢雜居,也有一部分緬越過來的,口音很雜。你要是以前來呀,不會說方言還真不行。現在不同了,大家都開始說普通話,尤其是年輕人,就是那個音不怎么準。”
一個渾身臟兮兮的邋遢瘋子從外面飛闖進來,被酒店的人攔住了罵:“你個死叫花子又跑來干什么,滾滾滾!”
瘋子張牙舞爪,烏拉烏拉地喊著還要往里闖,被兩個男人駕著胳膊肘往外走。
經過青木身邊的時候,瘋子忽然安靜了那么三秒鐘,眼睛死盯著青木,然后又烏拉烏拉地說了一大堆。
青木疑惑地問:“他說什么?”
酒店的人看了一眼青木的打扮,笑著說:“他把你當成同志啦。”
青木看見瘋子在酒店的旋轉玻璃門外,還在烏拉烏拉的朝他叫著。
史大壯讓酒店安排一個房間,對青木說:“今天太晚了,明天再進山,把美人接出來。”
青木問:“美人是你戰友女兒的名字?”
史大壯說:“是啊,我戰友叫虞剛,一生都在和毒品販子打交道。你知道有種花和罌粟長得一模一樣嗎?”
“虞美人?”
“沒錯!他希望自己的女兒是一朵美麗的虞美人,而不是要人命的罌粟花。”
芒甸大酒店的房間很簡陋,房間里的蚊蟲不比外面少多少。盡管史大壯準備了驅蚊的藥水,身上腿上還是被咬了不少包。
第二天一早起床的時候,史大壯看著清清爽爽的青木奇道:“咦!這里的蚊子難道喜歡殺熟?”
青木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蚊子也會做夢的。”
史大壯笑道:“你可別告訴我你把蚊子都催眠了!”
出門的時候,又遇到那個瘋子。
瘋子看見青木就瘋跑過來,烏拉烏拉地說著聽不懂的話。
眼看著他就要沖撞到青木,斜刺里忽然又跑出來一個瘋子,也是烏拉烏拉地亂叫,和那個瘋子撞在一起。
兩個瘋子就扭打起來,刺啦啦扯破了褲子,露出黑乎乎的臟腚,沿著橫街一路扭打過去,引來不少小孩跟在后面拍手叫好。
離開芒甸,在經過了一段超乎想象的崎嶇險要、只有真正的越野車、還得有史大壯一樣的駕駛技術才能通過的盤山路的顛簸之后,史大壯把車停在一塊荒地上。
“往前走大概五里地就到侉子壩了,車子開不進去,只能走路。”史大壯一邊從車里大包小包地把早就準備好的禮品拿出來,一邊看著青木的趿拉板,“山路不好走,我車上有鞋,你要不要換換?”
青木下了車,踢踏踢踏地走了幾步,說:“放心,我的鞋質量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