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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2、推拿

  大約半個小時后,梅以求回到了客廳,示意黃粱跟著他進去。

  黃粱帶上工具箱,跟在梅以求身后,進了房間,發現里面的地毯已經被移開,露出了一個通往地下的方形入口,這讓他想起了阿姆斯特丹海黃瓜大街1307號。

  不過加拿大的別墅大多都有地下室,冬暖夏涼,很多人喜歡住在地下室里,所以黃粱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妥。他以為下面一定是一間裝修得不錯的臥室,但走下去才發現,下面居然是一個空間不小的實驗室。

  實驗室分成前后兩間,雖然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設備,但整理得非常干凈,溫度和濕度都調節到了合適的程度,讓他誤以為是進了醫院的特護病房。

  黃粱聽到里間有人說話,其中還有女人的聲音。他以為是狄金森的家人,但進去以后才發現,那是一個年輕的東方女人。

  這個女人不但長得漂亮,身上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氣質,只是輕輕地一轉頭,那飄逸的長發和靈動的眼神就能叫人怦然心動。

  黃粱略微愣了一下,看向梅以求。梅以求介紹道:“哦,這位司徒女士,我們在生命科學領域有一些項目正在合作。”

  “黃醫生嗎,我叫司徒郁離。”女人大方地伸出手和他握手,用標準的中文說,“聽說您精通神經手術和經絡理療,很高興認識你。”

  黃粱有點哭笑不得,看著梅以求說:“教授,我只是個普通的醫生。”

  梅教授卻說:“哦,不用那么謙虛,我的身體不會欺騙我,你在我身上做過什么,水平如何,我最有發言權。”

  司徒郁離說:“是啊,教授推薦的人,怎么會普通呢!”

  狄金森卻笑道:“我倒是希望你的水平稀爛,那樣我就可以對外宣布,中國梅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把一個江湖騙子請來給他的老朋友治病!啊,想起來就大快人心,一定有很多人會感激我的奉獻精神的!”

  黃粱被他們這么一說,心里越發沒底了。他不得不懷疑梅教授的動機,只是幫他拔了一次罐,做了幾次簡單的推拿,在肩背上扎了幾針放松放松而已,怎么聽起來好像自己成了絕世名醫的感覺!

  梅以求對狄金森說:“你向來就很有奉獻精神,這誰都知道,不用那么大聲說出來!”

  狄金森哈哈大笑:“好了,我們開始吧。”

  他已經換上了睡衣,在房間里的小床上躺下來。那張床看起來很像手術床,但黃粱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三個人都看著他,把他弄得莫名其妙。

  “教授,您還沒說明白到底要我做什么,狄金森先生的身體有什么問題?”他問道。

  梅以求神秘地笑道:“我想你可以用中醫的方法為查理診斷一下,中醫不是講究望聞問切嗎?”

  黃粱沒好氣地說:“我說過我只是個普通的醫生,會一點兒中醫理療的手法,好吧,就算要用中醫的方法來診病,可您總得給我一個方向吧!”

  梅以求說:“有些事情我要過一會兒才告訴你,說多少取決于你治療的過程。你剛才也聽到了,查理的邏輯思維能力在下降,但記憶力沒出問題,你就從這個方向入手好了,先號號脈吧。”

  黃粱感覺梅以求對他說話的時候好像眨了一下眼,他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并不擅長號脈,不過教授既然這么說了,他就坐下來,握住了狄金森的手腕,裝模作樣地號起脈來。

  其實他這時候完全可以把狄金森催眠,然后通過夢境了解他的身體。人的潛意識比顯意識更了解自己的身體狀況,而身體的問題也會在夢境里被放大,作為一個醫生,自然可以通過種種線索分析出病情。

  但黃粱很謹慎,他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和實力,說不定人家就等著他這樣做呢!

  號了一會兒脈,黃粱說:“脈相上看沒什么問題,如果是神經衰弱的話,多半是勞累和緊張引起的,我會的東西不多,就給您做個推拿放松放松吧。”

  其實他的意思吧,就是推拿一下算個交代,趕緊把這個任務完成了。他原本就是沖著見沃爾夫才來的溫哥華,沒想到接的是這么個活兒。

  狄金森翻個身,趴在床上說:“那我就享受一下了。”

  其他人也沒有反對,黃粱就開始給狄金森做推拿。他先幫他放松了一下肩周和背部的大肌肉群,然后才開始一點兒一點兒的細推,沿著脊柱關節一節一節的往上推,推到上面再沿著兩側豎脊肌往下推,當然按照中醫的說法這叫推督拿穴。

  在放松大肌肉群的時候,他就覺得狄金森的背上有點不對勁,直到推督推到頸椎部位時,他感覺到狄金森的大椎穴上有一個硬塊。他用手按了一下,感覺不像是椎關節錯位,仿佛有異物在里面。

  “狄金森先生有頸椎病嗎?”他問道。

  梅以求說:“看樣子馬上要露陷了。”

  司徒郁離笑道:“再精巧的手術,也掩蓋不了這么大一塊芯片。”

  “芯片?”黃粱的手剛好摸到狄金森脖子里的硬塊,冷不丁嚇了一跳。

  梅以求沒有解釋芯片的事,而是對司徒郁離說:“把芯片材料換成軟的,甚至和人體脂肪完美結合在一起,這都是預期可實現的,關鍵是它的工作原理,我們至今沒有弄清楚。設計它的人真是個劃時代的天才,我真懷疑它是來自外星的黑科技!”

  “是的,這個芯片的設計即使在19號實驗室也是個迷。”司徒郁離說,“我們當初沒人知道它的設計者是誰,以及第一代產品是怎么做出來的。我并不是項目的核心成員,對于其中的技術細節知道的就更少了。”

  “你能確定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已經死了嗎?”梅以求又問。

  “我確定。”司徒郁離說,“至少我認識的,知道芯片項目的人都死了。所以,當青木交給我這一枚芯片的時候,我非常吃驚。”

  “是的,你把芯片帶回吳中時,我同樣吃驚。”梅以求說,“可惜青木沒有回來,不然也許會有新的線索。”

  “教授,總共兩枚芯片,都是青木找到的,您不覺得奇怪嗎?”

  “什么?哦……不,不不,青木沒有問題,我相信他。也許,冥冥中自有天意吧!”

  “我不是懷疑他,相反,我愿意相信他。我丈夫也很相信他,雖然他們好像從沒見過面。”

  司徒郁離抬頭看著天花板上的燈,想起了在海上臨別前,那個頭發有點亂,看上去又懶又憨厚的家伙,舊風衣在海風中飄蕩著的樣子。

  她對他說:“行知的事……就拜托你了!”

  他點了點頭,只說了一個“好”字,聽在她心中,卻是如山般重的承諾,讓她安安心心地回了吳中。

  “我總覺得,青木先生已經找到了我丈夫。”

  夜燈如星,她仿佛看見滿天繁星中,青木和司徒,正迎著銀河的烈風,踏罡步斗,聯袂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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