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和蘇蕙蘭一路跟著烏鴉來到了那個山洞,見到了躲在山洞里的兩個人。
躺在地上的男人閉著眼睛,臉色烏青,呼吸十分短促,時不時地抽搐一下。旁邊的女人在嚶嚶啜泣。
她看見兩個陌生人走進來,眼里閃過一抹亮色,但隨即又黯淡下去,傷心地看著身邊垂死的男人。
蘇蕙蘭走過去,翻開男人的眼皮看了看說:“中毒了,傷口在哪里?”
女人指了指男人的小腿。
青木蹲下來一把撕開他的褲子,看見他的腿肚子已經變成了紫色,中間有一個黑色的圓點。
“中箭了?”他問女人。
“救我的時候中的箭,他一直說沒事,沒想到箭頭有毒……嗚嗚……你們是開槍幫他的人吧?安德森說有人開槍幫了他。你們要救救他,他是個好人……嗚嗚……”女人語無倫次地說著。
青木也沒有否認開槍的事情,反正佩特魯和他們算是一伙兒的。他問蘇蕙蘭:“你看看有沒有得救?”
蘇蕙蘭說:“箭頭可能浸了類似箭毒木一類有毒植物的汁液,中箭后沒有及時處理,又走了太多路,現在不太好辦了。”
旁邊的女人聽到她這么說,痛哭起來:“求求你們,嗚嗚,求求你們救救他,嗚嗚,都是因為我,他本來不用來救我的,嗚嗚……”
蘇蕙蘭理解女人的傷心,但不得不阻止她:“別哭了,把野人引來,我們都逃不出去。”
女人用手捂住嘴,但身體還在強烈地抖動,顯然她無法抑制內心的痛苦。
蘇蕙蘭先用刀子在安德森的傷口上割了個十字,一直迷迷糊糊的安德森疼得大叫起來。
發紫的爛肉被割開,擠出許多黑血,直到血的顏色變得不那么黑了,蘇蕙蘭才從包里找了支藥膏,在傷口上摸了一點,用紗布包住。又拿出兩顆藥丸,塞進安德森的嘴里,用礦泉水給他灌下去。
“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蘇蕙蘭說,“藥物只能起到一定的緩解作用,不能完全解除毒性,接下來就看他的運氣了,如果能堅持到回到拉帕島,營地里有醫生,也許能救回來。”
旁邊的女人問道:“拉帕島?拉帕島在哪里?能不能現在就帶我們去?”
蘇蕙蘭有些驚訝地看著她:“你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里嗎?”
女人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感覺自己在做夢,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蘇蕙蘭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愛麗絲。”女人說。
“愛麗絲?”蘇蕙蘭和青木對視一眼,“你是探索號科考船上的?”
愛麗絲的眼睛一亮:“是啊是啊,我是拉里夫人的助手!你們是……”
“我們是聯合國搜救小組的,專門來找你們的。”
“啊,上帝呀,我們得救了嗎?你們的船在哪里?是軍艦嗎?那我們現在就可以走了嗎?這個島太可怕了,島上的人會吃人!哦,不,拉里夫人!拉里夫人還在他們手里,你們得去救她!”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必須告訴我們。”
“好的好的,我都告訴你們,可是我該從哪兒說起呢?我和拉里夫人是在奧克蘭上的船,羅賓斯先生也是在那里上的船,不過他遲到了兩周,我們一直等他,他來的時候奧克蘭下雪了,那時候還是冬天,那場雪可真美,安德森還在下雪的時候去釣魚……哦,天哪!我是不是不該說這些?我是不是太羅嗦了?我該怎么辦?我不知道該從哪兒開始說,我的腦子里好亂!……”
蘇蕙蘭聽著愛麗絲語無倫次的話,摟住她的肩膀,安撫道:“不要怕,愛麗絲,放松!放松點!現在已經沒事了,我們是來救你們的。你慢慢說,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就從你們發現日期是圣誕節,拉里夫人和羅賓斯先生去找斯通先生那時候開始吧,后來探索號是怎么出事的?你們又怎么來到了這里?”
“圣誕節?哦對,圣誕節……”愛麗絲眉頭緊鎖,用力地去回憶過去的事情,臉上現出極其痛苦的表情,“我想起來了,圣誕節,是安德森先發現的,我們出發的時候是南半球的冬天,奧克蘭還下了一場雪,可是我們在海上僅僅航行了十幾天就變成了夏天。那天我正在照顧帕爾迪克先生,拉里夫人和羅賓斯來找帕爾迪克聊了很久。他們說探索號可能穿過了某個蟲洞,或者高維空間泡泡,反正是那個意思,我聽不太懂那些物理名詞,我只是跟著拉里夫人做考古研究的。”
“后來他們就去找斯通先生了,我因為要照顧帕爾迪克,所以沒有跟去,不知道他們談了什么,反正談完之后,羅賓斯就要求船長全速往北邊土布艾島的方向開。因為船速太快,我和帕爾迪克先生都有點暈船,我們一直呆在船艙里沒有出去。”
“第二天我正在煮咖啡,就聽見一聲巨響,船猛烈地晃起來,緊接著船艙就發生了傾斜。帕爾迪克從床上滾到了地上,他本來就傷得很重,我連忙過去扶他,可是我連自己都站不穩。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大家都在拼命的叫喊著什么,安德森跑進來叫我趕緊上救生艇,說我們的船遭到了攻擊快要沉沒了。
我和拉里夫人是女性,帕爾迪克是傷員,所以我們最先上了救生艇,丘奇船長讓安德森和兩個水手負責照顧我們。
我從救生艇上看到探索號從中間斷開,斷成了兩截,正在緩慢地下沉。丘奇船長和羅賓斯先生還在船弦上指揮其他人員逃生。
這時候天上飛來一架直升機,正當我以為它是來救我們的時候,我看到一條火蛇從直升機上飛出來,像流星一樣帶著尾焰砸中了探索號。
我不知道那是導彈還是火箭彈,反正發生了很強烈的爆炸,探索號的尾艙幾乎成了碎片。但探索號很大,即使那樣也還沒有沉沒。爆炸發生時我就閉上了眼睛,不敢多看。安德森和兩個水手拼命劃船,如果不是海上突然起了霧,我想我們可能也逃不出來。”
蘇蕙蘭打斷道:“逃出來的,就你們六個人嗎?”
“我不知道。”愛麗絲搖了搖頭,“當時放下來的救生艇有五六艘,我們是第一艘。直升機攻擊后,丘奇船長他們組織了反抗,如果不是這樣,我想我們也來不及逃進霧里。我不知道其他的救生艇有沒有逃出來,聽安德森說,至少有一艘艇和我們一樣沖進了濃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