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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5、我是誰

  “能不能再梳理一遍羅納德科恩的遺言。”手里拿著半支火之魂的佩特魯說道。由于遺言提到了他的家族,他對此特別關心。

  司徒看向拉里夫人,說:“請夫人來說吧,這里有很多關于文明起源的東西,而且又提及了根達亞文明……”

  他知道拉里夫人聽見耶格先生的名字會難過,所以沒有再說下去。

  羅納德·科恩的遺言就在拉里夫人的手里。

  夫人緩緩展開那疊紙,一邊翻看,一邊思考怎么用最簡潔的語言總結出上面的內容。

  不知是材料的緣故,還是陽光太強烈了,在船艙里那么微弱的光線下看得一清二楚的字跡,到了陽光下卻反而變得淺淡又難以辨識了,仿佛褪色了一般。

  她思考了一會兒說:

  “去掉那些旁枝末節,科恩所說的大概是這樣的:

  在很久以前,銀河系獵戶座懸臂一片叫卡奧斯的星云內誕生了一個玻爾茲曼大腦,她的名字叫蓋亞。蓋亞以星云為腦來儲存記憶,通過黑洞來攝取精神能量維持她的低熵。她發現宇宙必將走向熱寂,于是創造了拉姆拉,把她的意識送往可能存在生命的區域,讓那里的生命得以快速進化,并希望通過生命進化和擴散的速度超過宇宙熱寂的速度,從而打破宇宙的孤立。

  我們,也就是地球人,是蓋亞擴散出來的生命的其中一支。人類在地球上建立了精神力場,和拉姆拉聯通,獲取蓋亞的意識。那時候的人類,人人都是覺醒者,都擁有強大的精神力。

  后來,不知哪里冒出來的根達亞人破壞了拉姆拉蟻穴和地球的精神力場,大部分人類的精神力消失了,只剩下極少數人依然覺醒,他們成立了覺醒者聯盟,守護圣地,尋找神圣之杖,企圖恢復地球精神力場,迎回蓋亞意識。

  拉姆拉里面的伊特薩人就是根達亞人的后裔,他們的使命是阻止人類拿到神圣之杖并重啟祭壇。

  按照羅納德科恩的說法,他已經重啟了火之祭壇,但因為只有半根火之魂,他們不幸跌入了靜止空間。接下來,我們只要把剩下的四座祭壇全部啟動,就能恢復地球精神力場。”

  拉里夫人說完看著大家,“大概就是這樣了。”

  愛麗絲說:“太匪夷所思了,我覺得一點兒也不可信。如果人類真是帶著這么偉大的使命而來,為什么人性充滿了自私和貪婪?為什么歷史是由戰爭和殺戮構成?為什么滿世界都是罪犯和骯臟的交易?”

  拉里夫人說:“自私和貪婪并不是人的本性,物競天擇也并不等于自私和貪婪。你所說的這些,都是由社會性造成的。復雜的社會性讓人類從眾多競爭者中脫穎而出,但也帶給了我們諸多問題。這和我們的使命并不沖突,假如我們有使命的話。”

  “但我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愛麗絲說。

  佩特魯看著手里那根火紅的珊瑚枝說:“我覺得可信。”

  蘇蕙蘭對司徒和拉里夫人說:“科恩的遺言里,有沒有理論和語言上的漏洞呢?你們是專家,你們分析一下。”

  司徒說:“都是不可證的東西,從科學上來說,暫時沒有什么特別大的漏洞。要說有的話——按照熱力學第二定律,封閉系統的熵總是增加的,生命要維持自身的低熵,還要朝著更加有序的方向進化,那就必須從外部獲得能量,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生命以低熵為食’。大量的生命的擴散只會加速宇宙熱寂,想要靠生命擴散來打破宇宙的孤立似乎不現實,除非蓋亞已經知道宇宙之外是什么,并且找到了通往宇宙之外的方法。”

  拉里夫人補充道:“語言邏輯上問題也不大,里面涉及的神話傳說都能對上。唯一說不通的地方,大概就是根達亞文明的起源了。路德維希是專門研究這個的,他死之前發現過一些東西,可惜我沒有關注,他死了以后他的一些手稿也找不到了。如果科恩說的都是真的,那么有幾個疑問:

  第一,根達亞人為什么要阻止蓋亞生命擴散,他們是哪兒來的,代表誰?

  第二,伊特薩人為什么不直接把神圣之杖帶走或者直接毀掉?那樣我們就不可能重啟那些祭壇了。

  第三,伊特薩人是根達亞人的后裔,為什么和我們長得幾乎一樣?”

  “有沒有可能根達亞人只是一種意識體,是寄生在人類身上后的寄生者?所以他們的身體是和人類一樣的。”蘇蕙蘭說。

  “有這個可能。”拉里夫人說,“科恩在上面也提到了這一點。如果這樣的話,那現在地球遭遇的寄生者很可能就是傳說中的根達亞人了。”

  “不,我覺得不是。”青木忽然說道,“我接觸過寄生者,他們一旦寄生成功,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會出現生理上的變化,比如像動物一樣擁有固定的發情期,我想如果時間足夠長,他們和人類之間的生理卻別會更加明顯,但伊特薩人身上沒有這些特點。另外,我最想不明白的是科恩的身份——他是夢想會的首腦,而夢想會是寄生者的核心組織。”

  烏鴉呱呱叫道:“會不會在玩無間道?”

  “什么道?”幾個西方人一臉疑惑。

  “哦,就是諜中諜呱。”烏鴉解釋道,“他可能是人類在寄生組織的臥底,也可能是寄生者在人類當中的臥底,或者是寄生者故意讓人類以為他是人類在寄生者中的臥底……總之就是諜中諜中諜中諜的意思呱!”

  大家聽得頭大,好在都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愛麗絲說:“管他是不是間諜,為什么要著眼于這些不可知的東西呢,為什么不從你們能證實的覺醒者聯盟和圣地的方向去分析呢,這些都是你們熟悉的啊!”

  司徒說:“我的確能證明科恩說的關于聯盟的所有內容是真的,這也是我猶豫不決的原因。”

  “既然是真的,為什么要猶豫呢?”愛麗絲不解地問道。

  “高明的謊言都是七分真三分假。”司徒說,“就怕里面有三分假話,誘導我們去做了不正確的事情。”

  “那我們到底要不要去激活那些祭壇?”鮑里斯聽得有些暴躁起來。

  “總要試一試吧!”安德森說,“就像釣魚,不試一試,怎么知道有沒有魚呢?”

  “你怎么知道我們不是魚呢?”佩特魯看著手里的火之魂說,“多么誘人的餌啊!”

  人們都沉默起來。

  天上的三個太陽還優哉游哉地掛在天上,似乎在看他們的笑話。人們開始焦急起來,不安的感覺比當初什么都不知道時還要強烈。

  青木總覺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可就是想不起來。他的頭又開始痛起來。

  野人們就聚集在遠處的湖灘上。

  如果這些伊特薩人是和那些寄生意識一樣的根達亞人的后裔,那么我又是誰?青木看著手里的烏木杖這么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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