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特魯的確什么都沒感受到,就是拿到了一支很普通的珊瑚枝。他錯愕地站在那里,看著手里的火之魂。
蘇蕙蘭是除了司徒和青木之外唯一接觸過三根權杖的人,她清楚地記得權杖拿到手里的感覺:石之魂沉重,好像抱起了一塊巨石;火之魂灼熱,仿佛燒紅的烙鐵;最輕松的是青木手里的木之魂,除了一股生發的力量,讓人感覺自己長高了之外,也就沒什么了。
她也能通過這些東西來控制島上的精神力場,但明顯沒有司徒和青木那么駕輕就熟,能控制的范圍和能量也很有限。她以為那是因為她的精神力本身就不如他們,這一點沒什么不好承認的。但現在她明白了,控制神圣之杖,并不完全取決于力量和技巧,還需要某些匹配的設定,比如基因,如果精神和意識也有基因的話。
“可能它真地找到它的主人了吧。”蘇蕙蘭說。
“主人?你是說……我?”佩特魯依然一臉茫然。
拉里夫人說:“在北歐和地中海沿岸的許多地方都流傳著一個說法——長有紅色頭發的人是天選之人,他們因偉大的使命而誕生。科學家在生物學上一直找不到紅發基因的突變源頭,我現在懷疑這種基因就來自于你手上這個東西,或者你們曾守護的地方。也許這些奇怪的玩意兒產生的輕微輻射能讓人的基因發生突變,從而出現表征上的變化,比如紅色的卷發,或者黑色的雞窩頭……”
她看了青木一眼,還有他頭頂的鳥。
烏鴉不滿地呱一聲叫:“糾正一下,不是雞窩,是鳥窩!準確地說,是鴉巢。呱,科學家說話要嚴謹呱!”
拉里夫人難得地笑起來,然后看向司徒。她想從司徒身上尋找一點與眾不同的東西,卻忽然發現這個男人渾身上下都與眾不同,反倒沒什么可說的了。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就是完美,太完美了!如果這也是一種基因突變的話,那只能說,他太幸運了。
佩特魯從茫然中醒轉,接受了自己是天選之人的事實,輕輕揮了兩下火之魂,問道:“這玩意兒該怎么用?當棍子用會不會不太結實?”
司徒說:“可惜這里的精神力場似乎被什么東西隔絕了,不然你倒是可以試試用火之魂控制周圍的精神力。”
“為什么這里的精神力場會被隔絕?”佩特魯問道。
蘇蕙蘭也覺得奇怪:“是啊,難道精神力場不能穿透金屬船體?”
司徒搖搖頭:“按理說不會,我研究塔卜陣型的時候做過實驗,精神力不受普通物質的影響,倒是和電磁場會發生一些相互作用,但也很微弱。”
青木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但頭疼也隨之而來,他不做多想,說道:“地球的精神力場會不會和地球磁場有關?”
司徒說:“這一點我也想過,但無法證明,因為地球的精神力場早就消失了,而磁場一直都在,沒有磁場,地球就無法擋住太陽風暴,生命也就不存在了。”
“聽你這意思,地球精神力場曾經存在過?那么科恩說的話都是真的了?”蘇蕙蘭問道。
司徒說:“我也無法證明全部,就像佩特魯一樣,只能證明一部分。覺醒者聯盟最早是怎么成立的,早就沒人知道了。聯盟的一切都不著文字,只通過夢境傳遞,覺醒者的記憶根深蒂固,比刻錄在磁盤上還要可靠。所以當二戰結束,聯盟解散,最后一任聯盟主席南柯大師失蹤之后,只有聯盟領袖所掌握的那些秘密自然也隨之湮滅了。”
他看著蘇蕙蘭,“蘇教授的父親曾是南柯大師的隨身侍從,連他都不知道聯盟的起源,那我想不會再有其他人清楚了。至于這位科恩是怎么知道的,我無從猜測,而這也是可疑的地方。”
“那您就什么都不知道嗎?”蘇蕙蘭說,“您那時候已經是聯盟年輕一代中最優秀的覺醒者,南柯大師把您當成接班人,難道就沒有告訴您什么嗎?”
司徒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說:“我那時候還年輕,比現在的你們都年輕。如果你是南柯大師,會把關系到聯盟甚至人類命運的秘密告訴一個狂妄、自負、還有點叛逆的少年人嗎?”
蘇蕙蘭想了想說:“不會。”
司徒說:“你們都知道,在十九世紀末到二十世紀前半葉,世界發生了極大的動蕩,可以說很多革命性的事物都在那個時代出現。那個時代也是科學最輝煌的時代,尤其是理論物理學界,更是發生了爆炸式的大革命,革命的深度和廣度空前絕后,也出現了無數曠古絕今的人物,如璀璨的群星般閃耀在夜空,將物理學頭頂的烏云驅散。
除了我們耳熟能詳的那些名字外,還有一些你們可能沒有聽過的名字,其中就包括南柯大師。當然,他在現實中的用命并不叫南柯,南柯是他在聯盟里的代號。
在當時,除了兩朵烏云外,還有一個令人絕望的定律,就是熱力學第二定律,由此而誕生的宇宙熱寂說雖然爭議很大,但一直沒人能否定它,只不過它離我們實在太過遙遠,所以并不如那兩朵烏云那樣令科學家恐慌。
普朗克和愛因斯坦們解決了兩朵烏云,但關于熵增、熱寂的問題始終還在,如果這個問題不解決,意味著宇宙已經注定了它的結局,意味著生命的存在是沒有意義的。按照玻爾茲曼的理論,我們只是在熵的漲落過程中隨即出現的一些會思考的小玩意兒。當然,如果羅納德·科恩說的是真話,那么可能還有一個比我們大一點兒的玩意兒——蓋亞!
許多科學家一直在研究宇宙熱寂的問題,有人反對宇宙熱寂說,有人提出生命的出現就是為了對抗宇宙的熱寂。總之,大家都想搞清楚生命存在的意義。不搞清楚這一點,人類將失去信仰,生與死都會變得沒有意義。
就在那時,南柯大師提出了多層夢境熵平衡理論。
我們現在都知道‘信息熵’的概念是香農在1948年提出來的。但事實上,早在二十世紀初的時候,南柯大師就提出過信息熵的說法,只不過當時不是熱點,他也沒發表論文,所以知道的人很少。
南柯大師在四十年代去過貝爾實驗室,而香農那時候也在貝爾實驗室,所以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有過交流。不過香農的信息熵頂多算借用熱力學熵的概念,而南柯大師的信息即熵是真正把信息作為能量來看待的。
他的多層夢境熵平衡理論認為,人的記憶屬于信息,這些信息會隨著時間而變得混亂、難以被想起,最終就什么都記不住了。這就是信息的熱寂過程。而人在夢境里,可以通過潛意識來整理記憶,這樣就能保持我們大腦和意識的低熵值。”
青木頭上的烏鴉突然叫起來:“呱呱,原來你這失憶的家伙是腦子熱寂了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