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生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里正在播放旋風“風車”的最新新聞。
對畢生花來說,旋風是一個不太熟悉的新名詞,感覺上和臺風、颶風完全不是一個概念,更容易讓人聯想到“無敵旋風腿”或者“旋風小子”之類的。
然而,旋風的確就是臺風和颶風的另一個稱呼,它們都是指風速達到32.6米/秒以上的熱帶氣旋,只是由于語言和文化習慣的差異,而被賦予了不同的叫法。
生成于北太平洋西部的熱帶氣旋被稱為Typhoon,中文譯名臺風;
生成于北太平東部、大西洋以及加勒比海的熱帶氣旋被稱為Hurricane,中文譯名颶風。
颶風一詞據說是源于加勒比海一帶的土著語惡魔Hurican,也有說是瑪雅神話中的雷暴與風之神Hurakan,不管是哪一個,聽上去都是“烏拉坎”。
而臺風一詞則源自希臘神話中的蓋亞之子Typhon。它是邪惡之父,長有一百個頭,它與妻子厄卡德娜生下的孩子全都是可怕的惡魔。
也有學者認為Typhon就是古埃及的賽特。他是赫里奧波里斯九柱神之一,象征著力量和風暴。他的父親就是埃及神話中的大地之神蓋布,這和希臘神話的大地之神蓋亞頗有淵源。
旋風則是南太平洋和印度洋一帶的叫法。
因為地球海陸分布不同,熱帶輻射帶出現在南緯5°以南,所以南半球的熱帶氣旋數量比北半球要少很多,強度也要低很多。這大概就是把南半球的熱帶氣旋直接叫做旋風,而不像北半球那樣以神的名字命名的原因,因而聽起來也少了不少威勢。
然而這次的旋風“風車”卻是一個史無前例的超級旋風。
風車生成于巴斯群島以南,大約在西經150°、南緯30°附近洋面上,僅僅在生成之后兩小時,就從熱帶低氣壓增強成了熱帶風暴,并在24小時內氣壓降低了將近200百帕,達到了850百帕,近中心風速超過300公里,風場直徑擴展到了兩千公里。
聯合臺風警報中心還沒來得及對它發出警報,風車就已經發展到了和1979年的史上最強臺風泰陪(TyphoonTip)相當的強度了。
每一個熱帶氣旋的命名都有相應的規則:除了西北太平洋臺風是由十四個國家循環命名外,其余地方都比較簡單,按照發生地的不同由規定的國家負責。
風車的發生地位于南回歸線以南,命名權歸新西蘭所有。
新西蘭人給它取名“風車”,原因是它自從生成以來就一直在那里原地轉圈,像風車一樣被牢牢固定住了似的。
不動,比動更讓人恐慌。
因為你不知道它會不會在哪一刻就突然朝著你襲來,把你的家毀掉。
這個巨大“風車”怪物就停在南太平洋上,卻沒有一個“堂吉訶德”去和它戰斗。人類目前的科技水平面對這樣的天災無能為力。
幾十平方公里的面積聽起來很大,然而放在太平洋上,那只不過是一片躺在海面上葉子。
當17級大風襲擊海島,大樹被連根拔起,本就不太結實的房屋直接被撕成了碎片,幾十米高的海浪如山涌來,浪尖的高度超過了島上最高處的海拔。
人們呼天搶地,然而那些島國沒有武警、沒有身先士卒的軍人在洪水中筑人墻,他們也沒有退路,四周都是大海,無路可逃。
生命在風車面前顯得如此脆弱。
但“風車”受到全世界的關注,卻并不是因為南方群島的島民們的災難,而是因為在人類已知的地球環境史上,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奇怪的熱帶氣旋。
中心位置固定不變,強度和直徑卻一直在增加,這完全違背了大氣運動原理。哪有不動的風呢?
對于風車的形成原理,網絡上流傳出了各種猜測,而被討論最多的,就是核爆說和外星文明降臨說,因為有多個國家和機構觀測到了風車中心的一次爆閃,不過電磁探測衛星卻并未在該區域檢測到超常規輻射。
有人說是外星人的飛船掉進了南太平洋海盆,飛船爆炸引發了這場災難。也有人說美國發明了一種比氫彈更可怕的新式核聚變武器,在南太平洋海盆進行了試驗。
照理說對付這種謠言的最好辦法就是不予理睬,然而美國政府卻激動地站了出來,指責有些國家搞秘密武器試驗嫁禍給他們。
過了好幾天才有消息傳出來,說風車形成的時候,美太平洋第三艦隊的一艘航母正在那里巡航。原本可以硬抗五級颶風的航母,居然沒能從風車中心逃出來。
這更讓人們相信,這場旋風絕不是自然災害那么簡單,而是人為引發的。
新聞里連篇累牘地播報著風車的規模,請專家分析其可能形成的原因,關于新式武器的猜想終于蓋過了外星飛船說,各國政府都開始借助媒體吹風,新一輪的軍備競賽或將開始。
戰爭的陰影和風車一起籠罩在太平洋上。
畢生花一直很奇怪為什么所有人都在關心政治和武器威力,卻沒有人關心還在這場大風中掙扎求生的人。
一個直徑超過兩千公里的超強氣旋,定在南太平洋的洋面上。巴斯群島、土布艾群島,甚至更北邊一點的庫克群島、土阿莫土群島都在風車的覆蓋范圍內。
她能想象,17級的狂風帶著巨浪登陸海島時的樣子,那不是風,那就是惡魔!
畢生花關掉電視,從房間里走出來,來到天臺上。
外面一絲風也沒有。
這讓她恍惚覺得地球上的人其實并不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上。
城市璀璨的燈火在遠處閃爍,柳營巷則漆黑一片。
拆遷工作順利進行,除了如花酒吧所在的這棟房子,以及那顆老柳樹,其他的建筑都已經推倒,整個柳營巷變成了一片廢墟。
遠處幾臺挖掘機的黑影像怪物一樣矗立著。
不知是青蛙還是蛤蟆在不停地叫,把這黑夜填充地滿滿的,卻愈發顯得寧靜和空虛。
畢生花抬頭看去,天空零零星星分布著幾顆星星,比之遠處城市的燈火不甚明亮。但她知道,城市的燈只能照見腳下的路,卻照不見遠方。只有頭頂的星星,才是照亮亙古的希望。
然而人群聚集的地方,還有幾處看得見星星呢!
梅以求坐在他那間寬大的辦公室里,嘴里叼著煙斗,目不轉睛地盯著墻上的電子屏。
屏幕分割成兩個畫面,一張是閃爍著光點的世界地圖,代表著夢境指南游戲玩家數量分布圖;另一張是南太平洋上空的實時衛星云圖,可以看到一個巨大的白色螺旋形云團,中間有一個黝黑的洞。
“終于來了!”教授喃喃自語,掛在嘴上的煙斗一抖一抖,一些白色的煙霧如云團般從嘴邊溢出,“這么快就第二個了啊,會不會來不及呢……”